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噩夢與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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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夢中死去的話,會在現實中醒
    我掰了掰手指,確實能感覺到疼痛,看來這次應該是真真切切地回到現實抬起頭,我看到現實中這場景的奇幻程度,與夢中也差不
    先是看到了一個魔幻的瘦長的漆黑影這個影子似乎包含了提姆·吉布森的形象,但和胖胖的,和藹的,圓臉的提姆不同,這個影子是又高又瘦,模模糊糊的,沒有清晰的是視覺邊緣,邊際在空氣中彌散開,像一團墨滴在水這個瘦長的鬼影晃晃悠悠的,看起來不像是一個固定的實
    這個提姆·吉布森變幻而成的瘦長鬼影伸出很多黑色的、如墨跡般流動的如真似幻的觸須,包裹了每一個人——大萌,喬安娜,王巨君,霍鷹,孫天璽,以及萊塞包裹著我的墨跡散開,退卻,逐漸收回到它的身體
    摩登伽老師並沒有被墨跡擾動,她雙拳緊握,憤怒地站在那裏,但並沒有出手幹預,因為在提姆·吉布森的鬼影背後,有一個更為巨大的影子,占據了整個殘破毀壞了的大那個影子像是在投影儀中投射而來的一般,有雪花和逐行掃描的橫紋,信號似乎並不穩但影子本身色彩鮮明,輪廓清晰,讓人一目了然——是一尊巨大的龍龍頭上的犄角和胡須清晰可見,巨大的龍眼比汽車輪胎還要大,威嚴地注視著摩登伽老
    摩登伽老師對峙的,是這條龍,而不是提姆·吉布這似乎就是大萌所說的,“同一位階的廝殺,高位階者不得介入,否則會導致衝突的螺旋升級”的阿修羅族的規矩
    既然提姆·吉布森與我們是同一位階,既然我已經戰勝了他一次,我覺得也不見得有什麽可怕
    我走到摩登伽老師跟她看到我脫離了提姆·吉布森的掌控,非常驚喜,對我鼓勵道:“小安,做得好!現在的情況看來,你們隻能靠自己”
    “我理解現在的局不會讓您為難,請您放心”我信心滿滿地
    摩登伽老師點了點頭,後退了幾步,放鬆下隱在提姆·吉布森的鬼影背後的巨大龍頭投影也漸漸消失
    我率先衝到大萌身大萌僵硬地站在那裏,一動也不動,手裏的大斧、身上的盔甲和花團紋身都凝固了,感受不到熒光和流動感,濃鬱的花香也消失我雙手捧住大萌的臉龐,把額頭抵在大萌的頭上,主動進入那團纏住大萌頭的墨跡黑霧之中……
    大萌的夢,是我們在公園約會,遭遇黑衣巨人的襲擊時的場景重我看到,在朦朦朧朧的公園道路上,大萌穿著一身金絲鎧甲,但癱坐在地上,抱著我的身體,在傷心地大那個“我”的頭上流出很多血,一點生氣也沒有黑衣巨人的軀體躺在較遠地方的草地上,已經被大萌斬殺但這個場景恐怕是“雖然斬殺了敵人,但愛人還是死了太莎士比亞了吧,提姆老哥啊,你真是惡趣
    我穩穩地走向大萌,手裏變化出一個手持攝像機,對大萌招呼著:“大萌,看鏡頭~好,非常好!卡~”
    大萌看到又一個我走過來,吃驚地張大眼睛,再低頭看,自己抱著的,變成了一個海綿抱她疑惑地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問我:“安寶,這是怎麽回事?”
    “我們在彩排舞台劇啊,你入戲太深了吧,演的非常好,太棒了,美極”我裝模作樣的說,“來,更換布景,幕間休”
    隨著我的指揮,王巨君和霍鷹出現,走到大萌身後,推走一個巨大的背景背景板上麵畫著小山和喬安娜跳上舞台,拿著一瓶水,和一個化妝盒,拉著大萌下台休息和補孫天璽推著一個射燈,從另一側走向後摩登伽老師坐在舞台下的椅子上,對大萌微笑著,鼓掌點頭,表示認
    大萌似乎逐漸接受了這個夢境場景的變化,進入了另一個“角色”中,變成了彩排舞台的女大學生的角色,下台去開始與喬安娜以及摩登伽老師歡快的聊天,完全忘記了剛才的一
    我走到躺在角落裝死的,由提姆·吉布森扮演的黑衣巨人身邊,踢了他一腳,然後說:“老哥,還用我動手麽?”
