第226章江頭未是風波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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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你這麽快回來,是怎麽做到的?”明哲困惑
    “這有什麽難的?”熙悅攤開手,一把鋒利的劍赫然出現在手
    “殘虹劍!”明哲先是一驚,後平複道:“一去一回,對靈力的消耗極大,沒事還是少用這把劍吧!”
    “劍是你給我的,我想怎麽用就怎麽用,你管得著嗎?”熙悅不屑道:“有這點閑工夫關心我,倒不如關心你自貞節牌坊都掉了,還說不是你做”
    明哲強顏歡笑,“熙悅,我最後闡明一遍,我一個男的,沒有貞節牌坊!你可以誣蔑,但不可以亂說!”
    熙悅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你想怎麽說就怎麽說唄!你管得住自己,管不住別人!”
    “我懶得跟你計較!”明哲不想多費口
    “這有什麽不好意思承認的,是你做的就是你做的,大膽承認就好了!幹嘛藏著掖著,盡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明哲扶住額頭,差點氣背過去,“這都是你的揣測,請不要強加在我身上,我做過的事我會承認,我沒做過的事我不會承造謠一張嘴,辟謠跑斷你怎麽覺得我管不了,但請你不要造”
    “你敢發誓你沒說謊,我就信你!”
    “可以但沒必要!你若信我,不管我說什麽你都會信;你若不信我,不管我怎麽解釋你都不會既然如此,我何必多費口舌去澄清一件沒必要澄清的事?我還是那句話,我說的都是實話,你信也好,不信也罷,隨便你!我不會為一件無緣無故強加我身上的事找理由,因為沒有那個必要!”
    明哲如此認真,不像說假話的樣子,姑且相信他這一回,“好了,跟你開玩笑呢,你居然還當真了!”
    “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明哲擺出一張冰塊
    “一點小事而已,你不會真的生我的氣吧?”熙悅賠笑
    “在你眼中,什麽事都是小既然是小事,你還問我幹嘛?”明哲背過身
    “我隻是覺得此事頗有蹊蹺!蒼梧葉氏,一個僅次於天師門的宗門,除了嚴陵韓氏,在仙門百家中,倍受敬如此厲害的宗門,竟連一個上清派都對付不了,首輪便敗下陣來,這難道不蹊蹺嗎?你就不好奇是誰在背後搗鬼?”
    明哲麵無表情道:“別跟我說這些,我沒興趣!蒼梧葉氏是輸是贏,對我來說沒有半點影響,我幹嘛要關心一個與我無關的宗門的勝負輸贏?他輸了對我有什麽好處,他贏了對我有什麽好處?既無好處也無壞處,我何必關心這麽多?我手上的煩心事一大堆,忙都忙不過來,沒閑工夫搭理葉氏的死活!”
    “是輸贏!”熙悅糾正
    “這有什麽區別?葉氏輸了,不就是死了,難不成還有再來過的機會?”
    熙悅一時間竟反駁不了,“你這麽說,倒也沒什麽錯!”
    “這不就結了!”明哲不想再扯下去了,打發道:“你還是趕緊回去幫我看著她們,等把人接到了,你再回來吧!”
    “我好心給你傳消息,你居然要趕我走?明哲,你好狠的心!”熙悅委屈
    明哲就猜到她會這麽說,“行!我不催你了,你愛咋咋地吧!就當我沒求過你!”
    “明哲,你嫌棄我!”熙悅更加委屈
    “當我沒說過話吧!”明哲已經無語
    熙悅臉色忽變,“跟你開玩笑,你居然還當真啦!”
    明哲一張冰塊臉,“一點都不好笑!”
    熙悅微笑道:“你敢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嗎?”她使勁掐了下明哲的胳膊
    明哲痛得嘴角抽搐,但還是很硬氣,一字一頓,“一點都不好笑!”
    熙悅一臉驚訝,加大了勁力,“現在呢?”
    明哲加重了呼吸,嗤笑道:“有本事,再使點勁!”
