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僅是開始四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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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林嘯回到朱家時,這裏的戰鬥已經結束了,隻餘下正門處幾縷尚未散盡的硝煙,還在夜色中飄搖升
看到林嘯去而複返,穩穩落在門前,原本和一眾“援軍”站在一起的朱雲鬆、朱浩義,關三兒登時麵上一喜,快步趕上前
“主上無事就好,無事就好!”
“是啊,剛剛眼見主上去追賊人,屬下還在擔心,如今主上平安回來,實在太好”
“……”
說話間朱雲鬆父子手捧長劍金環,大禮參拜,齊聲說
“多謝主上舍命來救,擊退敵首,不然我朱家今日,難逃滅族之”
林嘯收了兵刃,當即扶住二人,示意不
又仔細端詳一番,發現二人雖然滿身血跡,頗為狼狽,但此時卻神采奕奕,應該沒受什麽大傷,心中不免一
對麵二人也看出了林嘯關心之情,心中感動,於是出言
“主上勿憂,屬下都是些皮外傷,不打緊的,隻不過又累主上身犯險境,實在慚愧……”
林嘯抬手止住話頭,搖頭
“兩位既然認我為主,我又豈能坐視不理?這話卻說得遠”
林嘯說著,轉頭望了眼身旁不遠處,排著隊,似是點卯登記的“援軍”,又拿目光掃了一圈麵前所見,出言問
“這些人馬哪裏來的?怎麽殺成了這副光景?”
也不怪林嘯出言相問,隻因眼前的景象實在太過駭
隻見一汪汪血水被幾個家丁護衛拿工具推著,從燒得黝黑的正門處湧出,那嘩啦啦的聲響,且不說如何驚悚,光是聽這聲音,說句血流成河絕不誇
門旁一側,足足近百具無頭屍體整齊碼放,而且還有更多的屍體被人從二門裏麵運出
觀其衣著,整個金崖寨的賊人,怕不是全都送在這裏,連個活口都是少
至於這些屍體的首級去了哪裏,隻能說一部分還拎在排隊登記的“援軍”手上,剩下更多的,則被堆成了一座京觀,就在正門的另一
朱雲鬆聽到林嘯問話,和朱浩義對視一眼,轉頭看向旁邊的關三兒,含笑道:“主上這位屬下,我等雖未見過,可朱家今日能夠逃過此劫,全賴這位兄弟的妙計”
“是極,是極,若無這位兄弟想出奇策,我朱家今夜不知會是怎麽個下”朱浩義從旁歎
林嘯聞言一怔,轉頭看著關三兒,隻見他麵色慘白,額角帶汗,左臂上纏了塊透血白布,整個人看上去有些萎靡不
“關三兒,你這傷可還無礙?他們說的妙計又是何意?”
關三兒聽到問話,趕忙答話,就是麵上有些尷
“回稟主上,屬下,屬下不是聽主上說,各家商賈護衛,協助殺敵者獎,渾水摸魚者罰麽?我,我就自作主張,免了後半句話,又把前半句改成了‘擒敵者‘金泉釀’一壇,殺敵者‘金泉釀’兩壇’,就這麽帶著人一吆喝,就,就成這結果了……”
“哦?原來這群援軍是這麽來的?哈哈哈……”林嘯聽到此處,恍然大悟,又見朱家父子點頭不止,隨即大笑起
同時也終於明白了,為何這群“援軍”的戰力竟如此凶
隻因護衛商賈,州郡行走之人,哪個不是黑白通吃的“狠角色”?
隻不過厭煩了打打殺殺,想某個安穩多金的生計,這才托身於
如今有人打著南山尋靈使的旗號,明文發
賞的是風頭正勁的“金泉釀”,殺的是攻打縣城的賊人,這無本萬利的買賣,讓這群身懷絕技的人精撞上,還不殺他個底掉才叫痛
當真是不怕你反抗,就怕你求饒的結果,所以才殺得又狠又快,生怕賊人開
想通前後關節,林嘯便望著關三兒讚道:“不錯!當真不錯!沒想到你還有這急智!”
“嘿嘿……隻要,隻要主上別怪屬下改了法旨就好!”關三兒撓著腦袋,悄悄說了一
“我怪你什麽?”林嘯說著,轉頭看向朱雲鬆父子調侃道:“要怪也是他們怪你,這一下子,卻少了一個月的酒水發賣吧?”