    整個場景瞬間崩塌,我們回到了現
    大萌看到我的第一眼,先是驚訝,然後一下子摟住我的脖子,對我說:“安寶,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好可怕……”
    我給她指了指提姆·吉布森的鬼影,告訴大萌,都是他搞的
    大萌憤怒地舉起巨斧,就要衝上去砍了我攔住大萌,示意還有幾個人被他控製於是,在大萌的護衛下,我依次進入另外幾個人的夢
    喬安娜的噩夢是被外星人綁架,被綁到實驗台上做各種猥瑣的研提姆這個家夥看來隱藏著蘿莉控的癖好,對喬安娜百般淩我憤怒地撕碎了他的場
    接近著,我進入王巨君的噩這家夥的噩夢居然是被所有人排斥,大家都不再理他,冷落他,疏遠他,罵他是罪犯的兒這麽看,他的內心還真是簡我把他從夢中領了出
    然後是霍霍鷹的噩夢是:穿著一身公主般高貴的盛裝的喬安娜,在一個極度奢華的酒店,走向一個看不清臉的高大、英俊、富有的帥哥,而霍鷹則隻是一個蹲在地上,用抹布擦地板的酒店小他仰望著被萬眾矚目,走在人群之中紅毯之上,無比華麗無比高傲的喬安娜,被別的男人攬在懷裏,而他卻被一雙雙皮鞋踢來踢去,最後被趕到角落悲劇,對不對?這劇情有點過渡煽情了,不但是莎士比亞的味道,簡直都有點意大利的古典風格於是,我也發揮出惡趣味的想象力,把這個故事變化成為霍鷹通過創業成為億萬富豪,喬安娜的“未婚夫”出軌被抓,喬安娜又回到霍鷹的懷沒錯,這創意就來源於爽劇中的“莎士比亞”——《了不起的蓋茨比
    孫天璽的噩夢居然是爺爺死在他懷這個場景觸動了雖然他爺爺已經失去了心智,被藥劑催化,變成了獅子巨但畢竟擊殺他的,是而且,和其他所有的夢境都不同,孫天璽的噩夢,是真正的現實;孫天璽的現實,就是真正的噩夢!我有點不知所措,我知道我沒法改變他爺爺被擊殺的場我隻好塑造出一個孫天璽奮而反殺提姆·吉布森,為爺爺報仇的情景,來讓孫天璽暫時走出陰
    最後是萊塞他的夢境居然很簡單,就是所有人都叫他“野種我走上前,拍拍他的肩他回過頭看著我,滑稽的圓溜溜的滿是綠色鱗片的腦袋上,一對豎瞳的蜥蜴眼居然眼淚汪汪我拉起他,對他說:“兄弟,走吧,我帶你去找你的主人,我知道她在哪”他半信半疑地從癱坐的狀態站起來,跟隨我走出夢
    所有人都回來
    大家對提姆·吉布森咬牙切齒,因為他從靈魂深處深切地侮辱和淩虐了每一個他惡毒地把每一個人內心當中最黑暗的部分挖掘出來,當作遊戲來把玩,戲謔地享受著扮演人生導演的高高在上的快
    大萌跳起來,用戰斧重重劈向這道漆黑流動的鬼斧子穿過鬼影,什麽也沒有觸碰我舉起右手的閃電戒指,向鬼影發射了一枚閃電球,鬼影也沒有任何反應,閃電球穿過鬼影,擊打在對麵的金屬牆上,發出巨大的劈啪
    我明白了,這種鬼影的狀態也許就是摩登伽老師提到過的“高維度生物在低緯度的投影看來對付他隻能用一個更為極端的辦法我徑直向這個鬼影走過
    大萌一把拉住我,叫到:“安寶,你幹什麽?”
