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不能死得這樣窩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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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瞬息之間數個念頭劃過匪首的腦海,而在他眼中那百騎衝入陣中的場景就像是一柄重錘狠狠砸入擺放齊整的杯盞之中!那些處在最前方的部曲根本來不及再有其他動作便被重重掀翻在地,前一刻還穩固的陣型好似被沙礫壘砌出的城牆不堪一擊!重錘所到之處血肉橫飛,殘肢斷臂散落滿地!近百部曲頃刻間斃於馬蹄之下,位於後方的流民營戶們一片嘩然!戰事的瞬息變化實在太過出乎他們的想象,眼瞧著那些平日裏強壯凶狠,一個可以揍己方三四人的契胡漢子像被割麥子般不斷倒下,無人不手腳冰涼,無人不腦子空白!什麽良田牛羊,什麽不費吹灰之力!這根本就是不切實際的幻想!蠕蠕,那可是蠕蠕啊!這本應是極具輕蔑性的稱呼卻出乎意料的在北疆成為人人恐懼的詞匯,這本就證明的柔然人的凶惡可怕!於是所有的美好幻想都被這些流民營戶們拋在腦後!當啷!不知是誰手中的兵刃忽然掉在了地上,接著是第二柄…第三柄……以至於片刻掉落聲不絕於耳!像是被洪水衝毀的堤壩,由流民營戶所組成的叛卒再無法堅守,開始不顧一切地轉身朝著戍堡中衝去!“回來!都回來!”有人想要阻攔但卻被匪首一把拽住衣襟:“別管他們了!牽某馬來!牽本將馬來!”先前破城時匪首以為大局已定便翻身下馬步入堡中,誰曾想瞬息間就已陷入死局,隨著柔然人踏陣本就僅有的一絲勝機被徹底殲滅,他明白麾下部曲縱然還能抵擋但落敗隻在朝夕之間,此時不跑更待何時?隨從踉蹌衝去牽馬,匪首回首望向踏陣而來的敵騎心頭是說不出的苦他明白此戰之後自己就將成為一隻東躲西藏的老鼠再不敢於北疆露頭,官軍不會放過自己,爾朱氏更不會放過自己!想到這裏他不禁狠狠吐出一口唾沫,正要趁機離開卻發現踏陣而來的敵騎忽然打出兩麵旗幟,一麵寫著“懷荒鎮鎮都大將”,另一麵唯有一個大大的“張”見此匪首長大了嘴巴再說不出其它來,而在他的左側十丈外正有數十騎殺來!此刻戍堡中,劉必等人也已被逼到了絕境中!西南北三處城牆皆被叛卒所占,營房校場等處亦是不保,為避開叛卒鋒芒劉必隻好率領殘部退守東側城頭,意圖在此作最後的抵所幸的是大部分叛卒均處在惶恐不安中,餘者也在四處劫掠,從東側城頭望去整個堡中一片混亂,那些來不及撤離的百姓像是被怒濤席卷的砂礫,登時便消失不見!官邸宅院所在之處更是燃起衝天濃煙與火光,叛卒像是在進行著毀滅前的狂歡!“數月心血毀於一旦,我愧對將主!”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的劉必神情痛苦,眸中隱隱有淚水轉堡中幾乎每一戶百姓他都識得,是他親自帶著吏員為其劃分田地或是活計,指定修建房屋宅院的區域,其中不少都是對他信任有加的同族匈奴如今卻因自己守城不力,隻能眼瞧著其受盡屈辱葬身亂兵刀下,他又非禽獸豈能在保持冷靜?旁側可留呼延氣喘籲籲地靠坐在地,肩膀裹著的包紮布也早被鮮血浸得鮮紅,他艱難抬頭苦笑道:“劉戍主不必再瞧了,很快就輪到我們了…咳咳咳……”“這廝……”劉必聞言回過頭來想要嗬斥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隻能狠狠剜了他一難怪這廝一直被戍軍隱隱排斥,這橫衝直撞的講話誰又會喜歡呢?忽然一陣密集的腳步聲傳來,劉必與可留呼延相視一眼麵色都浮現一絲苦盡管大部分叛卒忙著搶奪財物欺辱婦孺,但仍有不少在重賞的驅使下向著己方殺來,他們所求的無非是兩人項上頭顱,可劉必卻不願輕易給他們!天色漸暗,這場持續數日的苦戰也到了該結束的時候了!劉必如是想著拔刀上前,僅剩的數名軍士也起身追隨,哪怕是無力搏殺的傷員也舉著弩箭朝來敵射去!來者是十餘名麵色癲狂的叛卒,他們顯然已是搜過了府邸武庫等處,但那裏的收貨卻遠不能令其滿沒有金銀財寶,也沒見到美婢歌姬,這不符合道理!對,一定是那該死的戍主帶走了!雙方轉眼就廝殺在了一處,劉必側身避開一柄擲來的短斧,同時左手一把抓住來著的右腕,令其揮動的鋼刀堪堪停在自己額前三寸之那叛卒想要抽手卻好像被一把鐵鉗緊緊鎖住,他剛要張口大罵可噴出的卻是一口殷紅的鮮血!在看腹部一柄明晃晃的兵刃已是抽出,其上還帶著些許內髒的碎肉!“咳!”叛卒咳了一聲麵色瞬間慘白像是癱軟般倒在地輕鬆斬殺一人後劉必不見絲毫鬆懈,又與另一名叛卒搏殺起來,此人身材矮小拿著一把磨尖了的農具一下子就劃破了劉必的手肘!劇痛令他發出聲悶哼,但手中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兵刃重重擊在了此人的顱腦上,巨力下像是瓜果般碎裂開!劉必本就是一員猛將,身手自然不是這些流民營戶可以比擬見第三名叛卒抽冷子殺來劉必想要拔刀,赫然發現刀刃竟前一人的頭骨中一時間拔不出來!再瞧周遭士卒皆在竭力廝殺,自己又沒有絲毫騰挪的餘地,他本以為將就此死在此處一杆長槍忽然從右側射出將第三名叛卒定在城頭!回頭瞧去可留呼延正丟來一把短劍,笑著說道:“死也不能死得這般窩囊!”劉必抽了抽嘴角,短劍在手他又朝前撲去,可留呼延也並肩而一番廝殺後十餘名叛卒死的死逃的逃,城頭又陷入了片刻的安靜可留呼延甩了甩手正要再一屁股坐下,忽然愕然看著遠方瞪大了眼睛,口中難以置信叫道:“快看,是將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