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聖的話，李觀玄覺得自己還是聽聽就好。
    這樣的老怪物，心眼子已經不止八百個了，說八千個都顯得有些少。
    閑聊期間，儒聖遞出一塊令牌給宋知巧，笑道：
    “把無悔書院當成在家裏即可，任何地方你都能隨意出入，有了這個令牌，藏書樓裏的經書心法，你皆可隨意挑選。”
    聞言，宋知巧臉上寫滿了驚訝，但還是看了一眼李觀玄，尋求他的意見。
    儒聖也明白她的意思，笑著說道：“倘若小友不嫌棄的話，老夫願收小友為關門弟子。”
    李觀玄愣住了。
    還沒等他說話，身後的李忠一個箭步上前，抬腳踏碎了麵前的竹桌，寒聲道：
    “你也配？”
    接著，李忠又道：“公子，當他的弟子基本沒有善終，聖上若非是大恒皇帝，有國運自保，恐怕也難逃此劫。”
    李觀玄自然也想到了這一點。
    儒聖的六位弟子，基本死的死、殘的殘，唯有女帝一人安然無恙，但也要為了大恒仙朝奉獻一生，就像是被枷鎖牢牢困在那座皇山裏麵，終日不得自由。
    但李觀玄在進來無悔書院的時候也聽人說過，儒聖弟子，無愧天地。
    李觀玄思索片刻後，笑著說道：“老先生應該知曉我的性格。”
    儒聖微微點頭，並沒有任何意外，粉碎的竹桌再次恢複原狀，輕聲道：
    “若有空的話，多來看看我這把老骨頭，如今日這般，喝喝茶，聊聊天，自在愜意。”
    “若遇心結，定來叨擾老先生。”李觀玄笑道。
    再聊了兩個時辰之後，李觀玄便從竹屋裏出來了。
    小橘子立即跳到他肩上，還略顯緊張的看了眼儒聖，發現他並沒有阻攔的意思之後，這才長舒一口氣。
    “看來這老糊塗是想見伱一麵……”小橘子嘀咕道。
    “他知我事不少，對我也極好，加上我身上的這些因果……”
    李觀玄眯起雙眼，看向李忠，問道：“我的前世，是不是與他有關係？或者說，我本身便是他的弟子之一？”
    前世？
    宋知巧心頭一震。
    哥哥是在說，儒聖死掉的那些弟子裏麵，有一位是他的前世？
    聞言，李忠當即跪了下來，匍匐在地，卻一言不發。
    “瞞不了人的，太容易猜到了。”
    李觀玄輕歎道：“你對我太好了，女帝對我也太好了，當然，在旁人眼中，女帝是欣賞小時候那個無法無天的我，從而將你派來我身邊給我護道。
    但是，今日見到儒聖，我感受到了一股親切，再聯想到你對儒聖的態度，很難不懷疑我是其中的弟子之一。
    杜問鼎，餘八荒……我究竟是誰呢？”
    小橘子突然嘀咕道：“可他們隕落的時候，連大道都被磨滅了，再無輪回轉世的可能。而且，杜問鼎和餘八荒真正死於天上仙人之手，並非一個死於國戰，一個死於妖族。”
    李觀玄問道：“就沒有其他方法？”
    小橘子搖了搖頭，說道：“我被夫子們抓去讀過很多書，大道磨滅，真仙難救。大道磨滅就意味著此人是徹底隕落了，再無輪回轉世之力，哪怕他人耗盡再多的奇珍異寶，也不可能將其送入輪回。
    再說了，倘若你是輪回轉世之人，應該具有前世記憶才是，這種記憶是夾帶在大道裏麵，旁人很難封印，何況是否有這些記憶，你應該最清楚才是。”
    李觀玄自然清楚，他的體內有著另一個世界的記憶。
    但那個世界的記憶，跟修仙界完全搭不上邊。
    “公子是公子，公子絕非是任何人。”
    李忠說道：“輪回轉世者，皆有印記，這一點瞞不了所謂的仙人，倘若杜問鼎和餘八荒任何一個人輪回轉世，天上仙人都會有所察覺，並出手鎮殺，儒聖也未能阻止。”
    “那我究竟是誰？”李觀玄沉聲問道。
    他不信一個平庸之人，能讓司禮監掌印如此做牛做馬。
    李忠俯首道：“公子，便是公子。”
    “說了跟沒說一樣……”
    小橘子嘀咕一句，那雙異瞳充滿疑惑的看著李觀玄，它也看不出李觀玄的真正來曆。
    “罷了。”
