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家宴吃到後半段的時候，李觀玄和太上皇二人已經在桌子上手舞足蹈了，場麵相當混亂。
    寧壽宮裏的侍女們都紛紛低下頭，屏蔽五識，不敢去看這一幕。
    太上皇後和太子姬鎮霄已經看呆了。
    女帝則是滿臉黑線，麵無表情的看著兩人在那出糗。
    李忠默默端起一杯龍鞭仙酒喝了一口。
    “李老弟，你我既然如此投緣，不如結成異姓兄弟，從此這天下修士、天上仙人，豈不聞你我二人大名而肝膽俱裂？”
    “說得對！隻要你我兄弟二人同心協力，並肩作戰，所謂仙人隻不過是區區幾隻螻蟻，彈指可滅！”
    “李老弟！”
    “姬老哥！”
    二人滿臉熱淚，緊緊相擁，隻恨沒有早些認識。
    否則，他們二人早就將天給捅破了。
    姬鎮霄目瞪口呆，看著自家父皇與李觀玄相擁畫麵，心想這下子完了，李觀玄的輩分真的比他高了。
    原本李觀玄就是姑姑認的幹弟弟，如今李觀玄又和自家父皇結為異姓兄弟，簡直就是超級加輩，往後他見到李觀玄，都得規規矩矩老老實實的行禮問好！
    看著這二人繼續把酒言歡，女帝略顯頭疼道：
    “皇嫂，你與侄兒先回去吧，朕看著這兩人就行。”
    太上皇後一臉擔憂道：“不需要我服侍太上皇嗎？”
    女帝搖搖頭。
    太上皇後思忖片刻微微點頭，朝著太子使了個眼色。
    姬鎮霄會意，恭恭敬敬的行禮道：“姑姑早點休息，侄兒和母後先退下了。”
    待母子倆離開寧壽宮後，正在把酒言歡的太上皇和先停了下來。
    見狀，李觀玄也停了下來，兩人同時恢複清醒。
    “你這家夥，還真能演戲。”太上皇搓搓臉，輕歎一聲。
    李觀玄笑了笑，說道：“還是太上皇的演技好。”
    “行了行了，別說這種阿諛奉承的話了，我了解你這家夥的脾性。”
    太上皇擺擺手，接著看向女帝，眯眼問道：“天道世界樹在他體內？”
    女帝點點頭，並沒有多說什麽。
    太上皇盯著李觀玄打量了一陣子後，眼中流露出幾分感慨之意。
    李觀玄則是默默的看著這一切。
    他眼前這兄妹倆，可真不像外界傳聞的那樣針鋒相對，太上皇對那皇位，根本沒有半點留戀之意。
    “也就是說，墨州所出現的詛咒邪氣一事，隻有他能解決了。”
    太上皇喝了口靈茶解解酒，輕笑道：“老妹啊，你該不會查出些什麽來了吧？所以今天過來找我興師問罪，或者是要人來著？”
    李觀玄愣了一下，現在倒是有些明爭暗鬥的味道了。
    “我要是查出來，早就將人宰了，何須過來找你興師問罪。”女帝語氣平淡，倒了一杯茶遞給李觀玄。
    “你說得對。”
    太上皇微微點頭，眼中閃過一抹寒意，斬釘截鐵道：“製造邪氣案的幕後真凶，無論是誰，揪出來，殺！”
    李觀玄又愣了一下，這兩兄妹當真有些讓他看不透了。
    太上皇注意到李觀玄臉上的微表情變化，笑眯眯道：“怎麽，真以為我們兄妹二人要自相殘殺？”
    “自古皇家無親情，感覺是有點那味了。”李觀玄坦白道。
    太上皇哈哈大笑道：“是啊，自古皇家無親情，但先皇隻有一子二女，我們兄妹三人若是不齊心協力，早就把老祖宗的基業全敗光了，哪還有如今的大恒啊！”
    說到這裏，太上皇又道：“你今晚能留在這裏，便代表你和李忠一樣，都值得信任。我這人啊，喜歡無拘無束的生活，自由浪漫。
    我老妹她天資聰穎，不管是什麽，一學就會，一點就通，當年距離真仙境界更是隻差臨門一腳，所以大恒皇帝由她來坐，比我來坐更好。
    至於我那小妹……
    算了算了，不說她了，癡情兒一個，往後你若是遇到她和她的情郎，有能力的話，把他情郎的腿給治一下。”
    距離真仙隻差臨門一腳？
    李觀玄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心頭大震。
    女帝大姐究竟是多強啊？
    她真的隻是煉虛境那麽簡單嗎？
    此時此刻，李觀玄隻感覺修仙界太過可怕了，任何眼睛所看到的東西，都不一定是真的。
