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思部殘騎全然沒有料到此地亦有魏軍！勒馬愣神間，軍中號令聲四起，軍卒齊齊向前邁步刀劍並舉槍林聳動，以無可撼動之勢逼相比甄選而出的襲營精銳，此處魏軍其實並不如何善戰能他們大多負有不同程度的傷勢或凍瘡，受饑寒困擾者更不在少倘若撞上以契骨力為首的一眾輕騎，說不得便會頹敗潰散，可若隻是收拾眼前這些敗軍殘騎卻不算問眼瞧著軍陣步步迫近，有殘騎嘶吼著鼓足餘勇想要突圍殺出，隨即就被攢刺而餘者大驚，一時間彷徨失措，進退不見此身處軍陣後的楊鈞撫須讚道：“張將軍好謀劃，此番當真是讓蠕蠕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張寧汗顏：“有此局麵全賴諸軍奮勇勠力，並非是我一人之”聞聽此言楊鈞忍不住發出感慨：“能於絕境中找出破局之法又不居功自傲……如此心氣才幹不僅遠邁同儕，就連老夫也自愧不如啊！”莫敬一更是連連頷首，言談間全然將張寧視作上官對軍陣全由賀拔度拔在居中調度，張寧與楊鈞，莫敬一隻率數十人在後守著輜重與重傷病因而三人得以總觀全局，言談一在此期間，張寧更多是在默默關注著賀拔度拔對於軍陣的掌控與號他自問已是能率千人之騎衝殺掠陣，但要是將千騎換作千人，尤其是各不相統的鎮軍，且要以軍陣的形勢向前推進碾壓，還是當下的張寧所無法做到如何布陣，如何變化，應當在何種時間下達怎樣的號令，其中是有大學問這需要豐富實戰經驗的積累與對兵書的熟稔，對臨陣部曲的心態了解，以及對敵人的應對揣摩，缺一不哪怕對方隻是數十殘騎，可眼下己方最無法承受的就是過多損失與意考慮以上賀拔度拔無疑是最佳人選，其有著足夠經驗與威張寧甚至沒有絲毫猶豫地主動將其推為第一人選，這也是楊鈞更為讚歎的理換作旁人，誰不願趁此機會徹底奪下穩固對諸軍的指揮與掌控？偏偏張寧沒有如此！隻是楊鈞並不知道，在懷荒鎮的種種經曆後，張寧已是徹底擺正了態度，將自己視作需要從頭學起的普通人，不敢有絲毫輕視與狂尤其是在變幻莫測的戰場之上，稍有疏忽就會有成百上千的人因此死去，甚至會危害到自己性他正細細瞧著賀拔度拔調撥百名刀手從側翼壓去，欲要將伯思部殘騎繼續向著槍陣擠壓，可就在這時殘騎中突然有人大聲呼喝起來！不同於絕望哀嚎或是其他什麽，饒是張寧聽不懂柔然語仍能從這呼喝中感知到了激昂！下一刻本是與束手待斃無異的伯思部殘騎忽地鼓噪起來，旋即似乎燃起了熊熊戰意般，竟是開始向著軍陣發動決死衝擊！此等情景令張寧三人具是一驚，賀拔度拔立時調派兵將，奈何前番圍剿之勢已成，前陣與中軍間顯出巨大空隙，倉促間兵力不足的短板暴露無遺！在不顧生死的衝擊下，由槍軍與刀盾手組成的前陣被硬生生撕開了巨大豁口，十數支持於伍長什長一類低級軍官手中的火把瞬間掉落大半！有將校率本部親衛前去阻截可隻是一瞬就吐血而倒，好不容易被部曲搶出，瞧那模樣已是生機全眾人皆是未曾想到先前還進退失據的伯思部殘騎會在轉眼間換了副模樣，不慎之下竟當真被殘騎衝得陣腳大亂！放在平日裏，哪兒見過草原輕騎直衝軍陣的？！好在殘騎人數有限，同時兩部將校在賀拔度拔的號令下並不急於上前，而是一麵結在中軍前護住各鎮大旗，一麵徐徐向前充做鋒鏑試圖頂住殘騎衝擊，給後續部署爭取時千人軍陣聽起來並不如何威武雄壯，相比於萬人，數萬人的大陣甚至給人一種人數寥寥之可實際鋪陳開來亦是猶如火光長龍，首尾相隔甚遠隻靠大旗以作支撐，號令形如臂肘方能掌控操使每一位兵若大旗有動，立刻就會引起人心晃動，因而賀拔度拔的應對可謂再明智不隻是殘騎們的反應再度出乎了賀拔度拔的意料，其衝出前陣後竟然不往中軍殺去，而是向右撲出！“這些蠕蠕都瘋了嗎？即便能殺開側翼又有幾人能活？！”莫敬一見此不禁失聲低呼，這也代表著張寧楊鈞兩人當下心頭的疑數十年的彼此廝殺交戰中，草原部落已是逐漸知曉一個道理，想要擊破成建製的魏軍就必得斬將奪旗，除此之外別無它以伯思部的善戰不會不明白這點，可這些輕騎偏偏置中軍大旗於不顧，一副誓要破開側翼的架勢？！這般做法即便能成功，恐怕數十騎裏也僅有一兩人能活吧！張寧疑惑間不由更感歎起了騎軍的強大，以區區數十輕騎就能破入千人軍陣，難怪曆史上那些以少勝多的例子屢見不鮮了！如果白白耗費數十騎性命隻為做這無用之舉，那伯思部還當真……不對！張寧忽然一個激靈，意識到了問題所在！他來不及解釋，扭頭掃視周邊指著幾名親衛喝道：“你們隨我來！”話音方落他便已是打馬衝出，幾名親衛疑惑間盡皆將目光投向楊鈞莫敬一兩先前張寧的親衛盡數由本鎮騎軍擔任，隨著其與切思力拔南歸，身側所剩的數人也在突襲中戰可以說眼下的張寧在將部曲全部派出後已經成了妥妥的光杆司令，這幾名親衛也都屬於楊鈞莫敬一，哪怕知曉其是諸軍統帥，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畢竟就算元修義在此，也斷不會輕易做出指派號令他將親衛的事好在莫敬一反應極快，他也不管張寧想要作何打算，立刻持著馬鞭大喝：“去！快去！都給我跟上！就是死也要死在他前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