    李觀玄長歎一聲，將李忠扶起來，說道：“不願說那便不說，我相信你，正如你第一天見到我時，對我說過的話一樣，天底下所有人都會害我，你也不會。”
    李忠眼眶滿含熱淚，顫聲道：“能服侍公子左右，是老奴最大的福氣。”
    “行了，煽情的話便不說了。”
    李觀玄揮揮手，拂去李忠身上的一些灰塵，邊走邊問道：“你如此跟在我身邊，真不會讓人生出什麽疑心？”
    “請公子放心，不管是誰，都隻會認為你是聖上所看重的一個小輩罷了。”李忠回答道。
    李觀玄再一次問道：“倘若我與聖上反目，你會怎麽做？”
    他問過好多遍這樣的問題了。
    李忠的每次回答都一樣，自己會跟女帝一起幫他。
    但這一次，李觀玄卻能感覺得到，李忠給出的答案或許不太一樣。
    因為他察覺到自己已經不太一樣了。
    “幫公子。”
    李忠笑道。
    “心裏話？”
    “心裏話。”
    “那你等死吧，回頭我就向聖上告密。”
    “……隻要公子開心就好。”
    “……”
    宋知巧無奈的搖搖頭，哥哥跟以前一樣，有些時候總是不會太正經。
    不過，從她的角度來看，李觀玄前世的身份，必然不簡單。
    否則，李忠不可能如此對待李觀玄。
    為了李觀玄，李忠甚至可以跟女帝反目。
    而且宋知巧也能感受到，李忠對李觀玄說的話，絕無半點虛假，每一句都是真話，每句話都出自真心。
    或者說，李忠會騙天下人，唯獨不會騙李觀玄。
    這是仆人對主人的忠誠。
    “小青，你托著這隻胖猴。”
    李觀玄將趴在肩膀上昏昏欲睡的小橘子拎了起來，吩咐道。
    “好的主人。”
    青銅劍爐已經對李觀玄是百般聽從了，因為它很識趣，明白跟著李觀玄混，自己有著無限好處。
    何況它也與李觀玄簽訂契約，對方雖然隻有金丹大圓滿修為，但毀滅它，隻在念頭之間。
    緊接著，李觀玄陪著宋知巧來到了藏書樓。
    任何人來到這個地方都需要身份令牌。
    每個身份令牌都分三六九等，對應著所能進入的樓層。
    當宋知巧拿出儒聖親贈的令牌時，負責藏書樓事務的儒修眼皮跳了一下，說道：
    “樓中藏書，任君挑選。”
    “能帶走嗎？”宋知巧心裏有些不太確定，問了一句。
    “自然可以。”
    儒修笑了笑，心裏卻在嘀咕著，能得院長親贈令牌之人，別說帶走裏麵的一些經書心法了，就算是把整個藏書樓帶走都沒問題。
    進入藏書樓後，宋知巧感慨道：“哥哥，我還真是第一次踏入這種重地，並且所有心法功法我都能隨意挑選，感覺好不真實。”
    對於她而言。
    以前隻不過是宋家外放的子弟，連家族的藏書樓都沒資格進去，如今卻能隨意出入無悔書院的藏書樓，並帶走裏麵的心法或者功法。
    這在往日，可是會被亂棍打出去的。
    李觀玄看了一眼呼呼大睡的小橘子，笑道：“你喜歡這裏，但某隻蠢猴子看到這些書籍就犯困了。”
    “這猴子便是典型的身在福中不知福。”宋知巧道。
    “它可不喜歡這種福。”李觀玄哈哈一笑，跟著宋知巧來到金丹心法的樓層。
    對於儒修一道，李觀玄了解的也不是很深，他隻是安安靜靜的陪著宋知巧挑選心法，偶爾給出一點建議。
    具體需要什麽心法，還是得靠宋知巧去選擇。
    待宋知巧挑完金丹心法之後，便去挑選元嬰心法，畢竟接下來她也要衝擊元嬰了。
    有合適的心法，到時候晉升也能更快一些。
    ……
    拿到儒修心法之後，宋知巧便也心安了。
    她不知道宋家金丹心法是什麽，但她挑選的金丹心法和元嬰心法，都是十分適合她的。
    了結此事之後，李觀玄也安心了不少。
    “去了一趟無悔書院，我倒是豁然開朗了。”
    修煉室內，李觀玄盤腿而坐，五心向上，感受心境的變化。
    以往他滿心憂慮，覺得衝擊元嬰肯定無法成功，是必死之局。
    如今他卻有一種信念，在絨花靈樹的幫助下，天雷劫這一關他完全可以安然無恙的渡過。
