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毒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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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柔然!”身側的楊鈞目光複雜,賀拔度拔與斛律金咬牙切齒,莫敬一不住地倒吸涼張寧則長長呼出一口濁終於正麵得見這個時代最強盛的草原力量!數萬胡騎奔馳而來,恍若鋪天蓋地一般,這種景象實在令張寧難以保持平哪怕相隔甚遠,仍覺得耳膜開始生疼,呼吸也重了許數十萬隻馬蹄像是就踏在自己的心髒之上!他不自覺將目光重新投向前方的幾處步軍軍陣,竟開始不自覺地懷疑起其是否能擋一此時楊鈞輕聲道:“柔然人交鋒之始,每以騎隊輕突敵陣,一衝才動,則不論眾寡長驅直入,敵雖十萬亦不能不動,則前隊橫過,次隊再衝;再不能入,則後隊如之!方其衝敵之時,乃遷延時刻,為布兵左右與後之兵既四合,則最後至者一聲“姑詭”,四方八麵響應,齊力一時俱此計之外,或臂團牌,下馬步一步中鏑,則兩旁必潰,潰則必亂,從亂疾入……敵或森戟外列,拒馬絕其奔突,則環騎疏哨,時發一矢,使敵勞動,相持既久,必絕食或乏薪水,不容不動,則進兵相因而若僅以步軍相抗實難取勝,崇帥布軍陣於前是為穩固誘敵,勝機當在騎軍之上!”這位老將顯然是察覺到了張寧的目光所至,故刻意出聲解惑,並以作安聞聽此言張寧不由低聲道:“多謝楊老提”轉眼間柔然輕騎已至軍陣之前,正如楊鈞所說一般柔然人看似亂哄哄一團,可實際卻以千人為隊輪番拋矢射擊,隨即尋找魏軍薄弱處嚐試突一旦遭遇有力抵抗絕不纏鬥,立時抽身而退,以下一批千人隊再用同樣舉動與方式衝這不但放大了胡騎善射以及衝擊的優勢,更如潮水般一浪又一浪拍向魏軍步饒是步卒個個善戰皆以軍令行事,仍是難免陷入混每當這時便有將校令親衛呼喝著上前,一麵竭力殺退胡騎一麵帶領周遭軍士重新穩住陣可偏偏柔然人所使的箭矢分為兩種,一種箭頭小而尖利,整體較輕用於遠射;另一種箭頭大而寬,整體偏重適合近在不俗的膂力加持下,數丈之內爆射而出的箭矢擁有著驚人穿透力,足可洞穿鎖子甲與皮因而即便有厚重甲胄護體的將校也難免死傷,最為危險之時立於高台的李崇幾乎已經進入柔然輕騎的射程之親衛連忙上前舉盾格擋,並想要拽著李崇往後退去,可都無一例外被李崇叱責而對李崇而言將士在前方鏖戰,立於高台上的自己就是一麵旗幟,將士若回頭一眼瞧不見他必定大何況上至將校下到普通軍士,何人不知軍中主力乃是那一支支羽林虎賁重騎,要想此戰大勝必得引誘柔然人投入足夠的軍力,眼下越是堅持久一刻勝機就更大一因而無論如何李崇也不能顯露絲毫怯見此情形元修義忍不住感歎道:“崇帥此番親臨陣督戰,矢石交集卻意氣自若,指揮三軍,用兵製勝皆與孫、吳合,可謂命世雄材如此親冒鋒鏑,進不避難,將士視之,孰敢愛死乎?”話雖如此可他的行為卻委實慫得緊,早已是站在高台最邊緣處,親衛在下方牽馬以戰況旦有變化,頃刻就能逃之夭至於這番舉動會給其後營寨裏的兩萬餘諸鎮以及各州郡戍兵造成何等影響,則全然不在其考慮數日以來漠中寒冷更甚,征發的青壯時時刻刻皆有因凍傷而死者,李崇自是將這一切都收入眼對其而言倘若不能今日一戰定下勝負,那麽先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失敗哪怕此刻數以萬計的步卒精銳在廝殺中不斷倒下,哪怕傳令兵就在跟前,他亦是無所舉他在篤定阿那瑰無法拒絕一舉擊潰步軍方陣,一舉活捉自己的誘惑!即便知曉魏軍還有騎軍未出又如何?鬱久閭氏等部輕騎不也是沒有上陣廝殺麽?己方耗在此處糧秣財物消耗堪為天文數字,柔然人又何嚐不是如此?更為甚者,作為王族的鬱久閭氏僅有的威望正在日複一日的快速下降,阿那瑰又撐得了多久呢?如其所料,此刻在柔然輕騎的簇擁下,一名身披狼皮頭戴氈帽的壯漢正皺眉瞧著魏軍飄揚於風中的帥旗默然不此人長相怪異,濃眉之下眼窩深陷,藍色眼睛雖迥然有神可再往下看就能瞧見其窄高而彎曲的鼻梁,以及栗色濃盡管麵龐頗為不協調,可其渾身隱隱散發著濃鬱的殺伐之而周圍環繞的騎者,無不是膀大腰圓的善戰之士,他的身份自然是呼之欲出,正是柔然當代可汗鬱久閭阿那這位曾被迫逃離草原南投元魏,一時惹得洛陽全城轟動,後又重歸草原建立霸權的柔然之主絕非是尋常莽夫,自然瞧得出李崇那公諸於眾的詭可誠如李崇所想,他殊難拒絕此等誘惑!目之所及三陣魏軍苦苦支撐,自己隻需再投入一支生力軍就能將其擊破,再往後就是毫無遮攔的魏軍帥若能擒殺李崇這位魏國驃騎大將軍,從而大敗魏軍,便能洗去王庭被付之一炬的恥辱,再建鬱久閭氏的威嚴穩定岌岌可危的局阿那瑰右掌緊握成拳,死死盯著帥台所在,呼吸愈發粗重起來,像是一隻野狼正在鎖定自己的獵物,朝之緩緩靠這是最後的機會,他不得不考慮這是否是自己此生僅有的機倘若無功而返,自己便再無法集結起這樣一支大軍!想到先前諸部頭人望向自己時的目光,那潛藏著的不信任與輕視,交織的陰謀與詭計,阿那瑰突然仰天長笑起“李崇你很厲害!就算我明知這是顆毒藥也必須得一口吞下!”自打來到這裏,已是再無退路,若不放手一搏又能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