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決戰朱家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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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邊的雲層似燃燒起來,將天空與朱家鎮牌坊映染的火紅一片。而鐵手仿佛置身在熊熊烈焰中,健碩的身軀披上一層金芒,像一位金甲戰神在鎮守門戶。
這裏就是他的戰場,竭盡全力要守護的地方。
身後是朱家鎮的百姓和數十名道上的朋友,即使麵對強悍的金軍鐵騎,他不能退讓。
這種事他從不退讓。
因為他是四大名捕。
鐵手唯有一戰。
一場苦戰難免。
曆經風浪的鐵手不禁心潮輾轉,厚實的手掌撫搓著粗糙的石柱,有不少黏附的細塵簌簌落下。
倏地,他眉梢揚起,手掌陡然頓住。石柱上的灰塵仍不斷的滑落,足邊的沙土紛紛浮起,似乎發生了非比尋常的事。
鐵手抬手遮在眉間眺望,遠處一排排黑鴉鴉的騎兵,成行成列的緩緩朝自己這邊移動。鋥亮的鐵甲在夕陽下熠熠生輝,鋒利的長矛和馬刀閃著寒光,給人無形的壓迫感。
敵軍來了!
鐵浮屠的行進速度雖緩慢,卻整齊劃一。魁偉的騎手在高大的戰馬上真如鐵塔一般,甲胄鐵片的顫響宛如翻卷的海浪拍擊堤岸,沉重的馬蹄踐踏聲似天雷滾動。
鐵手也是第一次親眼見到鐵浮屠,傳聞中金國最勇猛的軍隊。
“鐵捕頭快看,他們來了!”
鐵手道趕緊通知大家。
隻聽,牌坊高處橫梁上的方恨少吹響一聲尖哨,緊接著對鎮口比劃幾下。
鐵手道方兄弟,你去準備吧,一有機會就衝出去。
“鐵捕頭,你也多加小心。”
方恨少說完身形一掠,已人影全無,隻留下牌匾上一點淡淡的足印。
另一邊的金軍騎兵隊長勃術魯,同樣望見遠處牌坊下站著的鐵手。
他高高揚起左手,騎兵們手持長矛停住,麵罩窟窿裏透出冰冷的目光,直視前方。
勃術魯與其他鐵浮屠騎兵不同,他並未戴盔披甲,而是穿件單衣,外披一張黑紋黃斑老虎皮。
他敞開衣襟,胸膛上滿是濃黑的胸毛,像一片燒焦的草地。右手持一杆精鐵宣花太歲斧,背負一把射雕百步弓。
勃術魯隸屬斡脫憐部,位於黑水河流域,是極其好戰,崇尚掠奪的部落。
族中男性在十歲前後就開始接受騎術,射箭,狩獵,格鬥,器械訓練。十五六歲已能上戰場打仗,二十出頭便是經驗豐富的老兵。
勃術魯是部落裏的佼佼者。能開二百斤的弓,六石重的弩。一把宣花斧碎石斷金,威力驚人,性情暴躁嗜殺好鬥。
他十七歲時,就跟隨完顏阿骨打開始征討遼國,其作戰驍勇,黃龍府一戰成名大敗鐵驪軍。又在上京之戰連斬遼將六人,生擒蕭泗邙,被擢升千夫長。
之後,金太祖去世,金太宗繼位。金兀術賞識勃術魯的軍事才能,將其調入帳下,成為自己麾下鐵浮屠的左都統。
“咳咳……呸”
勃術魯瞧見隻有一人,脖子一仰從喉嚨裏飛吐一口濃痰,戲謔的說道宋人果然貪生怕死,像縮頭烏龜一樣躲在鎮裏不敢露頭,真沒種。
他身邊的副隊長道都統,那人也許是來請降的,要不要派人過去?