    不管熙悅多使勁,明哲還是不肯鬆口,“不錯嘛,長本事了,看來這招已經對你無用了!”
    下一秒,熙悅把殘虹劍架在明哲的脖子上,威脅道:“猜猜看,接下來我要做什麽?”
    明哲嗬嗬一笑,“熙悅,你是了解我的!我這種人一無是處,不招人喜歡,唯一的優點便是不怕死!”
    “拿劍威脅你,確實不是什麽明智之舉!”熙悅邪魅一笑,笑容透露著詭異,“既然你這般要強,那我給你個機你不是稱閉關了嗎?不知鳶兒她們看見你這般樣子,心裏會怎麽想呢?”
    “熙悅,你!”明哲這才意識到熙悅的意
    “明哲,以後跟我說話,還是掂量一本劍靈心情好,可以既往不咎,但若你一而再再而三無視本劍靈,就不要怪本劍靈不給你麵子了!”熙悅意味深長一
    明哲臉色忽變,阿諛道:“熙悅,你那麽認真幹嘛!都是一家人,何必那麽見外!”
    熙悅冷哼一聲,“明哲,你這翻臉比翻書還快嘛!”
    明哲訕訕一笑,“哪裏的話,我這叫識時務者為俊傑!”
    熙悅實在想不明白,“你那麽害怕見到鳶兒她們,到底是為什麽?你若隻是想找個理由支開她們,也不用編出如此荒唐的理如今你哪兒也去不了,把自己關在囚籠中,不是自作自受嗎?”
    “我自有我的打算,這點你就不用操心了!”明哲敷衍了事,想要糊弄過
    熙悅不肯就此放過,不依道:“你不給她們一個解釋,總該給我一個理由!我忙裏忙外,全都是為了你,你一句真話都不願跟我說,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明哲微微一笑,“算計之人,最忌諱的便是近人情!隻有把感情拋在腦後,才不會耽誤大事!”
    熙悅嗅到了不對,“你要算計誰?”
    “也不能說算計,隻是在她心裏埋下一顆種這顆種子慢慢發芽,在她心裏紮根……”明哲深意一
    “你要算計的是清寒,對不對?”熙悅質問
    明哲眉頭微皺,略顯驚訝,“是你自己猜出來的,還是有人告訴你的?”
    “這有什麽難猜的?你故意把鳶兒安排到清寒身邊,不知不覺間,給她一些若有若無的暗示,擾亂她的心緒,好在接下來的比賽中占領優天真的她還以為鳶兒是真的為她好,殊不知已經中了你的奸計!”
    明哲輕咳一聲,“話可不能這麽說!鳶兒是真的為清寒好,隻是礙於有我這麽一個壞哥哥,迫於無奈做我的幫凶!我這麽做也是為清寒好,畢竟師兄妹一場,我總不可能害她嘛!”
    “明哲,你肚子裏全是壞水,每個人都是你的棋子,算計人心,誰也比不過你!”熙悅沒好氣
    “隨你怎麽說,反正我從未覺得自己是個好人!”明哲無所謂
    “你精心安排這麽一出,到底是為了什麽?仙門百家跟你無仇無怨,你為何要針對他們?”
    “我糾正一點,我針對不是仙門百家,隻是斟鄩山”
    “斟鄩山莊到底哪裏得罪你了,你要這麽折騰人家?”
    “熙悅,你還是太天真了!世上最危險的,不是穿腸爛肚的毒藥,而是詭譎叵測的人萬裏深海終有底,人心五寸摸不在你看不到的地方,真相就在那兒,每個亡魂都在伸冤,世人卻視之不你傻傻站在自以為對的一方,殊不知自己已經做了幫雪崩之時,沒有一朵雪花是無辜既入此局,自當摒棄一切希當一束光照進幽暗的地牢,那些本可忍受黑暗的人看到了希望,於是這束光便有了罪沒人願意改變當前之局,沒人願意揭露當年的真相,誰都不想做那個千古罪人,我也不想,但我沒有選秣房是在黑暗之中,但每個人都渴望光明,惟盼有一天光明真正降臨在這塊大地上,一切黑暗無所遁形!”
