斛律金等人自不必提，他們往往需要依附自己才能站穩腳可前者便沒那麽簡豪強大族紮根一地，王朝盛時為官施政，亂世則起塢壁、繕甲兵，擁萬眾，儼然一方霸盡管自己曾在懷荒時連滅數族，可事實上張寧對其的態度仍是用防並其中自是有需借助豪強大族們在地方的勢力，行安撫、征收、修築等治理要務的原由，也是因其族人頗負經綸，達於治理而知權變，是施政一方所必需的人在未能普及義務教育前，誰也無可更改這一局張寧明白其中道理，因此對於懷荒鎮中殘存如李氏、禦夷鎮中主動投效如陳氏、崇禮賀氏都多有倚重相比於心思縝密老成的各家家主們，他又更期望親近與自己年歲相仿的才俊其往往牽扯各種利益較少，也更易於同自己建立起深厚的感情羈絆，用人之道不外乎恩威又在情此番行火中取栗之事帶鄭經平、陳守教兩人就是這個意不料麵對自己的注視，鄭經平卻尷尬一笑訕訕道：“末將…末將還未想隻是下意識想到李崇擁軍數萬於沮如城絕無法做到長期駐守…應當是有辦法迫其死戰”“為何？”“若說叛軍無糧秣支應，那李崇所部亦是需要源源不斷的輜重補給，可柔玄連帶以西數鎮早就被賊寇收刮殆盡，李崇所部糧秣必從恒、朔…也就是如今的雲州，自兩州入北疆，沿途過百裏……”鄭經平竭力思索著，說到此處再度停滯，張寧卻隨之眼前一亮：“截其糧道！”張寧霍地扭頭，有一人與他同時脫口而出正是斛律金！兩人心領神會相視一恒州是舊都平城所在，雲州雲中是朝廷平叛大軍兩度集結退守之處，因此兩州雖緊鄰柔玄、武川二鎮但少被叛軍侵也正因於此其州戍軍多被李崇調集，或隨其入北地或承擔護送糧秣之任，這也使得其他多地守備空畢竟二州安危係於李崇所部，朝廷大軍敗退前安全無隻是這卻是站在叛軍或是朝廷一方來看，但若以張寧所領的安北將軍府來看，兩州此刻正猶如繈褓幼嬰虛弱至極！先前張寧等人視角受限，下意識以叛軍或是朝廷一方謀劃此唯獨鄭經平從切思力拔處的一番話得出了張寧心中所想，初次俯瞰棋盤欲予張寧以啟發！當下斛律金顧不得許多，伸手就抓起一根燒得通紅的木柴在地上大致劃出兩州及柔玄地勢，旋即又俯身從中添上一條彎曲的細線：“此為幹延水，左岸是興和，再往西就是牛若要向沮如城供應糧秣唯有此兩處！”張寧不知兩地地勢，隻能繼續問道：“阿六敦以及哪處更為方便？”斛律金不假思索：“興和地勢平坦，其後有為拱衛平城所修的高牆長塹，於此處積糧送至向沮如城隻需兩日，又得水利可從容收兩州之相較之下牛川在青牛山下，雖也是沃野但用作運糧卻頗為曲折，末將以為李崇應當在興和積糧！”“如此說來……”“將主且慢，我已經朝廷軍乃是將糧秣囤於牛”出乎意料的，就當張寧將要作出決定時，一道聲音極為突兀的插入其陳守教伸出手指在以牛川為中心畫了一個圈：“李崇當世宿將，性格忠謹從不冒進，昔日征討蠕蠕其強征數十萬青壯穿行大漠供應大軍，以至過十萬人身死其由此足可見此人一旦下定決心，必會毫不顧忌人力，縱然牛川向沮如城需近四日，但若是背靠青牛山紮營定然易守難攻無後顧之憂！對於朝廷平叛大計而言，數千乃至數萬民夫運糧途經青牛山有所死傷，應當不被其視作艱險需慮之事！”陳守教侃侃而談，眾人都隨著其手指將目光死死盯向牛川，耳畔他沉穩有力的聲音仍在繼“登國元正月，太祖拓跋珪即代王位，大會諸部於牛牛川至此被視作皇族龍興之地，遣有精軍常駐此處，營寨甚至壁壘城牆應是完好，乃是儲運大軍糧草的不二之”夜色深沉如墨，陳守教的一番話令眾人心中怦怦直切思力拔率先回過身來翻身跪倒在地：“切思力拔請命，求將主允末將率本部襲取牛川！”斛律金也朗聲一笑後單膝跪倒：“兩軍對壘擐甲周旋、蹈刃屠城我不敢說勝過切思軍主，但若要隱藏行蹤扮作流寇牧民夜行百裏，切思軍主定然不如我！此番還請將主允我率五百人出，阿六敦必為將主取下牛川！”切思力拔惱怒異常卻也是無言反駁，斛律金麾下多是其本族子弟，自幼就馳騁馬背可晝夜不自己本部所也有不少騎士能做到這點，卻在數量少遠遜前者，身處恒州若出了紕漏被人識破便會危及本鎮，因而即便是切思力拔也不敢繼續逞見此張寧欣然頷首，思慮片刻後囑咐道：“襲取牛川後亦不可久留，焚毀糧秣盡快北介時兩州州軍得知必然來追，你可一路往北去到東木根”斛律金重重頷首，又顧慮到己方大軍在外已是時不我待，索性連夜選拔弓馬出眾之輩五百，內穿皮甲外套裘絨，於寅時向南悄然而張寧則率軍行至尚義四十裏開外一林中紮營，此地幾經廝殺伏屍過萬，饒是李崇曾使人掩埋屍首以避免疫病，可遠隔數十裏仍是有著濃鬱不散的腥臭氣與腐爛當晚張寧宣布軍令，此後軍中不再以各鎮相稱，隻有蔚州軍這唯一稱同時使格朗哈濟所部歸入王彬麾下受其調遣，張寧顯然是要借此大戰之機將軍中各派擰在一就這樣過了四日忽有哨騎來報，一個時辰前曾有快馬入沮如隨即幾乎每隔半個時辰就能瞧見有騎士從南邊飛奔入城，其中數騎未至沮如胯下戰馬便暴斃而亡，乃是由城中兵馬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