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零四章 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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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褚帶人將楊修府邸翻了個底朝天,最終還是沒有發現四人蹤跡。
這讓他頗感挫敗,因為四人齊聚,已經是最為理想的情況,隻要將其一網打盡,便能讓曹植一派徹底完蛋。
然而已經板上釘釘的事情,卻發生了偏差,許褚看著一地的狼藉死屍,心裏有些發慌,正主沒有找到,卻殺了不少人,他可以預想到明天朝堂之上,有什麽在等待著自己。
迫於無奈之下,他隻得派人向司馬懿求救,司馬懿此時正在府裏惴惴不安的等著,聽到傳來的壞消息,差點把手裏的茶碗打翻在地上。
他明白曹植四友一旦逃走,便幾乎再也沒有機會,如果明天曹植一派反撲,鍾繇未必會保得住自己!
換言之,自己和許褚,很可能會被犧牲掉!
想到這裏,他眼中閃過一絲厲色,交給來人一張絹帛,說道:“帶給許將軍,讓他照著名單上一個個殺過去。”
來人趕緊回去,此時許褚還在焦急的等在楊修府裏,看到來人帶回來的信,隻猶豫了片刻,便帶兵出門,一路照著絹帛上的名字殺過去。
鄴城百姓聽著外麵時不時傳來的喊殺聲,戰戰兢兢等到天命,他們想要走出屋子看看,卻見到長街之上,已經全都被封鎖了。
而不時傳來的血腥氣味,和長街上沾染的血跡,也讓百姓們察覺昨晚一定是出事了!
此時鍾繇卻是坐在府裏,麵對焦急不安的荀攸道:“不用急。”
“既然做了,就做成鐵案。”
“除了四友,這次明裏暗裏支持三公子的官員,除了幾個頑抗被殺的,大多都被抓了起來。”
“剩下的事情,便是給他們安上個通敵謀反的罪名,同時嚴刑拷打,弄死一批,讓事情死無對證。”
“隻要將謀反的證據,和去歲關羽攻打許都時冀州諸城叛亂串連起來,這些人想翻身也翻不了了。”
荀攸臉色微變,“但校事府那邊,可是沒有相關證據,事後要是查起來”
鍾繇悠悠道:“沒有沒關係,可以造嘛。”
“校事府的情報,本就是真假莫辨,加個幾條進去,誰還看得出來?”
荀攸澀聲道:“那豈不會等於背叛明公.”
鍾繇身子前傾,直直盯著荀攸,“公達,你不要忘記,我們潁川派始終是站在大王這一邊的。”
“如今大王生死莫測,我們要做的,是盡快扶持二公子上位,若是此時二子相爭,隻會讓凶虎坐收漁利。”
“二公子也更加適合做世子,不然難道讓親近天子,軟弱不堪的三公子上位?”
“他說不定第二天就會向凶虎求和,向天子低頭!”
“而且,”鍾繇頓了一下,“公達也聽說過,大公子極有可能還活著吧?”
荀攸聞言點頭,前段日子,有關於朝鮮半島的流言傳來,言之鑿鑿,說曹昂並未死去,反而投靠了凶虎,如今在朝鮮半島還有了封地!
這消息對於曹丕一派並不是個好消息,因為若是曹昂能回來,這些年曹丕一派的投資,可能便打了水漂!
鍾繇出聲道:“三公子人品很好,但他有一個致命的弱點,心太軟了!”
“若是三公子繼位,大公子又回來,三公子甚至很有可能讓位給大公子!”
“大公子既然投靠了凶虎,那後再的事情不言自明,這豈不是拱手把曹氏基業送給對方?”
荀攸心情沉重,他不得不承認鍾繇說的很有道理,如今曹袁生死相爭,在這種情況下,曹丕顯然比曹植更加合適!
鍾繇歎道:“公達,我說的這些,明公若是清醒,他應該也明白我們的立場。”
“我們如此做,不是爭權,而是延續曹氏,明公也會明白我們的苦心!”
“如今事已至此,不能回頭了!”
荀攸聽了,咬牙道:“好,我讓校事府探子去搜集證據!”
“那四友”
鍾繇臉色微沉,“我會讓許褚繼續搜捕,他們已經沒有活的的意義,隻能盡快送他們上路了!”
送走荀攸,鍾繇站在窗前,想到了和自己一起遭遇刺殺身亡的丁衝,心裏歎了口氣。
你的死,和你兒子如今的境遇,其根本是在於凶虎,沒有凶虎的話,你全家本不會陷入絕境。
隻怪你兩個兒子選錯了,我會替你報仇的。
曹植昨晚整宿沒睡,一直和卞夫人照顧昏迷不醒的曹操。
中間曹操曾經短暫清醒過片刻,卞夫人趕緊端上藥來,曹操喝了幾口,卻又陷入了沉睡,至今未起。
曹操臉色灰敗,氣色之差,這連曹植都看得出來,曹操怕是不行了。
他對著疲憊不堪的卞夫人,說道:“阿母,你先歇一會?”