    這時，太上皇抬手，兩團金光飄浮到李觀玄的麵前，笑道：“氣運一事，老妹應該跟你說過了吧？金之氣運在宇文篡恒後，便拆分成了六道氣運，分別為劍、刀、槍、錘、弓、盾，皆落在了南越手中。
    後來，李家率軍攻打南越，原本得到了劍道氣運，卻不料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被呼延家截了氣運，好在你前些年奪回來了。
    如今在你麵前的，是刀與盾的氣運，乃是前段時間攻打南越所奪得，接下來的槍、錘、弓三道氣運，得靠你自己的本事去取了。”
    李觀玄看著麵前的兩團金光氣運，沉聲道：“非取不可？”
    奪取氣運，就意味著要開戰。
    他的性格和智慧，根本辦不到。
    “非取不可。”
    太上皇解釋道：“你身懷天道世界樹，說是已經得到長生，但並沒有完全長生，倘若這個世界哪一天崩壞了，你便是死路一條。
    你要清楚的知道，在你得到天道世界樹的幫助和收益時，你的性命已經跟它綁定在了一起，它也與你綁定在了一起。
    如今的你，完全可以做到與天同壽，但未來若是世界崩壞，你的肉身與靈魂，便會土崩瓦解，就連你的妻子們也是一樣。”
    緊接著，太上皇又道：“別怪我沒提醒你，氣運不集中，一直處於流散狀態的話，那麽這個世界未來終有一日會土崩瓦解。”
    “……”
    聽了這些話，李觀玄終於意識到氣運有多重要了。
    一開始，他根本沒把氣運當做是一回事。
    總覺得氣運隻是可以助他成仙得道而已。
    隻要擁有絨花靈樹，一直雙修下去，那麽未來終有成仙之日。
    然而……
    他早就該想到，既然絨花靈樹就是天道世界樹，那麽他的這條命，就跟這個世界綁在了一起。
    女帝出聲道：“當你修為不斷提升，那麽始終就會有人注意到你，無論你怎麽隱藏，有朝一日總會出現在世人眼中。
    你可以繼續行你該做的事情，一些比較危險的事情，交由李忠去做就好了。”
    “李忠的命難道就不是命了嗎……”李觀玄忍不住吐槽一句。
    “老奴可以為公子去死。”李忠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平淡，眼神卻極為堅定。
    “行了行了……”
    李觀玄無奈的學起太上皇一樣擺擺手，說道：“我不會刻意去改變我現有的生活狀態，因為我從來不是所謂的救世主，倘若世界崩壞，便讓我與世界一起毀滅吧。”
    太上皇看著李觀玄這個樣子，嘴角不禁微微上揚。
    “你笑什麽？”李觀玄一臉疑惑道。
    如今的他，可沒有那麽害怕了。
    因為他知道，自己死了，大恒也就不複存在了，所以有恃無恐。
    “沒什麽，想起一些有趣的事罷了。”
    太上皇笑了笑，說道：“放心吧，氣運流散的狀態已經好幾萬年了，不差那麽一點時間，世界還沒有走到崩壞的那一步，你該怎麽樣生活，還是怎麽樣生活，無人會去強迫你。”
    “但願如此。”
    李觀玄輕歎一聲，隨後伸了一個懶腰，說道：“時候不早了，我也該走了，有什麽事的話，咱們到時候再聊。”
    “這就忍不住要趕著回去了？”太上皇一臉戲謔道。
    李觀玄瞥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你應該去照照鏡子，看看自己臉色，已經補到通紅了。”
    聞言，太上皇也不裝了，罵罵咧咧的起身道：“就不該喝那麽多龍鞭仙酒的！”
    太上皇一溜煙的往後宮那邊鑽去了。
    李觀玄也是一樣，趕緊讓李忠帶自己離開這裏。
    女帝表情冷淡的看著這兩人，鳳眸殺意都有了。
    ……
    李觀玄將刀道氣運和盾道氣運收入黑暗空間裏麵，絨花靈樹想要將其吸收，卻被李觀玄給製止了。
    “我大哥率軍征伐大越，應該也是為了給我奪取氣運吧？他難道也知道我的事情？”李觀玄問道。
    “李觀元知道的並不多，但他知道氣運一事，所以在你得到並吸收劍道氣運之後，他便盯上大越了。”
    李忠解釋道：“何況大恒遲早要橫掃六合，一統東勝神洲，滅掉大越，收回氣運，隻是其中一環罷了。
