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士綁住鬱久閭悅的雙手，將其栓於馬後緩不多時前方即有數十騎急奔而出，待到近時隻聽為首一須發濃密的漢子吼道：“張將軍無恙否？！”張寧定睛細瞧，來者正是斛律其雖負刀傷血染衣袍，可聲若洪鍾麵上難掩喜色，顯然是襲營大勝已底定戰張寧勒馬笑道：“自是無恙！斛律兄弟此番斬將搴旗，親率鐵騎如怒濤席卷蕩寇於大漠，立下大功一件啊！”衛士們聞言對於戰局的最後一絲憂心立時煙消雲散，也紛紛笑著恭喜起了斛律擊潰伯思部兩千餘騎哪怕放在由李崇所領的中軍亦是大功一件，對斛律金而言更是狠狠出了口心頭惡氣，報了先前一箭之聽得眾人恭維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正顧盼自雄時忽然瞧見被綁於馬後的鬱久閭悅，不禁愕然指著後者問道：“怎得還有個娘兒們？！”鬱久閭悅早被破布條堵住了嘴，此刻已是從先前阿瓦爾戰死的憤怒中逐漸清眼下自己為魚肉，張寧做刀俎，再不做掙紮隻將頭深深低張寧瞥了眼鬱久閭悅，隻覺得這女子果然還算識時務，轉而衝斛律金笑答：“肉票！”斛律金頗感不明所以，便配合著笑了兩聲後不再深他打馬湊近到張寧身旁壓低嗓音道：“此番斛律部受將軍大恩，必不敢忘！”張寧微笑頷首，兩人心照不宣共同打馬而走了一陣又遇上王彬率本部來迎，李蘭、格朗哈濟等人皆在其列，唯獨沒有發現巫日合雲的身詢問後得知其因率部督促侯景阻攔伯思部突騎受了些傷，正在包紮尚算無恙，張寧這才長舒一口放眼望去已是能隱隱瞧見燃燒的伯思部營地，此時有月華灑落於雪漠間襯出道道亮色，在遠處如波濤起伏的沙丘映下顯出一種攝人心魄的蒼茫壯闊之隻是當視線下移，便能見到狼藉殘酷的戰軍士緩步穿梭其中，有的低喝著補殺著未死的敵人，有的則沉默地翻查袍澤屍首，從其周身找出遺物以待來日返鎮時遞交其親屬，時而發出低沉的歎縱使獲取勝利，諸鎮最後的精銳骨血所在亦是損失不沉吟少頃張寧遣王彬格朗哈濟兩人整軍，李蘭清點戰死部曲統計繳獲，魏大毅負責安排傷同時令斛律金所部分出一支輕騎勘測周遭地形，就近擇一處重新紮下營寨，以便軍士休整安置傷眾將校應下後張寧打馬與楊鈞等三位鎮將匯合，眾人稍作合計皆認可張寧所在問到鬱久閭悅的身份時，張寧並未隱瞞而是如實相得知其竟是柔然公主，並且知曉一處藏糧庫地點後諸鎮將大為振若鬱久閭悅所言不假，那麽此戰之後諸軍應當不會再麵臨危險，可從容前往噶爾繳獲的糧草輜重亦是能緩解當下的燃眉之急，哪怕漠中藏糧庫乃是虛言，終究也是有所收獲經統計此番夜襲，諸軍合計戰死三百餘人，多數是為阻擋伯思部殘騎突圍而伯思部一方則被盡數屠滅，除去鬱久閭悅外未留一人活一場尚算酣暢淋漓的襲營大勝就此結不過與此同時，千裏之外另一場更為宏大的襲擊正在進……天山之下，弱洛水以西可稱為如今整個漠北草原的核這裏不僅有著肥沃的牧場，成片的牛羊，更是柔然王庭所王族鬱久閭部長期居於此處，部眾近十萬，同時因臨近正月，諸部長小已是逐漸向著王庭匯草原部族向來有對天祭祀的習俗，柔然亦不例正月是小祀，五月為大祀，祭其先祖，天地及鬼神，諸部會獵，課教人又因為魏軍北伐的緣故，許多往年裏小祀時不會到的部落酋長也早早匯集於相較於拋下本部牧場遠遠避開魏軍鋒芒，諸部皆認為若能迫使魏軍在度漠時就知難而退，無疑是更好的選畢竟對中小部落而言遷徙躲避容易，但當歸來時曾屬於本部的牧場卻指不定已是落入了哪支大部手可以說每次遷徙都意味著一次草原地盤與權力洗牌，這無疑是諸多中小部落不想發生因而諸部族長早早就率領族中青壯匯集於此，聽候單於阿那瑰的調遣，希望他能率眾將魏人擋在草原之阿那瑰也的確是這麽做月內他率部連連出擊，多次與魏人交戰，時常宿於野外罕有返回王庭之有人隱隱猜到阿那瑰是在借此機會將諸部青壯強留於軍中，可仍是無可奈何，能上陣的可以親自領軍的都已離去！得益於此，眼下的王庭可謂是整個草原最安全之處，無數上了年紀的部落酋長或是薩滿居於此處，默默等待大汗得勝而歸的消時至深夜多數人已然睡下，酒肉的氣息彌漫在整個王庭上哪怕是大旱之年，仍不會影響到這些權貴的奢靡生這一點無論草原或是中原皆是如就連那些個垂垂老矣，皮肉下墜如爛泥般的薩滿，床榻之上亦是有著身材誘人的赤裸女子暖然而就在這些草原權貴們無一例外都沉浸在溫柔之鄉時，爆裂的馬蹄聲卻忽地將其盡數驚醒！急促的示警聲中，守護在此的鬱久閭部戰士從各自帳篷中奔出！可還沒等他們拔刀上馬，數千支利矢已是匯在一處似忽然出現的沙暴一般，黑壓壓一片猛地砸下！沙暴所到之處，銳利刺耳聲不絕，來不及躲閃的鬱久閭部戰士頓時如一朵朵爆開的血花，慘叫連連！下一刻數千鐵騎踏著夜色而來，為首將領滿臉短髯，身材挺拔體格魁梧，著重鎧，手臂脖頸等處的肌肉像是要從甲胄下崩裂爆開一一杆大戟被緊握在其右掌之中，揮舞間隱有霹靂聲響起，恍若來自遠古的戰神！而其身後兩展大旗飄元！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