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四十七章 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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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褚自忖,自己的的力氣在平生所遇到的武將中,也能排到前五。
    而對麵趙雲從以往戰績來看,槍法以靈動迅捷為主,即使是全力施為,往往也會留著幾分力氣。
    這一來一去,雙方的力氣應該是有著明顯差距的,但此刻許褚長斧斜揮,擋住趙雲含怒的一槍瞬間,他就覺得手腕巨震,差點讓斧柄脫手飛出。
    這讓許褚大吃一驚,連忙用力握住斧頭,下一刻趙雲第二槍直刺許褚喉頭,許褚狼狽收回斧頭,兩兵相交,又是一聲大響,許褚的身子被打的整個往後仰去。
    許褚身體重重倒在馬鞍上,心中暗叫不好,他在雙腿沒有受傷的時候,遇到這種情況,還能用雙腿夾緊馬鞍,以免身體失衡,但此時他錯誤估計了趙雲力氣,這第二招就已經落入下風,而且雙腿的力氣,不足以支撐他立刻坐起!
    許褚暗道壞了,他憑借武將的嗅覺,知道下一槍必然是對準自己身體暴露出來的部位刺的,當即就這麽躺在馬背上,將長斧急速掄了起來,劃出一道巨大的圓圈,想要將趙雲逼開。
    結果他長斧從馬脖左側掄到右側,卻沒有產生預料之中的撞擊,下一刻他左膝蓋劇痛,已是被鐵槍紮穿。
    許褚心中一片冰涼,不僅因為他這條腿傷上加傷,怕是徹底廢了,還有便是趙雲竟然打了個時間差,算準自己會平掄斧頭,於是故意等了半瞬,等許褚斧頭從左側移開時,才對準了自己膝蓋出槍!
    這一槍力道極重,戳穿了皮製護膝,許褚痛的兩眼發黑,危急之下他大吼一聲,借著疼痛硬生生從馬鞍上坐起,兩斧將趙雲逼開,然後掉頭往城裏逃去。
    趙雲卻並未馬上追趕,而是調息了片刻,臉上的血色才消退下去,這才策馬向著許褚追去。
    剛才許褚好死不死,用屠常山的垃圾話激怒了趙雲,結果趙雲大怒之下催動秘法,短時間使出了兼具威力速度的招數,這大大超出他身體的極限,所以才能三招就重創了許褚。
    但秘法無疑是有不小的副作用,趙雲用完後也是眼睛發黑,手臂發軟,已經沒有餘力及時追擊,他也是賭了一把,要是許褚擋住了這三招,後麵陷入被動的,就是趙雲自己了。
    想到之前太史慈每戰必然催動這種秘法,趙雲心裏就湧起了一股複雜莫名的感覺,太史慈可能是將每一次戰鬥都當做最後一戰,憑著覺悟撐了這麽多年,也堪稱奇跡了。
    許褚一掉頭逃跑,他麾下的千餘兵士頓時也跟著潰敗,趙雲趁勢帶人掩殺,將魏兵盡數誅殺。
    曹操在城頭見了,不禁心裏大罵許褚沒用,他本來想了幾條計策,想要將袁熙中軍吸引過來,再想辦法嚐試將袁熙殺死,但如今打頭陣的許褚一個照麵就敗了,後麵還怎麽打?
    他眼見趙雲帶著兵士衝擊城門,隻得命令所有弓箭手發箭抵擋,趙雲見箭矢實在密集,兵士根本過不去,便到一射之地勒住了馬叫陣。
    曹操在城頭上看到趙雲威風凜凜,不禁羨慕嫉妒恨起袁熙來,為什麽對麵手下有這麽多可以用的大將,自己的武將卻每每差著半籌?
    想到這裏,他忍不住探出頭,喝到:“趙將軍!”
    “孤奉天子詔書討賊,將軍世代忠良,奈何從賊?”
    “且凶虎氣量狹小,將軍戰功赫赫,卻五年都沒有升官了,以至於將軍不斷被後來武將超過,實在是屈才啊!”
    “若將軍來投,孤以大將軍之位待之!”
    趙雲聽了,冷笑道:“魏王倒是會自欺欺人。”
    “常山百姓的性命,吾還等著向魏王討要呢!”
    曹操強自道:“兩軍交戰,必有死傷,這都是無意之舉,孤也不想.”
    趙雲冷哼道:“魏王不用說了,道不同不相為謀,城破之時,雲還要一並向魏王義子馬超討還血債!”
    “能投靠魏王的,也隻有馬超這種不在乎殺父之仇的人了吧!”
    曹操麵皮紫漲,剛要說話,袁熙中軍那邊一聲號令,投石齊發,對著城頭鋪天蓋地打來,曹操旁邊的將領慌忙拉著曹操下城躲避。
    但曹軍弓箭手就沒有這麽幸運了,在落石攻擊下死傷慘重,曹操回頭見了,心下憋悶,眼前情勢之差,遠超他開戰前的預料,這樣打下去,隻怕鄴城五天都撐不住!
