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陰影中的古沐恩，林嘯散開靈覺，不想後者卻是額前亂發輕晃，幽幽一
    “老夫經脈盡斷，氣海崩解，所餘修為，真元，怕是煉氣一重都有不如，隻剩一口氣吊著命在，你又何，何必必來探……”
    林嘯眉頭稍緩，心知對方所說和自己靈覺探查到的情況基本一致，便抬腳走上前去，將長劍往地上一插，在池邊欄杆上坐了下
    “說”
    古沐恩點了點頭，緩緩問道：“自打盛德樓見過的第一麵，你便想殺我了麽？……”
    林嘯望著夜空輕笑一“你本該給我答案，怎麽又問起我來了？”
    “全當，陪個將死之人，說幾句話”一道話音從低垂的亂發下飄了出
    林嘯歪頭看了眼一丈開外的古沐恩，收回目
    “我說不是，你信麽？”說著自嘲一“自打踏進南山城的第一步，除了我自己之外，南山四姓連同你，我便誰都不信送你的水藍小劍的確是見麵禮，哪怕平時使用也毫無問題，錯就錯在，你不該用此劍當麵殺”
    林嘯說到此處一停，意味深長
    “或者說，從你想殺我這個無足輕重的尋靈使開始，便錯而我，隻不過是想找個地方棲身而”
    古沐恩話帶遲“棲身而已？……”
    林嘯點“避禍外門，棲身而”
    “哦？避禍？”古沐恩問了半句，旋即了“也對，不交手，怎會想到，煉氣三重修為，能用八重玉符陣法，靈覺甚至更強，你身上秘密，太”
    林嘯並沒否“沒”
    “這麽多秘密，你就不怕？”
    “不怕，知道我秘密的人，都死”
    一陣極長的沉
    似乎兩個人的對話便到此為止了，又像是都在想著什
    古沐恩長長歎了口氣，似乎帶著點悔意和不“終究，是我小覷了”
    林嘯搖“這不怪”
    “是啊，不怪我，可我卻不能信”古沐恩艱難抬頭，眼中覆上了一層灰色，“仙門行走八十載，老夫隻認得一句話，寧殺錯，不放”
    隨即像是自言自語一般，繼續
    “老夫年逾花甲才機緣巧合之下，得入仙門，求問大”
    “自那以後四十餘載，苦修不輟，寒暑不避，方有了今日境可惜天不假年，任你天賦再高，修行再勤，也抵不過五感衰敗，靈覺暗弱，再無法突破關竅直達築基之境！”
    “如此結局，你說悲是不悲，氣是不氣！”
    陰影之中，古沐恩滿頭亂發，麵目猙
    “明知大道在前，老夫卻無力回天，明知已入衰劫，老夫豈能坐以待斃！適逢南山郡外門有缺，老夫便來到此間，這一待，便是四十餘”
    “若沒有老夫，他黃章佑一介嶺上強人，憑什麽搖身一變，做那南山巨賈！他王意淳，不過落魄勳貴，憑什麽橫壓郡內黑白兩道！他朱雲柏兄弟，憑什麽靠著一壇靈酒，行銷胤州全境！他區區韓榮，不過寒溪山微末後裔，又憑什麽自持身份，敢在紅塵中高高在上！”
    “還不都是老夫手筆！”
    “整整四十年，可笑，可歎！”
    林嘯聽到這裏，也算全明白“於是，你便劫了四家納奉，隻為，苟延殘喘，丹石續命……”
    古沐恩厲聲道：“正是如此！可老夫何錯之有？”
    林嘯聽到這裏哂然一笑，搖頭歎了口
    心說自己說他“劫了”二字都算冤
    就這納奉之事，四姓之中，比如黃王兩家，是他門下爪牙，自然不敢心存異議；朱家之前對仙門一直興趣寥寥，按時交錢，買個安心，至於這錢怎麽分，自然不知內情，也懶得去管，懶得去問；韓家恐怕知道些許底細，但礙著古沐恩勢大，不敢不
    至於古沐恩頭頂的主事倪敬，事到如今，若說他毫不知情，誰信？
    如此一番盤算下來，林嘯發現要不是提著腦袋殺出一條血路，就以南山城這鐵板一塊，死的該是自己才
    又聽古沐恩恨恨言道：“錯隻錯在，老夫遇得大道太晚，而大道棄老夫卻太早矣！”
    林嘯看著對方癲狂模樣，輕笑出
    那古沐恩忽然轉頭盯住林“何故發笑？！”
    林嘯語帶輕蔑，與他對視道：“俗話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卻笑你死到臨頭，仍不自知！”
    “狂徒敢爾！”
    古沐恩如發瘋一般，便要起身，卻不妨一口血水噴了出來，複又頹然坐下，一邊喘著粗氣，一邊冷眼望著林
    “老夫死到臨頭，仍不自知，若你我易地而處，你便能麽？笑話！”
    說完也不等林嘯回答，繼續言
    “你可知自己天生靈根麽？”
    林嘯被問得一怔，遙想當年，隨那位老者拜上寒溪山，進行靈根測試之時，不知出了什麽問題，竟等了許久，才等來一紙結果，被告知可以進入山門，修行大
    可關於自己靈根一事，卻始終沒人告知一
    如此過了幾年，反正自己已經成為山門弟子，這事也沒多想，慢慢的，也就淡了深究的心
    誰曾想，今時今日竟然會有人重提此事，而且還是想要殺死自己的敵人，不由大感意
    不過他還是如實答道：“我的靈根？的確不”
    “自己的靈根，自己都不知道，說你是呆，又或是傻？何其可笑！哈哈哈……”
    古沐恩登時大笑不止，忽然麵色一變，亂發下露出一抹殘忍笑
    “你不知道，那老夫便告訴你！你的山門譜籍之上，靈根一欄，隻寫了三字，‘五絕體’！”
    “五絕體？”林嘯重複一遍，眉頭微
    “沒錯！所謂“五絕體”，乃是金木水火土，地屬五靈齊聚，又皆暗弱無力之人！說白了，雖然你身負先天五種靈根，初時進境極快，但又因靈根太過駁雜，根本結不成金丹，既然金丹斷絕，又何談修行大道？！”
    ”哈哈哈……寒溪山收你，隻因‘五絕體’太過稀少！‘淵’字科大師兄是你，隻因‘五絕體’進境極快！大道棄我，我仍不失百五十年陽壽！大道棄你，你就算修上天去，築基存世二百餘載，你也隻能親眼看著年華老去，窮其一生，再無存進！”
    “你說我死到臨頭，仍不自知，易地而處，你便知麽？”
    “我若是病，尚有藥可醫，你便是命，神仙難救！哈哈哈——！”
    古沐恩狂笑著，仿佛看到世間最諷刺的事情，任憑口中血沫噴湧，也毫不在
    不遠處，不知何時，林嘯已經坐在那裏不動了，低著腦袋，麵色潛於陰影之中，晦暗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