卞夫人搖頭道:“不用,大王隨時都會醒來,超過了吃藥的時候,便不好了。”
“要不植兒先去睡吧。”
曹植猶豫了一下,出聲道:“我陪著阿母,要不阿母先假寐片刻,要是阿父醒了,我便馬上叫醒阿母。”
卞夫人也是撐不太住,聞言點了點頭,靠著床榻閉了眼睛歇息。
曹植其實也非常疲憊,但昨天開始,曹晴就找上自己,說讓曹植務必在床前侍奉,一定不能離開床榻半步。
這樣曹操醒來的第一時間看到的是曹植,必然會影響到極為關鍵的世子爭奪,甚至最壞的情況下,曹操的遺言,便會決定魏國的歸屬!
曹植也明白這一點,所以一直跟著卞夫人堅持守夜,但讓他奇怪的是,從始至終,曹丕卻一直沒有出現!
這讓曹植心裏極為奇怪,同時還有些許不安,曹丕在想什麽?
他難道不在乎世子之位?
不可能,他比誰都希望得到王位!
想到這裏,曹植心中不安更甚,這情況太反常,肯定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發生了!
他呆坐在窗邊苦苦思索,卻聽到窗外有人喊自己,一回頭,卻赫然是一臉焦急的曹晴,正隔著窗戶對自己打手勢。
曹植連忙探出頭去,問道:“阿姐,你怎麽來了?”
曹晴壓低聲音,咬牙道:“三弟,事情壞了,伱還如此悠閑!”
“昨晚那一派帶人,將支持的你的官員士族全都抓了起來,好多人當場被殺!”
曹植聽了麵色大變,他這才知道為什麽曹丕有恃無恐,根本不來值夜了,對方這是釜底抽薪,直接斬斷了自己手足!
他心內驚慌,說道:“德祖他們呢?”
曹晴說道:“四友下落不明,城內支持三弟的勢力已經被連根拔起,要是不做些什麽,你便再無翻身的希望!”
“二弟睚眥必報,他上位後,怕是不會放過你!”
曹植麵色數變,讓自己強自冷靜下來,說道:“阿姐,現在我們如何應對?”
曹晴出聲道:“你現在一定要在阿父醒來時,告訴他,說曹丕想要謀害自己!”
“這是最後的機會了,隻要阿父點頭,一切都可以挽回!”
“要是阿父再昏睡,你一定要想盡辦法將其弄醒,將事情全部告訴他!”
曹植聽了,重重點頭,曹晴看左右無人,說道:“我先去搜集消息,一有變化便馬上來找你。”
“你一定要盡快,說不定二弟那邊,已經著手在府裏行動了!”
曹植目送曹晴離開,便即起身到了裏屋,他見曹操仍然昏迷不醒,卞夫人閉著眼睛,猶豫了下,便緩緩靠近曹操,試著伸出手去,輕輕拉動曹操的衣袖,搖晃起來。
他搖了幾次,發現曹操根本沒有反應,心裏更是焦急,曹丕一晚上沒過來,肯定是在背後謀劃著什麽,給自己留下的時間不多了!
想到這裏,曹植狠了狠心,伸手去拉曹操衣襟,更加大力搖晃起來。
曹操睡夢中似乎有所察覺,叫了一聲,仍舊沒有醒來,但這一聲卻是把小寐的卞夫人驚醒了,她見曹植在晃曹操,下意識出聲道:“植兒,你做什麽?”
曹植一驚,他當機立斷,跪在地上,叩頭泣道:“阿母,孩兒要死了,阿母救我!”
卞夫人一頭霧水,說道:“怎麽回事?”
“誰敢殺植兒,你怕不是做噩夢了?”
曹植當即將城中發生的事情說了,最後哭泣道:“阿母,這些事情都是昨晚發生的,二哥這是要把孩兒逼死啊!”
卞夫人聽了,顏色陰晴不定,她自然能分辨的出,曹植這話是真的,要是他想借此誣陷曹丕,這謊言也太過拙劣了些。
這種事情,還真像是曹丕和潁川派能做出來的!
然而當下對於卞夫人來說,還真是不好選擇,曹丕曹植都是她所生的,兩人無論怎麽爭,也是肥水不留外人田。
手心手背都是肉,卞夫人自然不希望曹丕曹植如同袁氏那樣手足相殘,最後落得個一方殞命的下場,所以在這點上,卞夫人有自己的立場。
她出聲道:“此事也許有些誤會,丕兒斷不會對你動手,我尋個機會,找他來問問,你且安心。”
曹植一聽急了。
安心?
這讓自己怎麽安心?
而且這事情再拖下去,等曹丕將自己一派的人全部殺光,即使曹操醒來,又有什麽用?
想到這裏,曹植咬牙道:“阿母可曾想過,二哥做事的風格!”
“若阿父在世尚好,若是二哥當上魏王,他能容許孩兒活著嗎?”
“到時阿母能阻止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