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具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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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寧小心翼翼地從切思力拔手中接過筒袖鎧,冰冷的觸感立時令他平靜下
    手指輕撫過甲葉,小塊的魚鱗紋裏片刻有細致的紋路,片片相連下如同海蕩波紋使人心神搖
    見其不語,周遭眾人也不敢多言盡數屏住呼
    隻是張寧那不似作偽的溫柔模樣卻是看得幾人驚愕異常,就連狗兒都忍不住打了個寒
    可張寧卻認為這並不過分,因為有如此甲胄在身戰場防護能力可提升數倍,與身披普通皮甲時簡直不可同日而
    當然,相比其優異的防護能力,製作成本和平日的養護也是靡費甚
    如今傾盡整個懷荒鎮也不過有這幾副罷了!
    “收入府中,令遣人每日養護不可懈怠!”
    張寧自是不會允許如此軍伍重器落入他人之手,當他回過神來後立刻作出了最正確的決
    五副筒袖鎧必須保證給到自己的每一位心腹!
    更能作為賞賜使這些軍漢們牢牢圍聚在自己身
    畢竟如此精良的甲胄足以成為軍伍世家的傳家寶,簡直是平白多出了一條命!
    切思力拔舔了舔嘴唇,眼中滿是憧憬與希冀:“諾!”
    處於身後的卜蘇牧雲張了張嘴,終究是沒再說什
    相較於筒袖鎧,馬鎧更為厚重組成也更加繁瑣,哪怕張寧也得進入庫中才能一窺究
    對於這玩意兒他雖是早已耳熟能詳,但歸根結底仍是極為陌生
    此刻切身一瞧,不禁原地生出一股寒
    若說筒袖鎧給予的是安全感,那麽這副靜靜躺在角落箱子裏馬鎧給人的就是濃鬱的血腥與殺戮氣
    率先進入視線的是一副森然鐵麵,張寧凝神打量間不覺想起了未來那些響徹華夏大地的無匹鐵
    比起它們,元魏引以為傲的具裝鐵騎反倒並不那麽威名赫
    可具裝鐵騎真就那般普通嗎?
    凝神思索間張寧不由微微蹙眉,卜蘇牧雲見狀隻以為跟前這年輕鎮將不甚滿意,他顯然無法接受於是挺起胸膛驕傲道指著具裝一一解釋起了其作
    原來張寧所見的這副森然鐵麵是用以保護馬頭的“馬胄”又稱“麵簾”,其自上而下將馬麵盡數覆蓋,僅留下兩眼處的孔洞,竟似憑白顯出一股猙獰之
    馬胄兩側依次擺放著保護馬頸的“雞頸”,保護馬胸的“蕩胸”,保護軀幹的“馬身甲”以及保護屁股的“搭後
    這些部位分別以鐵銷相連,不影響馬匹活
    護唇、護頸、護頰部分則以甲片鉚合而
    這樣一套完整的馬鎧將戰馬保護得嚴嚴實實,僅留眼、耳、鼻、口、四肢及尾巴暴露在外,結構嚴實而緊密,無愧“具裝”之
    在這個時代具裝鐵騎就是幾乎陸上坦克般的無敵存在,各國無不爭相傾力打造組
    史載西晉永嘉六年十二月,王昌、阮豹率軍進攻後趙石勒,結果反被後趙軍打得潰不成軍,後趙大將孔萇“乘勝追擊,枕屍三十餘裏,獲鎧馬五千匹”,震驚中
    值得注意的是,這次戰爭中晉軍將領段末波被石勒俘虜,段部首領段疾陸以“鎧馬二百五十匹,金銀各一簏”為贖金換回了段末波,也從側麵反映了馬鎧甲當時在軍事上的重要價
    到了東晉十六國時期,史籍中出現的馬鎧更是數以萬
    隆安四年,後秦國君姚興及其大將姚碩德率軍五萬,從南安峽向西進攻西此役一舉滅亡了西秦政權,更是取得了“降其部眾三萬六千,收鎧馬六萬匹”的傲人戰
    “隻可惜此具裝必是曆任鎮將聚兵檢閱時所用,明珠蒙塵啊!”
    末了卜蘇牧雲悠悠一歎,頗有幾分意興闌珊之
    張寧哪兒不知這廝是觸景生情,連帶著對自身的境遇也有所感
    他卻視若罔聞,反而問道:“哦?不知這是何以見得?”
    卜蘇牧雲指著箱子角落曬然一笑:“搭後還附著寄生!”
    “搭後”即馬臀部的護甲,而“寄生”……
    想必就是其上附著的長羽毛裝飾!
    眼見此景張寧不由摸了摸鼻子,確實挺騷包的,一看就不是真上戰場的!
    “如此殺器不知數千騎馳騁奔騰時會是何種場景!”
    許是為了轉移話題,張寧忽然也發出了一聲感
    當初巷道鏖戰中僅是柔然百騎就已有著足夠的衝擊力,在短短幾息內直接鑿穿了鎮軍軍鎮,瞧得張寧是寒毛倒
    倘若將所騎軍馬換做具裝鐵騎,將其數量擴大十數倍,那又該是怎樣一個場景呢?
    “昔年世祖太武皇帝以五千具裝鐵騎為鋒,先後攻滅胡夏、北燕、北涼,又征伐山胡,降伏鄯善、龜茲、粟特等西域諸國!”
    卜蘇牧雲的聲音適時響起:“西逐吐穀渾,北驅蠕蠕,南擊劉宋,即便傲如劉宋亦稱:英圖武略,事駕前
    想必就是如此”
    這位鮮卑軍人挺著胸膛一副與有榮焉之
    張寧微微一頓,心中了然,他似乎找到了與這位卜蘇軍主打交道的最好方
    同時他也從這話中品出了幾分別樣的意味,轉頭笑道:“卜蘇軍主有意效仿世祖太武皇帝驅逐蠕蠕於萬裏之外?”
    卜蘇牧雲搖搖頭:“當掠其牛羊,滅其種”
    “嘶~”
    饒是早有所料張寧聽得這回答仍是倒吸了口涼氣,好重的殺
    卜蘇牧雲目不斜視:“我代北武人曆代與蠕蠕廝殺不止,軍民死傷無計,不因其是否入朝聽封朝貢而改變,早已是不死不休,不知將軍可有這等覺悟?”
    這就是曆朝曆代北地軍人的現狀,無論草原民族與中央政權是戰是和,哪怕是在其俯首稱臣的年代,小摩擦與小規模戰鬥仍是這裏的常
    也許就在京師眾臣為皇帝歌功頌德之時,就在不可一世的帝王接受著草原使者進獻貢禮之時,就在宦官手拿聖旨念出雙方締結萬世之友邦時,駐守在北地的軍人仍在與來自草原的掠奪者廝殺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