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仲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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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之後,諸般事務處理妥善的斛律氏率先舉族遷離琉裏曆經射獵會的動蕩,斛律氏諸部合計不足萬人,可上馬一戰的青壯更僅三這個數目看似與李崇最初的征調令相差無幾,實則乃是斛律金舉族之兵,並非先前如斛律金估算的那般抽調三千後還能留有勉強保全本部的力相較之下,晚一日在白樓護衛下出發的琉裏洲各部人數就更為不堪,七支部落多則數千少則幾可就是說服這些人遷離,就已是讓白樓費盡口舌,直至巫日合雲命人將那位朝廷軍使的屍首搬諸部新的頭人們瞧見這位軍使的屍首立時臉色大變,聽聞懷荒鎮將有辦法庇護本部後,忙不迭知會族人要隨白樓離軍使的死無疑將會觸怒早就名傳北疆的新任大都督李崇,誰也不清楚這位朝廷重臣會不會一怒之下揮師先平了各部,畢竟殺死軍使的罪名誰也擔待不至於這位軍使到底是如何死的,是死在爾朱氏輕騎箭下還是其他人手中,莫說是諸部頭人了即便是白樓也不知內恐怕清楚這一點的唯有斛律金與巫日合雲二前者正神色陰沉的領著族人快馬加鞭向懷荒而去,後者則不緊不慢地墜在斛律氏隊伍末尾,與一名渾身被鎖傷痕累累的重傷者打著交“你辦砸了此事,折損了一支精銳輕騎,你的主人不會放過你”巫日合雲坐在顛簸的馬車上,語氣平淡:“況且…況且你已經沒法子再為自己申辯”馬車中央仰麵朝天躺著一名傷者,此人正是與巫日合雲爭鬥多時的柔玄鎮治安司司主羅巫日合雲在射獵大會當日與其捉對廝殺,並險勝將其俘獲後沒有選擇殺之而後作為爾朱度律的絕對心腹,在巫日合雲看來還有著巨大的價不過他卻是做了一件令人不寒而栗之事,便是刺破了其喉心,使羅厲永遠再無法開口出此刻的羅厲雙眼無聲,隻呆呆望著湛藍的蒼穹,既沒有選擇咬舌自盡亦未劇烈掙巫日合雲見此也不著急,他清楚似自己這般行走在陰影中的人必然都有痛處被抓在主君手中,對自己而言是個頭不斷上竄,在將主身邊越發沉穩的陳而對羅厲,他此刻的神態就已說明一他有不能死的理由,他還需要向爾朱度律證明自己的價既是如此讓其配合並不於是接下來的兩日裏巫日合雲都未曾離開馬車,時而自顧自地說上一些在旁人看來莫名其妙之語,時而感歎六鎮的混亂,爾朱度律的愚待到第三日時,正向口中灌下清水的斛律金忽然警覺起來令族人抽刀戒備,片刻後前方有馬蹄聲傳來,這是一支三十人左右的輕騎,為首之人身著將鎧氣勢逼“阿六敦!”“庭梧兄!”張寧遠遠笑道,斛律金亦是大喜吩咐族人無需再作戒備後策馬迎了上兩人相互錘擊著彼此胸膛,笑聲回蕩在蒼茫的天地之切思力拔亦是咧著嘴,厚著麵皮向斛律氏的族人討要酒斛律金沒曾想到已是統禦兩鎮的張寧會親自來迎,還是僅帶三十騎趕在烽火連天,混亂不堪的北疆這等舉動立時彌平了斛律金心中的不他意識到白樓麾下的兩百騎確已是懷荒唯一的騎軍,張寧幫救自己之心無疑,隻恨那巫日合雲貪功想要親手複仇才致使那般情勢發生!加之兩人本就在北討中結下過命的交情,斛律金紅著眼眶叫道:“庭梧兄身係兩鎮安危,豈能如此乘危履險!”張寧聞言一揮馬鞭作出不屑的模樣:“昔日蠕蠕都奈何不得我,何況是區區蟊賊!有兄長相助必能一舉掃除禍患!”兩日談笑一番後方才意識到還有近萬人在等待自己,於是當即再度啟程,並轡齊驅一路暢夜時斛律氏選擇一處背風地紮下帳篷,斛律金擺酒宰羊與張寧痛飲,席間他召來一名大耳孩童對張寧道:“庭梧,此乃是我長子光!”他轉而又對那孩童道:“這位便是你一直想見的懷荒鎮將,你不是想要知道你仲父是如何在萬軍之中擄得蠕蠕公主的麽!!快讓仲父與你親口傳授其中要訣!”“仲父,你真厲害!我也一定會像你一樣擄個公主回來!”張寧本是正驚異地打量著七歲幼童,聞聽此言不禁麵色微紅連連搖他知曉斛律金是有意借著酒勁讓自己長子稱自己仲父,所為的自然是更進一步確立兩人兄弟之誼,畢竟此刻的斛律金與斛律氏安全感少得可憐,有此一舉並不如何唐對此張寧自是不會拒絕,可在萬軍之中擄得蠕蠕公主…這又是哪兒跟哪兒?!自己當初萬萬不該告知此事與這狗賊,讓孩子怎麽看我!更何況這孩童可是斛律光啊!未來射術還要勝過斛律金一頭,被稱作落雕都督,北齊三傑之一的斛律光啊!!細細瞧去斛律光此時方才七歲,雙目明亮,大耳厚唇,舉手投足間沒有絲毫怯懦反倒是正好奇地打量著自作為斛律氏未來的一顆將星,人皆讚道斛律累世大將,明月聲震關西,豐樂威行突即便是後來的北周皇帝宇文邕也不禁感歎此人若在,朕豈能至鄴!沒想到與定海神針段韶、蘭陵王高長恭並稱為三傑,支撐起北齊政權的斛律光就這般站在自己眼前,還得叫上自己一聲仲父?!不止如此還莫名其妙地多了個擄回公主的誌向!自己怕不是要毀了一顆將星啊!張寧思緒萬千忽然開口叫來候在帳外的切思力拔,命其從自己的營帳中取來平日裏所配的精煉鋼刀遞到斛律光手中:“仲父知曉你與你阿爸都是善射之人,但僅是如此遠遠不夠,倘若遇上真正擋在跟前的,還是得自己持刀重重將其斬開,蹚出一條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