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四十九章 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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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熙正和步騭商議,卻是被陳登病情惡化的消息打斷了。
袁熙急匆匆趕到陳登府上,來到榻前,握著陳登的手說道“元龍受苦了,怪我沒有早把元龍救出來。”
陳登此時奄奄一息,搖頭道“是登有負主公所托,主公不追究失責之罪,登已經很是感激了。”
袁熙歎道“元龍這是哪裏話,沒有你,徐州也不會安定這麽多年。”
“你在能力之內做到了最好,我怎麽會苛責於你?”
“你安心養病便好。”
陳登搖頭道“登心知肚明,撐不了多久了。”
“元化先生給我留下藥方時,說藥七日一副,不能間斷,如今我被囚禁一個多月,怕是不行了。”
袁熙扼腕道“令尊還在幽州為官,我讓其回來?”
陳登苦笑道“哪有當父親給兒子奔喪的道理?”
“登無法贍養阿父,又沒能完成主公托負,如今所求,隻是早日解脫而已。”
袁熙握著陳登的手,兩人沉默對望良久,陳登眼中終是露出了釋然之色。
數日之後,程登病逝,袁熙親自為其發喪,廣陵城的人皆來拜祭。
袁熙親自安葬陳登後,獨自登城牆上望遠,看向城外滔滔江水,心道天下大潮滔滔,又帶走了一個,而下一個,又是誰呢?
他回到城裏召集掾屬,宣布了沒收犯事家族土地,對廣陵進行分田,同時讓百官上表,就分田一事提出建議。
新任徐州刺史步騭這幾天可是忙壞了,他一大早到官邸匆匆處理了本日政務,便趕回宅子裏,開始埋頭整理桌上的堆得亂七八糟的竹簡。
他拿起一卷,略略看過,便放到一邊,隨即又拿起一卷,這次他看的微微點頭,選擇留在桌案上。
這都是這些日子以來,徐州官員關於分地的建言,其立場不一,步騭一眼就能從裏麵看出這些人的心思。
有讚成的,也有反對的。
但讚成的人有讚成的區別,反對的也有反對的區別。
支持的未必是真心實意,反對的未必是私心。
其中有人大力吹捧分地,對這一舉措諂媚吹捧,但步騭打眼一看,就知道此人根本沒有認真了解過分地政策,裏麵說的事情驢唇不對馬嘴。
其中也有人極為反對分地,這裏麵的動機更為複雜,有些人是動了蛋糕,有些人是為了士族抱團,有些人是為了博取剛正不阿,直言不諱的名聲,這些各懷心思的人判斷很簡單,隻要看其有沒有真正了解過分地政策,就能分辨出來。
隻有極少數的人,是站在政策本身提出質疑,而這幾人並不是無的放矢,而是針對政策必須的一些做法提出了自己的擔憂。
這些切入點,恰恰是分地政策的關鍵,是步騭至今也沒有完全理順的地方。
他將這些人的表章都收集起來,準備交給袁熙審閱,同時也選取了各派的典型,準備一並交上去。
步騭知道自己肩上的擔子很重,他猜測自己之所以被袁熙委以重任,主要是自己運氣好。
先前在青州為官時,步騭參與了諸葛亮主持的分地,從中學到了不少東西,同時他根據自己的理解,對分地的細節加以改善,得到了很高的評價。
但他那時也沒有想到,自己會從黃縣縣令到了徐州後,直接變成了別駕,如今當上了刺史,機遇實在驚人,他心想難道袁熙早就預見到了今日的局麵,才提前培養自己嗎?
他收回思緒,拿起筆來,根據表章上的眾官員意見,進行整理匯總,不知不覺間,時候已經到了正午。
步練師將午飯端了進來,步騭卻是忙著書寫,隻是低頭疾書,步練師見狀,也不敢出聲,隻在一邊等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屋外漏刻發出了聲響,步騭才猛然回過神來,說道“什麽時候了?”
步練師答道“未時了。”
“糟糕!”步騭醒悟過來,他遇到個難題卡住了,苦苦思索之下忘記了時間,這時他方才想起,袁熙正等著自己。
他連忙匆匆起身,抱起桌上的竹簡就往外走,結果竹簡太多,還有五六個拿不下,便對步練師道“幫我拿著,跟我來。”
步練師聽了,便抱著竹簡跟著,她跟在後麵,心道叔父這幾日忙的飯都來不及吃,跟著晉王做事,貌似根本輕鬆不下來啊。
兩人一路往袁熙住的院子走去,剛剛到了門口,就聽到裏麵傳來了袁熙和呂玲綺的笑聲。
步騭和步練師進去時,卻見到了一位身形苗條,打扮極為得體的女子,正一臉無奈地看著捧腹大笑的袁熙和呂玲綺。
袁熙正笑得開心,見步騭來了,笑道“子山倒是來的好,這是我夫人,你的同鄉。”
經袁熙介紹,步騭和步練師才知道,眼前這位女子,竟然是徐州士人口中極為有名的糜夫人!