    熙悅的笑容很微妙,“這話你好像不止跟我說”
    明哲承認道:“我也跟清寒說過!”
    “我記得清寒當時說過,秣房整治朝堂、為國為民,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於將但你可想過身邊人的感受?隱藏身世,遁匿黑暗,不求流芳百世,但願國安民你覺得這樣做是高尚的,這樣做確實也挺高尚的,但你可考慮過這樣做的代價?你或許會說,犧牲是必然的,沒有流血,便沒有勝我想秣房大部分的人都有家室,就拿李義山和葉夢然來說,明明是一對新婚夫妻,本應恩愛相守,卻是秣房活生生拆散了他們!你不覺得這樣做很殘忍嗎?秣房以天下之大局來看,這點我覺得很好,但你可曾想過那些犧牲者的家人嗎?他們或有年過半百的父母,或有新婚燕爾的妻子,或有尚在繈褓的嬰孩,他們本該是支撐起整個家的頂梁柱,卻為了所謂的理想,拋妻棄子,丟下年邁的父母,踏上一條不歸路,這便是你們所追求的正義嗎?”
    “那你還記得我說過什麽嗎?”明哲很平靜,平靜得有些過分,“每個人的看法都不一樣,你覺得這樣做是殘忍的,他覺得這樣做是值得你不能把你的看法強加於他人,我也不能把我的意誌強加於你有你的選擇,我有我的決我相信終有一天你會站在我這一邊!”
    熙悅不以為然道:“為了心中理想,放棄一切,舍棄親人,這樣的人憑什麽值得我尊敬?大夥都是人,活生生的人,有感情、有看法,不是受製於他人的傀儡!為了追尋心中那本不存在的理想,他拋下了清寒和顧飛雪,舍棄了這個家,一切的支離破碎便是由他引起的,清寒憑什麽原諒他?我的看法不會改變,過去如是,現在如是,將來也如是!”
    “熙悅,你跟我說這些沒你不是清寒,不能代表她!有這點功夫跟我爭論這些事,倒不如說說別的,以後的事以後再說,今日我不想談論這”明哲收住了嘴,任何與清寒有關的事,他都閉口不
    說了半天,都是熙悅一個人在唱獨角戲,明哲沒有一點回
    “行,算你狠!”熙悅妥協了,岔開話題:“你可知鳶兒她們對陣的是哪個門派?”
    “願聞其詳!”明哲簡單
    不知為何,熙悅有種一巴掌扇死明哲的衝動,“你聽說過五毒門嗎?”
    明哲搖搖頭,“聽上去有點像修行毒術的門派,中原武林最忌諱的便是毒物和暗器,這樣的門派肯定會被排苗疆就不一樣了,那裏崇尚蠱術和巫術,在苗人眼中,巫術和醫術為一體,巫術即醫術,醫術即巫若我所料不錯,這個五毒門應該來自苗”
    “既然你知道這些,就不擔心鳶兒她們遇到什麽麻煩?”熙悅
    明哲會心一笑,“有你守著他們,我有什麽可擔心的?不管什麽麻煩,對你來說,都是舉手之勞!一個五毒門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即便遇上了,也不會有什麽大礙!”
    “你篤定我會出手,不怕我視之不見?”熙悅反問
    “你是那種坐視不管的人嗎?別人或許你不在乎,但鳶兒不一樣!”
    熙悅忽然意識到什麽,“原來你不止想擾亂清寒的心緒,更想鉗製住我,一箭雙雕,真是好算計!”
    “熙悅,話可不能這麽說,這都是你的揣測,跟我沒半點關係,你非要賴在我身上,煩請你拿出證據來!”
    “鳶兒肯定會站在你這邊,即便我去問,也問不出什麽,這都是你算計好的!”
    明哲不慌不忙道:“證據呢?拿不出證據,你的揣測都隻是誹謗,信不信我到官府告你?”
    “有本事你去啊!看他們能把我怎樣?”熙悅有恃無恐
    明哲搖搖頭,歎氣道:“真是拿你沒辦法!”
