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補天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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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至惡戰、亂戰時,精銳老卒的價值方才能夠得到全部體此時的盧奴城各處街道、巷道盡皆響徹廝殺聲,血腥氣與臭氣幾乎是衝天而起!單以呂雄所部而論,唯有那些向來被其倚重,授以堅甲利刃、憑借勇武揚名於軍中的老卒、猛士才敢於睜大雙眼,迎著撲麵而來的短矛適時的格擋還擊!甚至其時而還會相互照應,以保證己方幾人、十幾人的陣型尚能凝合一處,不至於各自為正因如此老卒們往往能夠造成數倍於己的殺傷,亦能成為維持陣線的中堅力量!更難能可貴的是其懂得如何保持體力,恢複體力,會與周遭袍澤默契進退,往複休息,而非是一味衝隻是隨著時間的不斷推移,越來越多的屍體出現在街道上,便是正在鏖戰的士卒也逐漸沒了落腳之接二連三的開始有正在廝殺的士卒不慎絆倒地,被敵人趁機壓上,妄送了性命!呂雄雙拳緊握,發出一聲爆喝再度親率甲士壓上!手頭軍力本就捉襟見肘,他絕不能再坐視這般虛擲!他既然再度提刀而上,自然是全軍用命士氣驟然大眾甲士以其為鋒鏑一頓猛砍狂殺後暫時穩住陣腳,接著他便毫不猶豫地下令全軍結陣後撤三十步,再作死戰!這無疑是極為危險的舉動,稍有不慎就會是全軍大潰後果!可呂雄別無選擇,他自覺親率甲士斷後又有老卒在陣中充作主心骨,應當無眼見本陣緩退,旁側有親衛不禁急切道:“將軍應當立即返回壓著,此處自有我等!”前番安北軍進取定州時曾曆經數場惡戰,呂雄在那時就已負傷,如今傷勢尚未曾痊方才其先是強勢斬殺敵軍光頭將校,又身先士卒硬生生重穩本陣,隻怕已是舊傷複發!然而呂雄聞言立時怒喝,隻說為將者不該如此,不必再於是親衛隻好住嘴,不過誰也不知曉此時呂雄甲胄內已是一片猩紅,傷口處處崩裂!正在這時遠處的趙貴挺身拔刀,對左右道:“叛軍已疲,此間正是殺敵立功,一戰封侯之時!”聽得此言數百甲士皆都熱血澎湃,以手錘胸發出陣陣低吼聲!對趙貴、侯景等將領而言,麾下兵將幾如私兵,是真正在這亂世安身立命的依因而對其可謂投之以心血,肉食甲胄自不必說,隔三差五更有賞賜發下,這般恩養隻為對部曲擁有絕對的權威,可以令其投入到幾乎是必死的戰鬥如此一來部曲便真正成為了諸將領手中的利刃,以貫徹其意誌而行就如此盡管戰況尚在膠著,可隨著趙貴一聲令下,甲士皆都邁步而出,踏著粘稠猩紅的血液毅然投入戰場!兵法有雲:激水之疾,至於漂石者,勢也;鷙鳥之疾,至於毀折者,節是故善戰者,其勢險,其節勢如滿弩,節如發趙貴無疑深得其中三這些甲胄齊整的雄武之士以極大的熱情揮刀捅槍,隻是片刻就已殺至呂雄跟前,其勢幾乎不可阻擋!這是凶險至極的一刀,正捅在呂雄部的腰肋處!“不能退!死戰!死戰!”眼見敵軍甲士步步逼近,好幾名親衛就要拚死護著呂雄向後退回本但他們無一例外都被呂雄狠狠推開,這位北地武人厲聲喝道:“此時若退,賊軍必趁機而進一舉破陣!但倘若我等拚死狠戰,便能使後陣穩固,即便戰死也自會有將校出麵指揮堅守,何需再退!”主將尚能不思求生,親衛們自然不再多言,紛紛怒吼著迎上,拚死禦不過他們終究是寡不敵眾,片刻後就陷入重重圍困“放箭!放箭!”本陣中有將校不斷急切大吼,可幾番的鏖戰下弓手哪兒還有開弓之力,僅有十數支箭手軟綿飛出,並不能真正造成什麽殺於是有人欲率部前救,不料立即就被一名年輕的幢將攔住:“且慢!”攻伐樂陽城時這幢將就曾立下大功,加之其又為大都督親族,那人便也不好發作隻得壓低聲音惱火道:“軍主陷於敵陣,難道還有見死不救之理嗎?”“軍主斷後正是為了我軍能夠重新結陣堅守,若此時前突即便救回軍主又能如何?盧奴城破,連範陽、薊城也會受到賊兵兵鋒波及!待到那時你我就算砍下腦袋獻給大都督也不夠賠罪的!”張無恙聽出其口中的質問之意,又見周遭數名將校同時投來目光,他稍作沉吟再度後開口:“現在唯有一個辦法,便是我等集結親兵三十人,持長矛而入民房趁敵不備破窗捅刺,介時必能使敵大亂,軍主亦可借機突圍!”話音落下,將校們罕見一滯,卻又很快接連點頭應毫無疑問盡管此舉會引得城中百姓遭兵禍所害,被惱羞成怒的敵軍牽連,可比起自家軍主安危與己身的生死,這些又都顯得那般無足輕於是三十五名手持長矛的親衛立即聚起,在軍陣的遮掩下,由張無恙帶領迅速轉入一處狹巷,朝前摸去!盧奴城既是北地有數的大城,河北安定時更不算是何等軍事重鎮,因而其中人口稠密,民房商鋪林此時哪怕是一條不起眼的狹巷,兩側亦是滿布著房屋其上又有棚布橫亙簡直雜亂混好在張無恙隻需循著喊殺聲最勝之處前行,並不擔心會迷路走數十人屏息快行,正當其將要接近敵軍圍殺呂雄之處時,旁側的民屋中突然有一人撲出,後方親衛們隻瞧見刀光流轉,一抹猩紅就已濺出!定睛觀瞧一名賊軍正再度揮刀,而張無恙麵頰上已是留下一道觸目驚心的深痕,其上白骨可見!顯然若非躲閃及時,張無恙已然身首異處!麵對接踵而至的一刀,尚未完全拉開距離的張無恙仍隻能以左臂臂甲格擋!長刀斬下張無恙悶哼一聲,臂甲已是崩裂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