    我微笑地握住她的手,告訴她:“大萌,你放心,我有把你一定要相信”
    大萌鬆開了手,她露出微笑,咬住下嘴唇點了點頭,說:“嗯,我永遠都相我就在這裏等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我對她點點頭,然後堅定地走進那團黑影之
    這次我進入的,是提姆·吉布森自己的夢
    這是一棟很漂亮的木樓上是臥室,樓下是餐廳和客兩個小孩子正坐在電視機前的地毯稍微大一點的男孩,手裏正在搗鼓著一個魔稍微小一點的男孩,微胖,圓臉,穿著背單褲,手裏捧著一個繪本,正在津津有味地閱讀
    我走到他倆身邊,坐在地毯上,從手中變出一盒巧克力,放在地毯上哥哥一把就把巧克力盒子搶過去,抱在懷弟弟抬起頭,看了一眼,並沒有很在意,繼續低下頭看哥哥拆開巧克力,貪婪地吃弟弟也想吃,但盡力克製,用力地把頭埋在書哥哥沒有任何分享的意思,直到把所有的巧克力都吃光,一點都沒分給弟
    我又變出一盒巧克力,放到弟弟的手弟弟欣喜地看了我一眼,正要打開,被哥哥一把搶哥哥又把弟弟的這盒巧克力拆開,通通吃掉,津津有味地糊得滿臉都弟弟還是沒有說什麽,繼續低下頭看但我可以看出他臉上還是露出失落的表
    聽到一個聲音在喊:“馬克,你過來一下!”哥哥跳下來,向聲音方向跑走之前還不忘在弟弟頭上扇了一巴弟弟縮了頭,挨了這一巴掌,什麽也沒說,繼續低頭看我又掏出一盒巧克力,悄悄塞到他手上,示意他趁哥哥不在趕快吃他滿懷感激地看著我,打開盒子,狼吞虎咽地把巧克力吞下,生怕被哥哥看
    幾分鍾之後,馬克跑回他看到提姆臉上的巧克力渣,大怒地吼道:“你是不是背著我偷吃了?你怎麽能這樣子?你這個壞家夥!為什麽背著我偷吃?有什麽不能分享給自己家人的?你居然吃獨食,簡直壞透了!”
    有兩個大人,似乎是他們的父母,聽到馬克的怒吼,也走過來,指責提姆說:“你這樣做真是不應你的哥哥一直都那麽照顧你,你不能有好吃的東西偷偷藏起起碼你吃的時候應該告訴哥哥一聲嘛,你應該問一句,什麽事情都應該和家人商量,不應該這麽自私的……”
    聽著這些指責,弟弟沒有強嘴,隻是低著頭,把臉深深地埋到繪本的彩頁當中,假裝什麽都沒有聽
    父親的聲音更大了,吼叫道:“蒂莫西!我在說你,你聽到沒有?你不要裝聾!”
    母親的聲音也更大了,她溫柔地勸慰到:“提姆,我們的話你應該好好聽,你也應該多聽哥哥的……”
    看來,這就是提姆·吉布森的噩夢
    我站起身,走到這對看不清臉孔的父母麵前,給了他們一人一個耳他們兩個人的身影就這麽消失在虛空之中我又拎起坐在地毯上童年的馬克·吉布森,對著他的臉,嚴肅地說:“你才是那個壞孩子!你記住,早晚有一天,我會親手教訓你的!”然後,我曲起中指,在他的前額彈了一下,他也消失
    “整個世界就像一台舞台,所有男男女女都是演他們有進有出,一個人在自己的時間裏扮演許多角”我對提姆·吉布森說,“過去無法改變,未來卻仍在你的掌握之曾經的成功不是終點,過去的失敗也不是致命的:繼續前進的勇氣才是最重要”
    提姆從地上站起身,已經變回了成年的樣他搖搖頭,對我說:“太晚了,年輕的朋一切都太遲”
    “怎麽會太遲呢?生命是美好,生生不息,循環不斷,往複不你永遠都有重新開始的機會......”我拍著他的背,和他並肩走在一座巨大的圖書館兩邊都是高聳地看不到頂的紅木書架,書架上整齊地擺放著人世間最精彩的文藝作
    “你看,這個世界並不缺乏美好,”我對他說,“過去已如果你永遠地沉迷在過去的苦痛記憶中,你的雙腳就陷在地下的淤泥中,無法拔足前所有已經發生的事,已無可挽但我知道,這一切都不是你想要你想要的,是這”我對著書架,揮了揮手,“與其陷在沒有什麽意思的過去,不如從淤泥中把腳拔出來,走向新的未走吧,勇敢一點,我陪著你一起......”