勃術魯一臉不屑的說若不是富察郡主被宋人拿了,我早就把鎮子踏平燒光,不留活口,懶得與宋人說那些個廢話。
副隊長陪笑道都統的話沒錯,咱們堂堂鐵浮屠怕過誰?不過郡主萬一有個閃失,兀術將軍那邊不好交代。
勃術魯想了想,才說你去吧,教教他規矩,投降要跪下來才行。
“遵命。”
那名副隊長打馬駛去,好一會才到了鐵手麵前。
勃術魯有點不耐煩,把宣花太歲斧扛在肩上,低頭朝地上又吐了一口痰。
等他抬起頭時,金軍副隊長從馬背消失了,人已被鐵手單手按跪在地麵。
鐵手麵帶笑容,朝他揮了揮手,像是在友好的打招呼。
勃術魯齜牙咧嘴,怒目圓睜,將宣花斧用力插入土裏。旋即騰出手來摘下射雕百步弓,抽出一支雁翎箭搭上,拉弦滿月。
他曾一百五十步距離,一箭射穿一頭成年黑熊頭顱,故而族人稱其“術魯鬼”,比喻他的箭法精湛,鬼見了也得掉頭逃命。
鐵手給自己一個下馬威,勃術魯就要以牙還牙。
“嗖”的疾風驟起,破空銳嘯。
一支雁翎箭飛射向鐵手麵門,箭羽逆風發出“呲呲”的顫音,箭尖似流星疾馳。
又快,又猛,又凶的一箭。
忽地,鐵手右手迅速提起金軍副隊長擋在身前。“噗”的一聲,羽箭命中副隊長胸膛,由於箭勁太猛,鐵手不禁往後挪了小半步。
金將一命嗚呼,鐵手用他的身軀擋住飛箭,卻沒有攔住箭頭。
隻見羽箭射入身體,箭尖貫出後背,箭頭脫離箭杆飛出,射向鐵手眉心。
這才是“術魯鬼”勃術魯真正的箭法
“鬼箭術。”
他張弓搭箭時,使了暗勁蘊藏在箭尖。命中目標後,在暗勁催引下,箭頭能脫離羽箭再度發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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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箭雙殺。
好詭,好鬼的箭。
箭頭閃至,鐵手迅疾抬起左手作盾狀,擋住麵部。“錚”的一響,鐵箭頭打在又粗又厚的掌心上被彈開。
另一邊的勃術魯望見鐵手把金將屍體放下拎在手裏,又衝著他繼續打招呼。
微笑,揮手。
揮手,微笑。
勃術魯怒火中燒,牙齒咬的“咯吱咯吱……”作響,嘴角吐著風,噴著氣,還有痰。
“前隊衝鋒,把他給我大卸八塊。”
命令下達,三十名鐵浮屠五騎連排,依次前後六行,形成一個方陣往牌坊不緊不慢的壓了過來。
夕陽下,黑衣的鐵手,黑色的鐵騎,形成一種難以形容的場景。
一個對三十個。
鐵手能行嗎?
伏守暗處的龍逸凡能察覺到大地在輕微的震動,樹木在搖晃。
鐵浮屠的鐵蹄每行一步,都像是大鐵錘在重重的砸擊地麵,瞬間踩出一個凹陷的坑。揚起了塵土,震落了樹葉,這是何等破壞力?
他內心擔憂,轉睛一看,牌坊下已空無一人。
鐵手拖拽著金將屍體衝了過去,迎向鐵浮屠。
他居然在衝鋒。
他要幹什麽?硬碰硬?
龍逸凡神色凝重,梁阿牛急的差點喊出聲來。
倏地,鐵手逼近騎兵不足兩丈,他抬臂一甩把金將屍首甩入半空,拋向敵人。
鐵戟揮舞,長矛劃刺,那副隊長的屍體一眨眼就被紮了好幾個血洞。
此時,鐵手趁機欺入陣前,單掌拍在中間馬匹的肚子上。
“卜”的一下,戰馬長嘶一聲,鬃毛飛張。前蹄兀自離地高高抬起,馬鞍上的騎手死死拽住韁繩,左右兩邊的騎兵同時拉住韁繩來穩住戰馬,硬是沒被帶動。
“起!”