    如今大恒與大梁結成同盟，減輕了許多壓力，有大梁在限製住大離和大周，待我們滅掉大越，便可騰出手來攻打這兩座仙朝。”
    “等我們打完大離和大周，大梁豈不是就危險了？”
    李觀玄說道：“大梁那邊不可能想不到這種情況，小皇帝雖然年紀小，但還沒有蠢到家了。”
    “大梁的實際掌權者乃是當朝太後，她想自立為皇、改朝換代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李忠回答道。
    聞言，李觀玄想起自己在墨州遇到的那位少女秋璃。
    她和大梁太後秋瓊，似乎是雙胞胎姐妹。
    “秋璃在無悔書院的事情，你應該知道吧？”李觀玄道。
    “知道的，此事乃聖上應允，讓秋璃在無悔書院學習，積攢文氣，以便日後回到大梁創立書院，為大量增添一份文氣上去。”
    李忠如實說道：“當然，這隻是我們的猜測，大梁那邊究竟想做什麽，我們也不是很清楚，所以秋璃這邊的狀況，由老奴命斬靈司盯著。”
    “斬靈司是你在統領？”李觀玄詫異道。
    “斬靈司指揮使，乃老奴義子。”李忠回答道。
    “明白了……”
    李觀玄感慨一聲。
    他今晚都能跟女帝和太上皇坐在一起吃飯，區區斬靈司老大又算得了什麽。
    不知不覺間，李觀玄覺得自己已經成為大恒最具有權勢的人之一了。
    女帝是他大姐，太上皇又是他的結拜兄弟，司禮監掌印李忠還是他的隨從……偌大仙朝，誰與爭鋒？
    但李觀玄心裏清楚，隻要修為沒有強大起來，他都隻是棋子，還沒有成為棋手的資本。
    “說句大逆不道的話，你可以聽過之後就忘了。”李觀玄突然道。
    “公子請講。”
    “倘若哪天讓你在聖上和我之間做取舍，你是幫她，還是幫我？”李觀玄問道。
    李忠毫不猶豫的回答道：“老奴會幫公子。”
    李觀玄詫異道：“可你是女帝的心腹，這麽容易就叛變了？”
    李忠露出一抹和藹笑容，說道：“因為聖上也會幫公子，這個世界上，公子能信之人裏麵，除了老奴以外，其實還有聖上，她為了公子，幾乎付出了一切。”
    李觀玄背著雙手，歎道：“有朝一日，我定要搞清楚這一切。”
    “公子早日達到化神境界吧，到那時，公子或許就能搞明白一些事情了。”
    李忠笑了笑，順便提醒道：“驅除邪氣，解放墨州與豐州，乃大功德一件，老奴鬥膽給公子指條路，收取功德，如同收取氣運，一樣能助公子早日成就大道。”
    聞言，李觀玄眯起雙眼道：“詛咒邪氣一案，應該是有人在幕後策劃，負責調查此事的人，應該是你吧？”
    “正是老奴。”李忠承認。
    “懷疑誰？”李觀玄直接問。
    “太子，姬鎮霄。”
    李忠回答一句，說道：“隻不過沒有確鑿證據，倘若有的話，老奴今晚便是去斬他了。”
    “太子修為在什麽境界？”
    “元嬰大圓滿。”
    “太上皇的子嗣裏麵，有已經達到化神境界的人了嗎？”
    “有兩位，四皇子和八皇子剛入化神，但他們勢弱，且不得寵，遠不如太子穩定，所以一些世家大族並沒有在他們身上進行投注。”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太子的幕後，應該是姓王吧？”
    “是的。”
    “……”
    李觀玄問了許多信息，了解到一些具體內容之後，終於明白太上皇後為何那麽著急了。
    元嬰境界，壽至三千年。
    倘若在這段時間內太子無法突破到化神的話，那麽東宮之主的身份，就是由四皇子和八皇子去競爭了。
    而且，身為大恒太子，姬鎮霄所參悟的規則之力，一定不能太弱。
    “接下來的百年時間，我得衝擊元嬰了。”李觀玄輕歎道。
    隻有修出元嬰，才能勉強自保。
    正好今晚吃了頓“九層腰塔”，還有火辣辣的龍鞭仙酒，如今他整個人都火辣辣的，起碼得一日十夜了。
    又正好，塗山玉芝和塗山語卿母女倆已經被說服了。
    如今正等著他回去說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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