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險要兵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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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魏和平六年,公元465年,劉宋湘東王劉彧弑君稱帝,皇族間內戕不其時,徐州刺史薛安都、兗州刺史畢敬眾、司州刺史常珍奇等皆不自安,遂紛紛舉地投劉彧聞之調兵遣將而擊,不料卻是被魏庭援軍大敗,潰退六十餘裏,死者數萬至劉宋所稱泰始五年時,淮河以北的青、冀、徐、兗四州及豫州的淮西六郡盡陷魏,史稱“泰始之禍然而薛安都等人降魏到底事出倉促,當地世族百姓心皆不穩,於是魏庭便將其遷往京師平城以南,設平齊郡以置太和改革時,平齊郡一度被廢但隨著天下大亂,爾朱氏遣派親族心腹占據桑幹水以南的廣袤土地後,為使當地官吏豪強以及鮮卑舊貴難以擰合相抗,遂再設平齊如此一來,桑幹、繁畤兩郡與青徐舊民形成的平齊郡天然對立,爾朱氏得以在恒州南部真正立穩腳正因如此,攻克桑幹進入平齊郡的安北軍立時遭遇到了激烈抵抗,懷寧、歸安以兩縣竟也阻隔王彬、切思力拔部十餘日之以至左將軍、光祿大夫爾朱智虎從容聚兵四千於馬邑城中,又急令寧武、雁門二關嚴防死待到安北軍合圍馬邑時,三地皆軍備齊整,城門緊閉、士卒嚴見此情形,策馬而立的張寧沉聲對身側麵色難看的眾將叱道:“兵戈之事本無定數,馬邑雖是堅城,但我軍擁數萬之眾,豈能不克?王彬、魏大毅、王山!”“末將在!”“你三人分攻東、西、北三處,三日內若不能拿下,自來帳前領罰!”“喏!”“切思力拔!”“在!”“你領白樓部設伏城南,若兩關有援軍出,必要一舉擊破,不得任其入城!”“是!”諸將領命而去後,餘下軍士立時安營寨帳並築起塔樓,與馬邑城遙遙相待到戰鼓聲響起,飛蝗齊出,過萬安北軍分三路十數道猛烈攻城之時,張寧回過頭對身側一名麵色震撼的中年男子道:“耿太守,煩由你領本部郡兵往雁門關前駐營,修築塔樓挖掘長壕廣紮拒馬,作長久圍攻之”繁畤郡功曹耿惟成在殺掉爾朱氏所遣郡守,並開城投降後就被張寧拔為本郡郡守,兼之其乃是昔日鮮卑貴胄之後,不多時便招募起兩千鮮卑武人隨軍討伐爾朱此刻他立時應道:“全憑大都督吩咐!”張寧讚許地點頭,繼而又說:“若城中遣軍來攻,耿太守隻管率軍堅守,我自會以精騎擊之!”耿惟成當即心悅誠當他返回本部將軍令一講,便有人蹙眉道:“玉生兄,我聽聞前日裏爾朱兆已領八百騎急馳雁門,倘若他趁我部立足未穩立時來攻,當如何是好?”耿惟成聞言直視此人喝道:“如此大事何故隱瞞?!”那人麵色稍有些難看地垂下頭去,隨即又好似想到了什麽一般竭力辯解道:“安北軍此來不過三萬眾,一路卻勢如破竹連戰連而今我等雖都受其高官厚祿,但各地要害兵權都被其將校主吏所掌,以至眼下不得不以親族之眾來此以求建功!”他越說越是激動,拳頭在空中揮動:“與其以命建功獲得其信任,何不使之小敗,如此一來其兵力拮據,便隻得重用我等!”此話一出幾名鮮卑貴胄與當地豪強都顯出意動之色,然則下個瞬間刀光驟起,此人雙目猛地睜大,繼而口噴鮮血仰麵倒下!眾人悚然失色,再度望向耿惟成,卻見這位昔日的平城顯貴麵色凶厲,衣袍上沾染著猩耿惟成執刀喝道:“當今國事紛亂,爾朱賊以數千眾而霸洛陽,皆有因此輩屍位素餐!往日之恒州元深畏據於平城,將桑幹以南之地拱手讓於賊寇,百姓皆受迫於屠刀之下,草木蕭疏,白骨遍野!幸得大都督東來征討,我等方才等得雲開見天明!”不知何時十餘名親衛甲士已從四麵八方湧來,將眾人圍在其中,而耿惟成的叱責還在繼續:“此本就是當竭誠報國之時!何況大都督亦是明言,若有緩急定會遣精騎來援,你我怎還敢陽奉陰違!今日此人死不足惜!而諸位還請明白,倘若安北軍敗便許是潰之千裏,介時你我親族又何以保全性命!”此言可謂振聾發聵,諸將均是肅耿惟成轉而又點出兩名平日裏與那身死者關係莫逆的將校,命親衛將其扣押,暫奪其兵做完這一切後,他才又整軍領兵往雁門而帥帳之中,張寧聽到黑衛的稟報稍稍頷首,他笑著對旁側的盧景祚道:“如此看來耿惟成沉勇篤實,確是可用之”盧景祚身為長史自是跟隨張寧左右,他放下記載著一應糧道軍需庫的密報,稍作沉吟後說:“恒州本是京師所在,百裏之地皆皇親國戚,州內更是貴胄大族累縱然在太和年間遷都洛陽,但許多大族都不曾離去,其中尤以鮮卑貴胄為這些人往往自持身份,又遠離朝堂數十年,昏頭自是在所難耿氏在雲中頗有名望又是漢家大族,與那些鮮卑貴胄不同,大都督當好生籠絡才是!”張寧聽後卻是擺擺手:“無論如何都得先看一陣,若無禦兵之能,縱然主政地方也難見成”說罷張寧走到帳前,挑起一角望向馬邑城,此間喊殺聲遙遙傳來,連帶著血腥氣也直衝鼻再作細瞧,無數的石塊油水從城頭潑下,哪怕是軍中素有驍勇之名的士卒也難以抵短短一個時辰,安北軍就已死傷過千,然還不能真正觸及其城頭,當真是一場硬仗!營中不斷有傷兵送入,醫官縱然已第一時間上前卻仍難止其哀一時間軍中多有戚戚,顯然這般艱苦的攻城戰是安北軍此前未曾遇過見此他皺眉喝道:“立即另辟一處營寨以供死傷士卒修整,不得亂了大營軍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