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風雨欲來上）
    第五天，傍晚。
    運糧船隊還沒有來。
    連續派了幾艘船去山舟，都一去不返。
    前日貓屎太郎親自趕回山舟，到現在也是杳無音信。
    牛屎尾三郎坐不住了。
    野菜和海魚吃得嘴裏都淡出鳥來了，為了解饞，連最好的豿馬都吃了上百匹了。
    親軍還好些，生豿捕的魚撿大的吃。
    四千餘生豿，由於地位最低，還被熟豿打劫，餓得眼珠子都綠了。
    一名生豿小隊長餓得受不了了，帶著小隊的生豿，來到一堆今天才新鮮出爐的豿人屍體旁，圍著屍體邊跳邊唱邊唱歌。
    生熟豿們見狀，也紛紛加入其中。
    這是豿人在軍糧耗盡後，向大殿母神祈求獲取神糧的儀式。
    隻有陣亡的同伴，在祈福後方可稱為神糧。
    反之，將會遭受厄運。
    儀式結束，豿人就獲得了神糧。
    僧多粥少，還不夠填牙縫，就對昨日和前日陣亡的同伴，進行相同的儀式。
    依舊是僧多粥少。
    “尾三主，肯定是山舟出現變故，咱們打又打不了，困在這裏無益，不如先撤回山舟！”
    “尾三主，先撤回山舟，把糧食運來，再戰安逸也不遲！”
    兩個親衛軍大隊長牛屁小五郎和牛屁小七郎開口勸諫。
    聞著傳來的肉香，牛屎尾三郎感到一陣反胃惡心，作為文明的牛屎幕府嫡係，對這種陋習是嗤之以鼻的，更不會去開這個口。
    “明日一早，撤軍吧！”
    牛屎尾三郎無奈，第一次出征，落了個無功而返。
    ……
    定海城北！
    張衝、山無涯、王小虎和雲飛鳥等人聚集在一起，感到很鬱悶。
    自從早上設計幹掉出來找食物的三百多生豿，之後就沒有一個落單的豿人好殺了。
    “豿人運糧五天，糧隊始終沒來，應該是山舟出變故了！”
    “真這樣的話，牛屎尾三郎退兵，也就在這兩天了。”
    “難道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牛屎尾三郎就這樣跑路？”
    “誰讓咱們沒有水師！”
    沒有水師，是一件多麽痛苦的事，在場的人，都已經深刻地體會到了這點。
    一說水師，水師把總全忠江就來了。
    全忠江一改前兩日的難堪羞愧，神采飛揚地走來。
    “老全，船回來了？”
    全忠江被張猛借走船和猛火油，結果幾天沒有絲毫動靜和任何訊息，這讓大家都認為，全忠江被人騙了。
    全忠江也是這麽認為的，不免感到羞愧難當。
    “張猛是去了山舟，剛傳來消息，山舟島上沒糧。”
    原來，張猛的設想是在半道攔截豿人運糧隊，利用猛火油，焚毀豿人運糧船。
    沒等來運糧船，等來了報訊的豿人小海船。
    豿人小海船以為張猛的船隊，是回山舟的自己人，主動靠近被活抓。
    從船上的二豿子嘴裏，張猛得知了山舟極度缺糧的實情。
    張猛當機立斷趕到山舟，利用本地人的優勢，從二豿子嘴裏得到更多內情。
    張猛派心腹將這些內情匯報給了全忠江，還告訴了全忠江他的計劃。
    全忠江大喜，壓在心中的大石消失，立即派人將張猛的心腹送往鄮城。
    全忠江隻是告訴眾人山舟無糧，沒有告知張猛的新計劃。
    “看來，豿人退兵在即，也隻能等豿人卷土重來再戰了！”
    沒有水師，沒有足夠的兵力，眾人也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豿人退兵了。
    “急令！”
    信騎送來了安逸的一係列命令。
    “組建利通營，任命山無涯為利通千總。”
    “利通營和飛羽營退回利通鎮，做好萬全的防守準備。沒有命令不得主動出擊，違者嚴懲不貸。”
    “偵察營留下苟勝一部，密切偵查定海縣敵情，雲飛鳥率領其餘人回鄮城。”
    “全忠江部撤回西峽關外臨安灣，籌建一個港口作為水師基地。”
    “王小虎部盯著豿人，不得主動出擊。”
    安逸的命令，眾人雖有不解，也沒質疑，紛紛領命！
    ……
    “太子在京師，受全城官民百姓擁戴，登基稱帝，尊陛下為太上皇。”
    這條消息傳到鄮城。
    雖有心理準備，安逸得知此事，還是震驚無比。
    也震驚於柴衡登基，受到的舉城歡呼擁戴。
    這也說明，天下苦柴進久矣！
    安逸叫來了鄔師道等人，還有剛回鄮城的畢雋。
    告知大家，太子登基一事。
    全體嘩然，驚得懵逼。
    反應過來，神色不一。
    鎮北軍一係神情振奮，太子這一登基，不能收拾全局的話，天下四分五裂已成定局。
    柴進還在，柴衡的名義未定，想要收拾殘局，很難！
    還有三皇子和四皇子出逃，特別是四皇子，有強大的鎮西軍支持，河西自立已成定局。
    太子登基，畢雋是舉雙手雙腳支持，得知是全城擁戴，他無比振奮。
    “眼下，隻要太上皇昭告天下，禪讓於新帝，那麽陛下得全國軍民之心，重整河山，指日可待！”
    說著，畢雋雙目炯炯有神地看著安逸。
    如今天下局勢變化，你想要造反已經是癡心妄想，當懸崖勒馬，一心擁戴新皇安天下，才是正道。
    安逸和鄔師道，都知道畢雋眼神中流露出來的含義。
    鄔師道開口了。
    “虢王出逃，肯定是逃往河西，不出我所料的話，鎮西軍會擁戴虢王登基，取得合法性。”
    “秦王出逃，去向未知，可以預見，也是有退路的。”
    “至於陛下，你們以為，他會甘心退位嗎？”
    “陛下若是出現意外，元翟餘茂春趙王會坐以待斃嗎？”
    “元翟等人，以陛下遺詔傳位趙王為由，擁戴趙王登基稱帝，這個可能性大不大？”
    “如今天下烽煙四起，這像不像末世王朝？”
    鄔師道的一句句話，如同一道道重錘，將畢雋剛升騰而起的信心，給打沒了。
    “大周內亂，北胡必將撕毀盟約，鎮北軍被拖在北疆獨自抵擋。”
    “西夷會放過這個機會嗎？”
    “南蠻會放過這個機會嗎？”
    “就是咱們麵對的豿人，會放過這個機會嗎？”
    “跟豿人勾結的周奸二豿子，會放過這個機會嗎？”
    鄔師道的話，徹底擊垮了畢雋，也徹底打醒了波寧土著官吏。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不管是天下大亂，還是豿人大舉來攻，帶來大家的，都是毀滅性的傷害。
    安逸緩緩說道：“這世上沒有救世主，也沒有神靈，隻有我們自己，才能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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