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越來越像某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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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昭假造了吳這個姓,是因為她突然想到自己無父無母,無夫無子的經曆。
    袁熙聽到她說出名字,心道原來叫此女叫吳昭?
    這名字雖然聽著平常,但有名有姓的女子,怎麽也不像是個普通仆婦,許是不想暴露來曆?
    不過對方既然救了自己,袁熙也不打算深究,他想起上午還有事情,便告辭道“女郎且在此好好養傷,我且先去安置那些被擄掠來的女子。”
    吳昭聽了,猶豫了一下,輕聲道“將軍是不是要將她們分給屬下軍士?”
    彼時漢末戰亂,擄掠婦女乃是常事,不僅外族如此,連漢朝的將領,甚至也會對自家百姓動手。
    公孫瓚就不用說了,比公孫瓚還有名的,便是董卓。
    董卓入雒陽時,縱兵劫掠百姓,謂之搜牢,甚至在駐兵在雒陽東南的陽城時,當地祭祀社神,其士兵竟然將男子全部殺死,掠走婦女,財貨,牛馬等回到洛陽。
    尤其讓人發指的是,他們甚至將男子的頭顱割下,掛在車轅上,謊說是殺賊歸來。
    之後事情敗露,朝野大嘩,但迫於董卓淫威,無人敢站出來說話,反倒是蔡文姬在後世傳揚的悲憤詩中,留下了描述當時慘狀的詩句。
    斬截無孑遺,屍骸相撐拒。
    馬邊懸男頭,馬後載婦女。
    董卓的軍隊之所以對他忠心耿耿,和其沒有原則地收買兵士,也有一定關係。
    亂世,兵就是一切,相比之下,百姓如同螻蟻。
    吳昭此問,便是源於此。
    袁熙聽吳昭發問,停下腳步,說道“問得好。”
    “願意離開的,我會發給她們一定數目的錢糧,讓她們自行歸家。”
    “願意留下的,我會安排她們在城中做工,以為謀生。”
    “如果她們覺得不足以靠自己過活,也可以尋找城內男丁婚配,而且我給兵士多發半份口糧月俸,節省點吃,多養活一個女子是沒問題的。”
    吳昭聽了沉默不語,終於還是忍不住道“南下凶險,多有強盜兵匪,她們怎麽敢離開?”
    “你這樣做,豈不還是逼她們嫁人?”
    袁熙聽了,笑道“你倒看得明白,這見識談吐絕非一般,你怕是朝中士族的婢女?”
    吳昭閉嘴不言。
    袁熙歎道“我確實不是什麽好人,我也做不求全責備,讓所有人都滿意。”
    “光憑我口上說,你必然不能心服。”
    “看在你救我一命的份上,眼見為實,你要是願意,可跟我來,親眼看看這城中的情況。”
    吳昭發現,眼前的這世家子,和自己之前遇到的,很不一樣。
    她自小跟著父親,也見過不少名士子弟,要麽意氣風發,要麽附庸風雅,要麽行為狂放。
    而自己所嫁的丈夫,也是名門大族子弟,談吐不俗,少有才名。
    惜乎她還沒過門,丈夫就臥病在床,等娶她進門後,已經無法下床,每日吳昭隻能陪他說話,期望其能好起來。
    惜乎不到一年,丈夫就去世了。
    吳昭悲痛之餘,心道如此不幸,是因為自己是個不祥之人,還是因為丈夫家族男子,多是英年早逝?
    相比吳昭見過的士族子弟,眼前的袁熙說話間,卻是有著一份同齡人所不能及的耐心和沉穩。
    雖然其出身四世三公之家,但聽說其父袁紹年青時候,行事任俠,頗為荒唐,怎麽生的兒子倒是如此溫文爾雅?
    而且昨日裏,袁熙搏殺血戰,卻是滿腔熱血,胸懷大誌,一時間有些糊塗。
    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他?
    她好奇心起來,輕輕一咬嘴唇,拱手道“將軍既然有命,那妾身便冒犯了。”
    袁熙帶著吳昭,兩人一前一後,便往門外走去。
    快到門口時,麴義和董昭剛用完早膳,從屋裏出來,四人相遇。
    袁熙對麴義簡單說了吳昭之事,對鞠義道“兄讓孫禮找輛馬車過來,咱們一起去城裏繞一圈,去安置那些被擄女子的別館。”
    麴義聽了,當下便去叫人,董昭見狀也要離開,經過吳昭時見她臉上黑紅斑駁,也未在意,便擦肩而過。
    等袁熙吳昭兩人走遠,董昭才猛然停住,看向吳昭背影。
    昔年他年青時,曾去青州求學,在泰山羊氏處,拜訪了一位極富盛名的名士大儒。
    在這位大儒老師家裏,董昭遇到了其尚在豆蔻年華的女兒,怎麽和這吳昭眉目如此相像?
    雖然那吳昭麵上多了大片斑痕,但五官也太像了些!
    董昭心下驚疑不定,如真是那位大儒女兒,隻怕現在身份也見不得光。
    因為那位大儒,是董卓一黨的!
    董卓被誅,王允清算董卓餘黨,殺死了那位大儒。
    如今王允雖被李傕郭汜殺死,但那位大儒至今仍未翻案。
    董昭低頭思索,今後天下的關鍵,還是在於皇帝!
    一定要想法設法,去皇帝身邊,才能掌握整個天下大勢!
    至於那吳昭如果真是故人之女,在亂世之中,能保住命就不錯了,好像跟在公子身邊也不錯?
    他搖搖頭,自去後屋,袁熙承諾讓他帶些古籍玩物,去雒陽打點,想到裏麵可能有不少好東西,他頓時又興奮起來。
    袁熙帶著吳昭走到門口,麴義已經在門外馬車等著。
    兩人上了馬車,門外有幾名兵士,拉著一車散發著黴味的,被濕泥覆蓋的東西,走了過來。
    領頭兵士對麴義說了幾句話,麴義聽了,揮手先行讓兵士離開。
    他一邊駕著馬車,一邊轉頭對袁熙道“這次運氣不錯,派出去的人又挖到幾處墓地,得到了五六套甲胄。”
    袁熙聽了,麵有喜色,說道“昨日一戰,甲胄損毀頗多,繳獲的匈奴鎧甲多數不堪大用,隻有這種貴族陪葬甲胄,製作精良,才適合精兵所用。”
    吳昭聽了,驚訝道“將軍盜墓?”
    “此乃是不祥之事啊。”
    袁熙笑道“我挖的hi匈奴貴人的墳墓。”
    中國曆史上,重騎兵時代始於東漢後期直到南北朝,具裝甲馬和超重馬槊的重甲騎兵流行一時。
    彼時很多胡人貴族的陪葬,就是漢人美姬和具裝甲馬,就像劉豹這次擄掠的漢人女子,許多人下場可能都是殉葬。
    正是因為這一點,袁熙才跑到幽州,在這幽並之交,多有胡人墓葬的地方盜墓,裏麵的具裝陪葬品對他來說,比金銀財貨更有誘惑力。
    墓中的甲具,雖然皮條穿線都已經腐朽,但是甲片卻保存完好,稍加處理,便又能做出套甲胄來。
    這也是他來北新城幾年,私下攢出一支具裝甲兵的憑借。
    付出努力,在土裏收獲東西,盜墓也算種田的一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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