“哎,主上可別拿屬下這劫後餘生之人取笑,這酒值個甚麽?一月不賣下月再賣就是,可若是命都沒了,攢下這偌大家業又有何用?”
朱雲鬆說完,朱浩義也笑
“我爹說得沒錯,酒沒了再釀,別說殺一人給兩壇,就是殺一人給十壇,隻要我朱家還在,也能給得”
林嘯聽著微微頷首,轉頭望著燒毀的朱家正門言
“沒錯,哪怕此處燒成白地,隻要人還在,我們終能東山再起!”
“沒錯,正是此”朱雲鬆,朱浩義二人麵露剛毅,沉聲
林嘯回首又對關三兒道:“你這傷呢?怎麽樣?看你神色萎靡,是否傷到筋骨?”
誰知話剛出口,便有隊中一個“援軍”笑罵一
“他萎靡?他萎靡那是吐的!娘的,起先殺人有多狠,後麵殺完了吐得就多凶,直接噴了老子一身,到現在還有一股子苦膽水的酸味呢!”
“哈哈哈……”眾人一聽,哄笑一團,就連林嘯三人聽著都忍俊不禁,搖頭而
那關三兒麵上一熱,當即回“老子,老子那是晚上黃湯灌多了行不行!”
“行行行!你說行就行!你要賠了老子一身衣服,你說老子吐的都行!”
“哈哈哈……”
林嘯看著夜色中滿身血汙的關三兒,也不多言,隻是重重在他肩上拍了兩下,眼中盡是期
而關三兒這次再沒躲閃,也無尷尬,望著林嘯鄭重拜了一拜,似乎二人間的許許多多,到此刻,再不無需明言一
旁邊朱家父子看得連連點頭,撫掌而
揭過此節,又聽朱雲鬆近身一步,壓低了聲音問道:“主上,那賊首?……”
林嘯聞言點了點頭,輕嗯一聲,對麵三人對視一眼,其中意義自然心中有數,不用多
就見朱浩義四下掃了一眼,眼見無礙,輕聲一“啟稟主上,今日襲我朱家賊人之中,似有黃家手”
林嘯眼中精光一閃,掃了眼對麵三“此言當真?”
朱雲鬆,朱浩義一齊看向關三兒,便聽後者將頭一
“主上放心,千真萬確,此役所留活口本就不多,屬下看到被俘那人時還以為天黑眼花,看錯了他,結果連番確認之下,屬下敢保證,就是出入黃家之”
聽到關三兒如此說法,林嘯心中自然不疑有他,畢竟盯住黃家之事,關三兒始終在做,斷不可能認錯人去,於是又
“可還審了?”
朱雲鬆將頭一“我們爺倆一起審過了,關兄弟說得沒錯,的確是黃家麾下精”
朱浩義接住話頭,繼續“從那人口中得知,此次襲擊除了金崖寨賊人之外,黃家由黃冼出麵,帶了七人前來助戰,除開生擒兩人,當場死了三個,和黃冼一起,跑脫了兩”
林嘯聽完眉頭微皺,沒想到黃家竟然親自下場,露了馬
想到此處,這一個月來,身處南山郡的林林總總在心中悄然匯集,就見他眼中寒芒一閃,沉聲問
“朱家如今,還有多少人馬,可還有一戰之力?”
朱雲鬆父子對視一“回稟主上,眼下祖宅這邊還有二三十人可用,若時間寬裕,容屬下溝通聯絡,南山城舍弟朱雲柏那邊還有二十幾人,鳴泉酒坊起碼能出四十人左”
“好!”林嘯將頭一點,“眼下三件事,你三人立刻去做!”
朱雲鬆三人神情一肅,躬身言道:“請主上吩咐,我等馬上照辦!”
“第一,朱浩義,點起如今朱家祖宅所有戰力,立刻出發,匯合了鳴泉酒坊人馬,帶上個能走的賊人,給我掃了綿山金崖寨!”
朱浩義聞言“啪”一抱拳,狠聲道:“屬下領命!”
“另外,寨內應該還有首尾,我不多言,到時你一看便知,別忘清掉!”