鐵手一記暴喝,以“一氣貫日月”神功催動內力,雙掌齊發又打向戰馬。
那匹馬前蹄尚未落地,再次受到更猛的掌力衝擊,這下中間的戰馬無法承受轟然倒下,騎手也被甩下馬鞍。
同時,連環馬的鐵索倏然撐緊繃直,兩側的騎兵連人帶馬一起被慣性拉倒,亦是摔的人仰馬翻。
第一組騎兵一倒,後麵的騎兵立刻收住腳步,否則就會踩死前麵的鐵浮屠戰士。
金兵一停,鐵手身子前躍,雙掌倏分,掌勁一催。掌力宛如山洪暴發,勢如激流,把第二組的五名騎兵悉數打落馬來。
但是鐵浮屠常年作戰,訓練有素且陣腳不亂,第三組騎兵舉起長矛,馬刀居高臨下,攻向鐵手。
“開!”
鐵手雙臂左右分格,一招“如封似閉”,手臂架住長矛和馬刀,鋒銳的利刃劃破他的衣袖,卻不能傷到皮肉分毫。
金軍戰士驚愕不已,頓感兵器像砸在鋼鐵一般,胳膊酸疼,虎口發麻。
“破!”
鐵手提氣一聲斷喝,肩頭一振,雙臂上頂。內勁將對方震的兵器脫手,身子前仰後翻,紛紛墜馬。
龍逸凡看的是暗暗叫好。不愧是鐵手,膽色過人,內力雄厚,起落間就打翻十五名金兵。
梁阿牛低聲道不好,鐵捕頭有危險。
龍逸凡順聲一望,瞬間大驚失色。先前跌倒的鐵浮屠已爬起身來,三杆長戟徑直刺向鐵手後背。
此刻,鐵手正激戰撲上來的第四組騎兵,雙臂揮動封架對方的劈砍,無暇顧及身後。
龍逸凡心知不妙,即使自己的“龍甲神功”要硬扛三戟,斷不容易。
何況鐵手腹背受敵,若分心不慎,輕則受傷,重則性命攸關。
梁阿牛一急眼,起身要去營救,但被龍逸凡一把摁住。
“不可輕動,要相信鐵捕頭。”
梁阿牛攥拳道再不救就……
他話到一半,眼見“呲,呲,呲”三戟命中鐵手。
一刹那,所有人都目睹了“神奇”的一幕,之所以說“神奇”,是從未有過。
龍逸凡,梁阿牛等人從沒見過,連鐵浮屠也沒見過。
鐵手後背的衣袍猛的鼓起三個包,形狀像拳頭大小,或者說那就是“拳頭”。
長在背上的“拳頭”。
因為隔著衣服,你能清晰的分辨出拳背,拳峰,拳輪,拳眼。
長戟戳在“拳頭”上,撞出金鐵交鳴之音,戟尖遽折,戟杆猝斷。
龍逸凡臉色一變,壓低聲音道真氣,那是真氣,是無形真氣,他的真氣化了形。
說話間,又是兩把馬刀斬向鐵手的後腰,要將其切成兩段。
“波,波”兩下,鐵手腰畔衣袍再次凸起兩個包,形狀恰似“手掌”。
以氣化成的手掌。
“氣掌。”
一時間,氣掌把馬刀削為兩截,倏然連同之前的氣拳一同收回,衣袍癟了下去恢複平常,絲毫瞧不出痕跡。
鐵手撂倒第四組騎兵,剩下的鐵浮屠目瞪口呆,不知該如何下手,從何下手。
惟見,黑衣閃動,掌風乍起,掌影如山。
馬嘶,人嚎,掌驚天。
第五組,第六組的騎兵被鐵手拍落、劈落、削落、推落、頂落、掤落、挒落、按落、切落、穿落。頓時滿地打滾,馬也受驚狂踏,踩死踩傷數人。
勃術魯的臉色由黑變青,由青轉紫,眼睛紅的像兔子。
他舉起斧子,遙指前方。
“統統解開鐵索,全軍出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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