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吃完，姐妹倆才敘完美好的童年時
    穀勝飛不忍打斷，跟著二喜收拾碗筷去廚再轉身回來的時候，聾老太太已經說到了家裏活不下去，把她賣到金陵城裏給人當童養媳的
    姐妹倆都神色黯
    聾老太太說，那家人其實待她挺好，不怎麽打就是那個男孩太淘，一到夏天就拉著聾老太太去長江裏遊
    聾老太太說自己在長江邊上站著，看到過比城市還大的輪船，比人還長的
    “那天天真熱，整個大街上都沒有幾個他家爸媽都在睡午覺，他又要去遊泳，我不敢不去，怕他出意沒想到怕什麽來什麽，他一猛子紮到水裏，就再也沒露頭......”
    “這男的淹死掉之後，我就又被賣掉了......”
    姐妹倆都沉默
    穀勝飛也聽得揪唯獨二喜聽說下河遊泳，高興得直拍就拖著穀勝飛往門口的河邊
    姨奶奶笑著對穀勝飛說：“會遊泳不？二喜想帶你去河裏遊”
    穀勝飛隻在遊泳館上過幾節課，一大群人，施展不開，索然無但基本狗刨還是能遊一會
    後世的遊泳教練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遊泳隻能來遊泳館，野外的水庫、河裏千萬不能”
    穀勝飛就隻能沒底氣地搖搖
    聾老太太說：“那正好，讓二喜教教你，我們這地方人，個個都是遊泳高”
    二喜像得了聖旨一樣緊緊抓住穀勝飛的胳膊，穀勝飛盛情難卻，跟著二喜來到河
    到了長江以南，隻要站在烈日下的河邊，你就會感覺，跳吧，應該跳下
    穀勝飛就是這樣的感覺，到了河邊不再扭捏，主動剝自己衣
    腦海中正在回憶流程，先用腳下水，淺水區站定，抄水拍拍胸口心髒的部位防止抽筋......
    二喜已經一頭紮進水
    穀勝飛隻看見一個影子，像一條深灰色的泥
    許久不見泥鰍露頭，穀勝飛心裏不禁擔心，二喜可別像聾老太太的那個小老公一樣一去不複返
    突然，腳腕處一緊，穀勝飛用力，卻擺脫不開，暗叫一聲不好，整個人就後仰，陷入到淘米水一樣灰白的滁河
    奇怪的是，水中卻是金黃色
    水中有雜質，看不清；自己眼睛疼，顧不此刻的穀勝飛正大口的喝著河水，早把教練教的憋氣口訣給忘
    漫長的惶恐過後，穀勝飛努力向上，腳腕上的手也鬆開了，穀勝飛出水，才感覺到肺和鼻子劇烈的
    二喜是個好教練，教會了穀勝飛在絕境中的冷
    至於是狗刨還是蛙泳，能憋氣一分鍾還是五分鍾，區別不
    穀勝飛不怒反謝，感激地看向二喜，連連點
    二喜依然是樂嗬嗬的表
    穀勝飛對二喜說：“二喜，你教得真我還要練”說完便在二喜麵前像個徒弟一樣謙恭地上下浮沉，認真練習
    如此幾輪，二喜臉上竟然有了點驕傲的神
    穀勝飛遊到岸邊，突然單手抓住岸邊的樹，另一手慌亂地招呼二喜，“二喜，快過來，我腿抽筋了！”
    二喜毫不猶豫，快速遊過來，接近穀勝飛的時候，二喜沉身，準備托起穀勝卻被穀勝飛單手抓住肩膀，狠狠地捏了下
    二喜瞬間失去力量，被穀勝飛輕鬆地壓入水
    穀勝飛知道在水裏，自己使不出力所以單手抓住岸邊的樹根，這樣，在自己的絕對優勢麵前，二喜的那點水下技巧，何足掛齒？
    穀勝飛心裏默默數到四分鍾，雖然二喜還有掙紮，但穀勝飛也不敢再憋下去，這已經是常人做不到的極限於是手一鬆，二喜猛地出
    二喜也靠近岸邊抓著樹根，一陣劇烈的咳嗽之後，竟然哇哇地哭了起
    這個四十多歲的孩子，你每次問他多大，他都說自己十三
    一整個下午，皂家渡的河灣裏都是他們倆放肆的
    一整個夏天，皂家渡的河灣裏都是他們仨放肆的
    還有一個人是柳存
    他是在穀勝飛和聾老太太到達後的第十天，跟著李長江一起回到皂家渡
    這時候穀勝飛已經學會了仰泳，並且每次下水也不用扭扭妮妮先熱身
    柳存柱是聾老太太的侄二十六歲，精壯沒成家，是生產隊的羊
    柳存柱臉上的高原紅，跟二喜臉上的河邊黑一樣，顯得單純而健
    柳存柱的爹，也就是聾老太太的最小的弟弟，在1937年的那場災難裏死裏逃生，一路往
    曾經逃到過京都，京都當時還叫著另外一個名那時候的聾老太太已經在京親人如此之近，卻相互不知道，人生遺憾，到死未能相
    當時的京都也戰火紛飛，這個最小的弟弟害怕恐慌，再一路向最後在ng草原上安定了下
    先是給人放羊，慢慢有了自己的
    習慣了草原上日子的安定寧靜，組成了自己的家庭有了自己的孩1953年小弟弟第一次帶全家人回金陵探親，那時柳存柱才十幾
    後來小弟弟染上了布病，常年發燒，骨頭沒幾年又感染重度風寒，早早離開了人    並且去之前已經跟京都當地街道辦核實過了，確有此還健
    柳存柱聽說大姑還健在，連夜收拾，跟著表哥就來了金
    老姊妹日常敘舊，從早到晚，說不完的
    似乎都知道大限將至，要在這難得的、可能是此生最後一次的相聚中，把一生沒說的話都說
    李長江日常作
    李長江是縣糧食局的副局長，春耕時節抓生產，連軸
    大忙一陣之後，他又惦記母親尋親的事，這麽幾年，李長江替母尋親的事已經在班組成員裏傳開了，甚至縣裏領導大多都聽過這個感人的故
    今年春耕忙完之後，局長特意交代，李長江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到尋親中
    於是才有的他北上京都，西出塞
    穀勝飛最近已經無意打聽聾老太太的秘密了，他的關注點隻在二喜和柳存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