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盧氏酒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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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人相較於張寧麵容更加俊朗,對比張泰又更具倜儻,縱然身處尋樂風月之所,非但不顯輕浮反而透出幾分罕見的雅人深“張兄!”盧景融伸手揮退侍女,溫和笑既是被一言點破身份,張寧倒也不顯驚慌,他朝著斛律金稍稍頷首,示意後者於門廊處等隨即拱手還禮:“盧”盧景融年歲稍長,以此相稱並不唐突,張寧亦是明白對方此番欲以世族子弟的身份相兩人共飲杯中美酒,言談間隻說些有關北疆風情與幽州人文地理的盧景融很是善談,但絕非是口若懸河之輩,每每言語都帶著令人如沐春風之張寧也在頻頻對答間舉杯,一些結合後世視角的獨到見解也讓盧景融感到耳目一待到接連飲空了四五壺黃酒,盧景融這才帶著幾分醉意開口請張寧入盧氏宅院歇宿,張寧自是欣然應盧氏祖宅並不在涿縣縣城中,因而哪怕被城中百姓口口相傳間稱作比刺史府還要富麗堂皇,這座占地數十畝的庭院仍不過是盧氏旗下一處尋常宅落罷歇宿之事自有管事領仆從打理,身處敵境下而盧氏又是毫不遜色張氏的北地冠族,斛律金等人都難免有些心中不安,深夜裏齊齊前來拜張寧起身後隨手扯過一件袍子披上,又打了個嗬欠這才對惴惴不安的幾人輕笑道:“本以為咱們此番潛入範陽是神不知鬼不覺,看來是早就落到了別人眼那盧景融現身城中,還大搖大擺從我們身邊進入清憐閣…想來也是有意為雖不清楚為何會讓我當眾作詩,但至少到如今可見盧氏未有敵即便有……也會是將我們禮送出郡後的事了,你等無需憂心,有我在此無非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斛律金與叱盧野相視一眼,前者斟酌著開口:“都督,盧氏固然沒有敵可盧景融今日既隻是說些無關緊要的話,想來已是盧氏當家做主之人知曉咱們的來意,隻是不願開口拒絕方才使其用酒宴以作阻既是如此…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不如由我護您趁夜離去方為上明日再讓叱盧野兩人與那管事說清道明便”旁側的叱盧野重重頷想來是到此之前,兩人已有過一番商張寧聞言亦是不禁陷入沉默,斛律金所說乃是事以盧氏的實力既是察覺到了自己來此,就算不是家主主動前來,也理所應當是使身份相當的人物與自己相可來的偏偏是素來聲名響於市井的盧景融,這點實在耐人尋若要深思,盧氏有此番做法倒也並不奇怪,畢竟以其勢力無論是誰入主幽州,都需要與其合作方能穩固地這般情勢下,盧氏定然也不願冒著與葛榮徹底撕破臉皮,惹得這位草莽有興兵複仇的危險來幫助自退一步而言,即便今日是其二房子弟盧景融以酒宴談笑打發了自己,待到往後安北軍經過血戰奪下幽州,難道自己還能因此與其翻臉不成?世家門閥行事向來皆是錦上添花,哪有什麽雪中送炭“不辭而別之事萬萬做不得,盧景融請我們來此已是表明盧氏願在範陽郡護我等周全之意,縱然不成,也當明日禮拜而”片刻之後張寧開口拍板,見此斛律金三人隻能無言退出了房門三人快步走入另一處廂房中,叱盧野探查四下無人,這才對黑衛漢子道:“倘若事有危急,你可召集多少可靠人”“十六個敢打敢殺的好手,可送大人由密道出城!”漢子不假思索快速答與此同時,被張寧等人於口中討論不止的盧景融卻以快馬出涿縣以南,占地數百畝,周遭更有無數塢堡宅院田地橫亙的盧氏祖宅中,一名與其麵容相似,但更年長幾分的男子正獨自端坐堂內,凝視著橫放於案台之上的古樸書簡,靜靜沉此刻月朗星稀,堂外卻隱約傳來些許爭吵聲,驚起月下一陣犬旋即就是有人快步而行,往來不絕的腳步男子微微歎氣,目光越過古樸書簡,注視著案台之上曆代先祖的龕位,挺直了胸“景祚冒昧,請求諸位先輩賜”片刻後他沉聲開口:“當今人人皆說亂世將至,兵交之禍無可避景祚自幼習文,本有報效家國之可族中長者卻言朝中雖有奸佞當道,惡臣擅權,然盧氏當謹守範陽之地,坐看天下之勢大萬不可因一時衝動而……而毀了曆代先祖所留之基”說到此處他的眼中流露出一絲迷茫:“可什麽是先祖所留?是千畝良田,數之不盡的塢堡宅院…還是我範陽盧氏匡扶國家,救黔黎於水火喪亂之誌?難道先祖曾有平定邊塞動亂,匡扶朝政,秉道前行的壯舉…到了我這一輩已然淪為謹慎避禍的借口?”話音剛落忽然狂風呼嘯,堂外大門被風力卷動,撞向牆壁,發出鏘然巨堂中燭火顫抖更甚,先祖龕位在搖晃的陰影中忽明忽“誌在四方是好事,可若是隻敢在先祖龕位前逞口舌之利,卻不過是小人之舉!”一道清冷的嗓音忽然響起,正跪於堂中的盧景祚有些無奈地回過頭:“小妹,你可知此處乃是祠堂,唯有……”“唯有你們這些男丁能來?”後者冷哼道:“我若再不來,怕是連你這兄長也再見不到了!”盧景祚站起身緩步向外走去:“你這是何話,我不是一直在族中”女子聞言更怒,一字一句道:“盧景祚你真當我什麽都不知曉嗎!前番吏部張尚書修書於爹爹,有意使我與其子……這幾日裏族中那些長輩們每日商討爭論,不就是為了此事?他們既看好那張寧能稱霸北地,又不願惹上葛榮,便想著先將我嫁去,難道不是嗎?你敢否認沒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