“是!”朱浩義也不多問,俯首領
“第二,朱雲鬆,看住黃家活口,連夜錄下口供,處理好賊人屍首,京觀,待天明之後,咬住賊人夜襲朱家,黃章佑暗中指使這一條,給我去縣衙鬧,鬧得越大越好!寒溪山外門那邊你不用管,我去理會他”
“是,主上!屬下領命!”朱雲鬆雙目噴火,二眉倒豎,“賊人攻打縣城,殺我朱家,守軍不見,官差縮首,明天我若不把他縣衙掀了,便是妄活五十多載,自詡南山一姓!”
林嘯最後轉頭看向關三兒,後者迎上目光,麵色堅
“第三,關三兒,我命你立刻返回南山城,集合手下人馬,持我令牌,待明日信號起,便將城內所有黃家產業,都給我封了,有人要問,便說南山尋靈使林嘯手筆,黃章佑勾連匪盜,襲殺縣城,如有異議,叫他來銀杏山與我問話!”
關三兒躬身領“是!屬下領命!”
隨後稍一停頓,又問道:“據屬下所知,那黃家有些產業,王家王意淳也牽扯其中,不知這類該如何處理,請主上示”
林嘯稍稍思“一起封”
“是,屬下謹遵法旨!”關三兒再無問題,直接答道,甚至連是何信號都沒去
這時旁邊朱雲鬆稍一沉吟,出言道:“南山城高水深,關兄弟勢單力薄,恐有不當,不如屬下修書一封,給舍弟朱雲柏,叫其帶上護衛,助關兄弟一臂之若還有人阻攔,我朱家在郡守府頗有人脈,有舍弟出麵,隻要州府無人下來,任那王意淳如何臨場現鬧,也能快刀亂麻,辦成此”
林嘯眼中一“如此最好!”
關三兒聞言,躬身向朱雲鬆拜了一“多謝朱家主鼎力相助!”
朱雲鬆卻直接將其扶起,沒受此“關兄弟客氣於私,今夜關兄弟妙計救我朱家,你若有事,我家自然責無旁於公,我等都是為主上辦事,辦好了主上滿意,大家開心,辦不好,主上犯難,我等顏麵無既如此,又何必言謝?”
關三兒聽著連連點頭,林嘯卻在心中感慨不
雖然當日祝興文悄悄指路,自己被動入局,隻為尋那一絲翻盤之機,將朱家拉到自己船
可如今看來,果然“福禍相依”,若無助力的話,一人與一家鬥,與一城鬥,與一國鬥,與一山門鬥,除非你是通天大能,不然談何容
眼見麵前三位一臉凝重,如臨大敵,林嘯卻展顏一
“先賢有雲‘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輩盡力便好,其他多想無”
“是,主”三人齊聲答
林嘯望著關三兒言道:“我方才未說,你就不好奇這信號到底何物?”
關三兒躬身搖“自打第一次見到主上,屬下便知道,主上說有,就一定會有,屬下隻要眼睛不瞎,耳朵不聾,定能知曉,又何必去問?”
“哦?若沒有信號呢?”
關三兒聞言,忽然雙膝跪倒,堅聲一“屬下賤命為主上所赦,屬下盡孝為主上所賜,若無信號,屬下便在南山城中,等上一生!”
朱雲鬆,朱浩義也緊跟著跪倒在“屬下,亦是如此!”
“哈哈哈……好好好!好個等上一生!起來,都起來!”
林嘯聞言放聲大笑,引得旁邊隊伍眾人側目紛紛,可他卻毫不在意,看著眼前三人,劍指指天,狂意盡
“我林嘯便將話放這兒,有朝一日,我必言出法隨,讓諸位不必再等!”
三人起身,皆是動容,沒待說話,又聽
“既如此,幾位便隨我好戲開鑼,大戲開場吧……”
說話間林嘯忽然改了語氣,對幾人佯怒喝
“竟有此事,何不早言!如今賊首重傷逃遁,那黃家又,又……”林嘯說著猛一跺腳,“不行,茲事體大,拖延不得,我要立刻前往胤州總堂,向倪主事稟告此事,爾等好自為之,各安本分去吧!”
說完也不等回話,拂袖轉身,駕起劍舟,衝天而去!
那三人心領神會,躬身齊聲道:“屬下無能……”
可話是如此,他們明知林嘯是故意做戲,卻不知個中細節,隻在彼此的臉上看到了相同的憂色——這場南山風雨,恐怕剛剛開始,遠沒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