    曹操因為情報不足的原因,不知道今天袁熙已經投入了過半的彈藥儲備,這對他信心產生了極大的動搖,要是換做十年前,曹操狀態全勝的時候,對敵人虛實的揣摩遠勝於此,那時候的他,有可能對鄴城的局勢做出一個相對全麵精準的判斷。
    然而現在的曹操,隻是一被頭疼症等糖尿病並發症折磨多年的將死之人,這已經讓他失去了對戰局的掌控能力和分析能力,如今曹操的智謀水準,其實是要低於司馬懿的。
    但曹操演的太像,以至於司馬懿等人也判斷不出曹操的真實狀況,以至於司馬懿對於城內起火後應對的憂慮,也被對於曹操的莫名信任所掩蓋。
    曹操下城之後,聽到晉軍采用了火攻,南門和城裏多處火起,也是一驚,但聽到夏侯已經帶人將火撲滅,便即放下心來。
    他努力睜大眼睛,模糊的視野中,夕陽已經落下城頭,但晉軍仍在不知疲倦的攻城,而一天下來,守城的曹軍就有近半傷亡,便知道自己要立刻做出決定了。
    這種攻勢是逐次疊加的,要是明天魏兵支撐不住崩潰,尤其是晉軍已經在南門占據優勢,很可能會趁勢包圍西門,到時候便走不掉了!
    加上許褚出戰的不堪,更讓曹操失去了正麵對敵的信心,想到這裏,他強忍著頭痛,終於是做出了決斷。
    他叫過曹仁,低聲道:“今晚將精兵集中到西門,要是城內生亂,便打開西門,逐步撤走一部分人,往雒陽方向走。”
    曹仁會意,他知道曹操這是準備將計就計,引晉軍入城,然後火攻鄴城了。
    雖然他早就知道這計劃,但還是驚訝於曹操這麽早做決定,要知道這才是晉軍進攻鄴城的第一天!
    他麵色複雜,凶虎這次攻城,做的準備實在是充分,才將魏軍逼到如此境地,難道其真的是曹氏克星不成?
    在曹仁的護送下,曹操一路回官邸去了,對全程在一旁跪伏在地的許褚,則是連看都沒有看一眼。
    直到曹操車駕消失在長街盡頭,許褚這才抬起頭來,他膝蓋仍然在流血,疼痛讓他身子不住顫抖,但沒有一個人上前,他甚至能從周圍的將領眼中看到幸災樂禍的神情。
    許褚心中一片冰涼,自己這次壞了大事,但自己這麽多年為曹操賣命,如今到頭來負傷半殘,就換來了這個?
    難道真要自己以死謝罪不成?
    許褚卻不知道,近乎眼盲的曹操,根本就沒有看到他。
    夜幕漸漸降臨,攻打三門的晉軍開始分批做飯休息,對於城頭的進攻卻是沒有停止,這讓守在城頭的魏軍苦不堪言,和攻城不同,守軍是不能隨便休息的,敵人一直在打,你總不能沒人替換就退下去吧?
    而現在城頭的壓力太大,以至於城下的魏兵都不願意上去頂替,尤其是很多大將都在城外,城頭守將都是些二線將領,他們見情勢不妙,很多人都已經開始明哲保身,更加是出工不出力。
    而城外晉軍兵士輪番吃完飯,休息過後,又開始投入戰鬥,這種情況下城頭越發不妙,一股絕望的氣氛開始在魏軍兵士之間蔓延。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就在魏兵已經快到極限的時候,城內終於發生變故,幾乎是隨著一支火箭升上天空,城內幾十處地方同時火起,數量遠甚於白天。
    同時各處喊殺聲起來,數百亂民湧出,在七八處地方向著三門匯聚,顯然是準備裏應外合攻打城門了。
    三門的曹軍從城頭見身後的城內起了騷亂,軍心更加不穩,這個時候他們隻有一邊守城,一邊期望有援軍過來相助。
    但是他們卻是發現,有曹軍旗號的隊伍,不僅沒有向著他們的方向趕來,反而是往沒有敵人的西門去了!
    然後便是西門大開,不斷有魏軍湧出,往西急行而去。
    城頭上的魏軍將士見了,很多人開始反應過來,不禁破口大罵起來,有人直接喊出聲來:“媽的,我們在這裏打生打死,他們卻早想著逃走了!”
    “我們難道就在這裏等死嗎?”
    “還不如投降算了!”
    話音未落,這說話的士兵被身後的魏將一刀劈翻,那魏將吼道:“禍亂軍心者斬!”
    “大王不會放棄我們,要退也是為我們打通退路,大家守好便是,如今對方不好入城,想要退走還是可以的!”
    “你們守好城頭,我帶五百人去殺死前來縱火的亂民!”
    兵士們聽了,隻得有氣無力應和了一聲,就見那魏將帶著人迎向城下衝過來的上百亂民。
    這魏將地位武力不低,他將來的亂民拿的武器五花八門,不禁心中冷笑,這種烏合之眾,也敢來攻打城門,看我將你們全部殺死在這裏!
    他正如此想,混在人群中的楊鳳卻是出其不意衝出,一槍對準魏將刺來。
    那魏將見狀大吼一聲,雙手環首刀斬向槍杆,楊鳳低喝一聲,槍頭幻化成十幾個虛影,籠罩了魏將全身。
    魏將將眼前槍尖逼近,下意識橫刀護住麵門,楊鳳槍頭一壓,撲哧一聲,槍頭從魏將咽喉刺入,後頸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