    “明哲,這些真的不是你安排的?”熙悅最後問一
    “葉氏輸了,對我來說,有什麽好處?既然沒好處,我為何要蹚這趟渾水?你說的對,我是一個精於算計的人,凡事都要辨析其中的利無利可圖的事,我不會去做,也不屑去做!”明哲拍著胸脯,信誓旦旦
    熙悅想不出反駁的理由,“姑且信你一次!”
    “熙悅,你不是喜歡聽故事嗎?那我再給你講個故”
    那一年,寨子裏來了個年輕他叫寧缺,是個中原人,來苗疆隻是為尋找一株藥
    她叫紫月,打小生活在寨子裏,從未出去過,更不知中
    寧缺找的那株藥草,極其稀有,寨子裏的人隻有一些老人看到過,聽說隻在陰雨綿綿的日子,那株藥草才會出為了等藥草出現,他暫且住了下寨子裏的人都很熱情,不似中原人口中那般恐
    紫月是寨子裏出了名的頑皮,到處惹事,唯有望著長亭下他看書的身影,才會呆愣終於有一天,紫月起了捉弄他的心思,趁著他不在,往他的茶杯中放了一隻蠱她自幼便跟這些小家夥打交道,深知情蠱對無情人是沒有傷害的,不過是嚇嚇他而紫月正轉身離去,卻迎麵碰上了他並未多說什麽,兩人擦肩而寧缺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飲而她心驚之餘,長舒一口氣,心想:“幸好沒被發現!”她將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假裝無事,卻被他一把抓住,“以後這蠱不許對別人下!”一聽此言,她慌忙逃走,頭也不回,隻留下他擺弄著手中的茶杯,嘴角似有淺淺的微
    從那之後,她不經常見到他了,可不知怎地,她時常回想起他亭下看書的身影,還有手上的餘溫……
    又是一季流寇匪亂,她在寨子外的小溪撥動著雙腳,腦子裏想的全是如何再見他一麵,心裏有好多話想跟他就在這時,她被突然而至的匪人擄她性子倔,即便是受盡了虐待,也絕不肯多說什她自幼學得蠱術,正要動手,卻想起他說過的那一日她雖未回應他,但心裏已經答應他,不再用蠱!終於還是沒能熬過去,等他帶著人來解救她的時候,她已經倒在冰冷的地麵
    寧缺帶人清剿了賊寇,他將她帶回他的住處,他蹲坐在地上懷裏抱著她哭紅了眼眶,口中喃喃道:“你怎會連自己保護不了?是我,是我的錯,我沒能護住你!”
    那一日的分別,他上山采藥去了,為了救他未過門的未婚
    她死了,死在他愛她的那一
    將她抱回來後,寧缺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以前他的臉上總是帶著隨和的笑容,後來寨子裏常常叫他大哥哥的那些孩子見到他的神色也隻是慌忙躲開
    他找到寨子裏的大祭司,寨子裏的人都知道,大祭司的手段十分高妙,據說能生死人肉白他便不顧一切,留在大祭司身邊潛心鑽
    六月陰雨不停,他終於走出房間,趁著朦朧夜色,看到他臉上隱隱的痛他試圖從大祭司那裏習得活人之術,但盡管傾盡所學也沒能將她喚醒,他跪坐在門前無聲泣淚,完全沒注意到,一隻纖纖玉手悄悄從後麵蒙上他的眼
    他身軀一震,那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是她!這不是夢嗎?”他緊緊握住她的手,不肯放開,如果是夢的話,他寧願一輩子也不醒
    那日她被歹人抓住後,想下蠱逃命,但她記得他說過不準對旁人下蠱,可他沒有說不許對自己下蠱,她實在怕痛,於是便給自己下了假死蠱,想著即便死了也不會痛,卻沒想到被他帶了回這些日子,她日日聽見他在自己身邊說話,隻是礙於假死蠱的效果,她不能動
    如今一切重回正軌,她終於可以守在他身邊,一輩子都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