    他點了點頭,胖胖的圓臉上,糾結和苦痛的表情漸漸散去,逐漸回歸平
    我陪著他,沿著這條書架之間的通道一直前通道逐漸變成一條用書籍和繪畫圍繞而成的隧隧道的盡頭,是無盡的光明和溫
    在走到隧道盡頭的一瞬間,他回過頭,微笑的看著我,說:“我一定能做到的,我會走向新的未謝謝你陪著我走到這”
    我對他點點頭,微笑地說:“祝你能得到你想要的東”
    他用力地點了點頭,堅定地走進隧道盡頭的光明之
    周圍的一切滿滿恢複,我回到了現實之
    漆黑的鬼影和黑霧已經消提姆·吉布森胖胖的身軀躺在地上,臉上展現出徹底的平和放鬆的表情,失去了最後一絲生命的氣
    大萌看到我毫發無損地重新重現,跳過來一下子抱住我的整個人都被濃鬱的花香和奶糖的香氣包裹在其
    摩登伽老師走到近前,用滿意的眼光看著我,問道:“他在最後,得到了平靜和安寧了麽?”
    我點了點頭,用最確信的語氣說:“我相信他最終得到了想要的安”
    “做得”摩登伽老師點了點,欣慰地
    其他幾個人也圍了過來,問這問我對他們說,回去我會跟大家詳細解釋發了什
    我看到孫天璽能走動,雖然還踉踉蹌蹌,但至少能夠支配自己的雙腿我趕緊問他:“你現在感覺怎樣?”
    他搖了搖頭,說:“其實感覺很不好,好像自己的病又回到身上但管不了這麽多了,大家都能安全地活下來,就已經非常好、非常滿足能和你們在一起,我的是無比地滿足,這就夠”
    我對他說:“不要放棄,我還有個辦法,可能會對你有幫咱們先回去,回去以後我再詳細對你”我想到,如果求助亞當與伊芙應該會有辦法,而且,我還可以用“孫天璽幫助你們破壞了入侵網絡的晶殼蟹,他是有功績的”之類的非常有力的說
    我又轉過身問萊塞特:“你以後想怎麽辦?”
    “大哥,你們能不能收留我?我願意成為這位女主人的仆從眷屬......”
    我還沒來得及跟萊塞特解釋說,大萌其實還沒有進入阿修羅族的社會體係中,恐怕是不能收錄仆從眷屬就在這時,突然就聽到一聲清脆的槍響,緊接著又是三聲連續的槍
    槍聲驚嚇到我大家都急忙趴在地上,或是躲在碎掉的牆體邊我趕忙展開護盾,想守護住眾人,結果看到讓我心碎的一幕:
    孫天璽用身體遮擋住王巨君、霍鷹和喬安娜三人,自己的額頭中了一槍,胸口中了三槍,血從傷口中滿滿地滲出他整個人張開雙臂,擺成一個大字型,愣愣地站在原地,眼神呆滯,然後緩緩地向後倒王巨君、霍鷹和喬安娜在他的庇護下躲過一劫,先是下意識地蹲在他身後,而後就發現孫天璽主動為大家擋住了子彈,連忙七手八腳地抱住他的身體,把他拖到斷牆後
    透明護盾藍色的光暈,我看到,百牙右手持槍,從一個紅色的傳送法陣中跳出,背後不遠處的樓梯上,是正在衝著手機哭喊的林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