    最主要的還是心魔劫，隻有渡過這一關，他才能真正的凝嬰成功。
    “法力關和神識關我都是完好無損的狀態，待心境穩固之後，再讓李忠去幫我找幾樣渡心魔劫的天材地寶，煉製出渡心魔劫的通心丹，我便可以衝擊元嬰了。”
    李觀玄心裏權衡了一遍之後，方才明白自己接下來需要做些什麽。
    緊接著，李觀玄離開修煉室，在山門處找到了李忠，將這些事情都告訴他。
    “公子稍等片刻。”
    李忠說完，不到一個時辰，煉製通心丹的丹方以及天材地寶，都直接送到了李觀玄手裏。
    李觀玄也沒有客氣，全都拿了過來，接著遁入煉丹室開始煉製通心丹。
    通心丹算是準四階丹藥，但李觀玄的丹道技藝早已提升到了四階，煉製通心丹難度不大，但也需要嫻熟度。
    畢竟在此之前，他是沒有觸碰過通心丹的。
    “待在這裏的唯一好處，便是天材地寶這些資源都不需要自己再跑出去獲取了。”
    李觀玄心裏鬆了一口氣。
    如此一來，隻要時間慢慢過去，他的修為也會變得越來越強。
    這才是真正的長生大道啊！
    畢竟眾所周知，外出都會遭遇一定的危險與麻煩，稍有不慎便會隕落。
    如今資源不缺，便也不用外出犯險。
    看了通心丹的丹方，李觀玄在黑暗空間裏麵模擬了幾次，待稍微有了九成把握之後，方才開爐煉丹，試試手。
    金丹靈火吐入四階丹爐裏麵，李觀玄看著這個四階丹爐，心中頗為感慨。
    說起來，這個丹爐還是丹鼎宗的老宗主送給他的呢。
    以往實力弱的時候，倒沒有誰會對他好，直到實力慢慢提升，對他好的人反而越來越多了。
    這何嚐不是一種人情世故。
    散去這些心思之後，李觀玄便慢慢將藥材投入進去，控製好火候，將藥材一個一個都煉化掉，並且轉移到隔離艙裏，靜待下一步的融合階段。
    時間慢慢流逝，李觀玄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在所有藥材都化為藥液之後，他的臉色便已經蒼白如紙了。
    “煉丹，果真如以往一樣，極其耗費心神。”
    李觀玄輕吐出一口濁氣，並沒有著急將這些顏色不一的藥液進行融合，而是盤腿打坐，吸收絨花靈樹裏的仙氣補充自身所消耗的能量。
    他並不著急，哪怕明白接下來的目標是收取氣運，他也沒有急不可耐的去辦這些事情。
    想要收取氣運，前提是得有強大的修為。
    修為，是一切事情的前提。
    何況哪怕到了元嬰境界，上麵還有化神、煉虛，他還沒有自負到以為自己天下無敵了。
    法力和神識都恢複過來後，李觀玄便再次開始煉丹，將藥液全部從隔離艙轉入主艙，慢慢融合。
    每一步都十分細致，跟他在黑暗空間裏麵模擬的一模一樣。
    一些出錯的地方，他也小心翼翼的不足，以免浪費這些天材地寶。
    終於……
    幾個月過去，丹爐內彌漫出一股濃鬱的藥香，白色的丹藥之氣繚繞在煉丹室內，宛若仙境。
    李觀玄打開爐蓋，兩顆通紅無比的丹藥，外圍被一圈金光包裹著，五條道紋若隱若現，彰顯出此丹藥的品質不凡。
    “完成了！”
    李觀玄鬆了一口氣。
    有這兩顆通心丹，接下來他就有信心衝擊元嬰了。
    這也是李觀玄頭一次感覺元嬰距離自己那麽近，而非之前的遙遙無期。
    ……
    “李老，相公已經將通心丹煉製出來了，接下來休整幾年之後，恐怕就要開始衝擊元嬰。”
    溫容心親自下山，將事情轉告給李忠。
    “老奴明白該怎麽做了。”李忠躬身道。
    “有勞李老。”
    溫容心回禮，眼裏充滿感激。
    這些年，都是李忠在護著他們一家人的安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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