兩人趕緊上來拜見,糜家曾經在徐州也是頂級豪強,後來雖然隨著其家主糜竺投靠劉備,帶走了大批族人離開,但糜家仍然在徐州有不少產業。
而這些產業,則是劉備義女,嫁給了袁熙的糜夫人在掌管,這幾年糜夫人一直在青州和幽州,所以步騭還是第一次得見。
他觀糜夫人還不到二十歲年紀,是典型的徐州美人,但臉上帶著一絲和年齡不相符的精明幹練,一看就是掌管著資源權柄的女強人。
但如今糜夫人臉上,卻帶著些無奈之色,顯然是和袁熙呂玲綺方才的笑聲有關,她有些鬱悶地撅著嘴角,精明又顯出了一絲天真嬌憨來。
步騭和步練師也不由心中好奇,糜夫人怎麽會突然出現在徐州,袁熙和呂玲綺為何發笑?
袁熙見狀笑道“糜夫人是因為一樁事情趕著來見我的,這件事情從過程上來,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但結果卻是對當前徐州的分地,有著相當大的關係,甚至是利好。”
他將眾人帶進屋裏,幾人分別坐了,才向糜夫人介紹步騭和步練師,說道“子山是我極為器重的人,青州分田時候的表現,就讓我很是滿意,所以我相信他這個徐州刺史,是足夠勝任的。”
步騭趕緊謙讓幾句,袁熙對糜夫人道“既然有了這個消息,下一步糜家商隊在徐州的海上航線會大大增多,到時候一應事情,你都要提前告知子山,不可越權違製。”
糜夫人連忙應了,她有些鬱悶道“這事情就這麽算了?”
“夫君真的不在意?”
袁熙笑道“這是好事啊,為什麽我要在意?”
“而且子方給了我一個大大的驚喜,他怎麽說也不算敵人,這不是打開局麵了?”
步騭聽得一頭霧水,子方?哪個子方?
他突然想起了糜家那兩位兄弟,不由靈光一閃,袁熙說的,是投奔了劉備後背叛,被逐出海外的糜芳?
袁熙解釋幾句,步騭方才明白了事情前後原委,不由瞠目結舌。
這件事情,還真就和糜芳有關。
之前糜芳背叛劉備,勾結江東獻城,結果被袁熙的暗探破壞,他則是被流放海外。
袁熙當初給了其七八條船,這個數目足夠糜芳出海定居,但又不至於影響到袁熙的海外拓展計劃。
但沒有想到糜芳有些雞賊,他繞了個彎,找到了自己先前藏起來的私庫,起出了裏麵的財貨後,又購置了些船隻武器,招攬人手,到倭奴國去了。
彼時糜家的糜泰奉袁熙之命,已經提前在倭奴國建立了港口,但在和倭奴國交流時,卻遇到了難處。
倭奴國女王卑彌呼隻想占便宜,不想平等貿易,糜泰又是個生意人,兩邊談判了一年多,也沒有絲毫進展,最後糜泰隻能暫且將其擱置,暫時專心發展起領地來。
袁熙知道後,也不以為意,他那段時間專心對付曹操孫權,也騰不出手來,隻得等平定中原,再派人去倭奴國想想辦法。
然而誰都沒有想到的是,這個僵局,竟然是被糜芳打破了,還是以一種極為荒誕的形式!
糜芳船隊到了倭奴國後,也曾經想在當地做生意,結果遭遇到了和糜泰的一樣的困境。
卑彌呼想白嫖。
而且糜芳手下比糜泰還少,有沒有在當地站穩腳跟,兩邊話不投機,卑彌呼便動了劫掠糜芳的心思。
糜芳是什麽人,他可能政治腦子不靈光,但身為商人,對自己的財貨極為看重,聽說卑彌呼基於自己財貨,當即一不做二不休,招攬了當地的野人平民,加上自己的手下,對著卑彌呼派來的強盜兵士展開了猛烈攻擊。
一番混戰之下,卑彌呼派來的隊伍竟被完全擊潰,逃往卑彌呼都城方向,糜芳心中不解氣,便窮追不舍。
結果兩邊一逃一追,竟是直接打進了倭奴國都城,那不到三尺商,防禦如同紙糊一般的城牆根本擋不住糜芳軍,一番交戰,卑彌呼竟被生擒了!
糜芳聽到這消息一臉懵逼,自己隻是想反擊出口氣,結果直接把把倭奴國國主俘虜了?
震驚之餘,經過一番思考,糜芳做出了一個違背祖宗的決定。
納卑彌呼為妾,改名為卑糜呼。
宣布倭奴國為附庸,建立糜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