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七十八章 偷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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苴羅侯聽到樓班死訊,然後看到遠處紛紛亂亂逃奔過來的烏桓騎兵,馬上就知道壞了。
胡人騎兵的鬥誌,全都是王帳所係,如今單於被殺,烏桓騎兵還沒有崩潰,已經算是奇跡了。
但這雖然能說明接替的抵之威信不低,但威信再高也高不過單於,換言之如今烏桓騎兵還能成形,多半是逃生的欲望所致,如果再被敵人挫了銳氣,便會演變成全麵潰敗之勢。
這也就罷了,關鍵是烏桓騎兵希望所係,是自己這邊的戰況,但鮮卑尚且自顧不暇,哪有餘力去管烏桓?
更何況烏桓要是潰敗,肯定也會波及到鮮卑這邊,苴羅侯甚至可以肯定,晉軍早就有此打算,將兩邊趕在一起,在一旁窺伺等待時機!
他知道此時必須要下決斷了,如今白狼山通道已經無法突圍過去了,唯一保存力量的辦法,就是先回到柳城防守,逼退晉軍,然後再徐徐圖之!
想到這裏,他當即令人吹響號角,讓山穀中的瑣奴突圍出來,同時讓手下攻擊白狼山口的牽招步軍。
瑣奴聽到號角,當即往山口猛衝,苴羅侯的上萬騎兵也隨之輪流衝擊,牽招數千步軍數量居於劣勢,在前後夾擊下漸漸不支,趙雲見狀,隻得撇下苴羅侯,縱兵衝擊穀口,為牽招解圍。
諸葛亮此時帶著後軍壓了上來,瑣奴千軍萬餘人,如今傷亡數千,隻剩下了六七千人,本來諸葛亮和牽招已經將瑣奴剩下的兵士壓縮在穀中七八裏的通道裏,但諸葛亮看到牽招被兩麵夾擊,壓力太大,便果斷發出火箭,讓牽招讓開穀口,將瑣奴軍放出去一些。
牽招見了,雖然心有不甘,但隻得聽軍令讓開,瑣奴那邊一看心中大喜,連忙帶著前軍往外就跑,結果瑣奴帶著一二千人剛跑出來,那邊又是一道火箭,牽招竟然帶人把穀口再度封住了!
牽招此時已經出了穀,看到剩下三四千人還在裏麵,哪還不知道是被陰了,他差點把血吐出來,但現在單憑他自己已經無法回頭救人,隻得向苴羅侯中軍狂奔。
那邊剩下的三四千鮮卑兵,則是被牽招和諸葛亮壓縮的空間越來越小,騎兵別說縱馬提速了,就是轉身都不靈便,大部分都被迫下馬步戰。
而晉軍則是毫不客氣地用弓弩招呼,密集的箭雨之下,鮮卑兵紛紛被射倒在地,剩下的人被迫躲到馬後,苦苦支撐。
瑣奴見了苴羅侯,說了自己在穀中的遭遇,苴羅侯聽說瑣奴隻帶出了兩千人,其他八千死傷一半,剩下的還在穀中等待救援,差點沒有栽下馬去,這麽多人,眨眼就這麽沒了?
對於瑣奴要求救人的建議,苴羅侯瞬間做出了決斷,說道:“救不了了,若是去穀口,隻會中了晉軍奸計,現在馬上走!”
“先和烏桓會合,回到柳城再說!”
苴羅侯一聲令下,鮮卑騎兵馬上回轉掉頭,冒著趙雲騎兵的箭矢,趕往來路去和烏桓騎兵會合。
那邊抵之正在惶惶然帶著剩下的烏桓騎兵前來投奔苴羅侯求助,盼望兩邊合兵擊退晉軍,哪想到還沒到白狼山口,看到的卻是鮮卑敗逃的景象,也是大腦一片混亂。
他向苴羅侯說了樓班被殺的經過,苴羅侯沉吟片刻,說道:“你說刺殺樓班單於的,隻有千餘人?”
抵之麵露羞愧之色,“誰也沒有想到他們會在後軍出現,我一時疏忽,才會讓單於大人中伏身死……”
苴羅侯當即道:“事已至此,不用說了,我們馬上趕回柳城,依托城防防禦。”
“要是被那些騎兵趁機攻下柳城,我們就有家難回了!”
當即眾人一邊抵禦趙雲騎兵追擊,一邊往回急趕,抵之跟在苴羅侯身邊,遲疑道:“柳城雖然那城牆不高,但他們憑這些騎兵想要打下柳城,還是力有不逮吧?”
苴羅侯沉聲道:“話是如此說,我總有一種不妙的感覺。”
“從和晉軍交手開始,對麵屢屢出招,皆是出人意表,我現在就是害怕有意外發生。”
正在這時,前方有喊殺聲傳來,眾人都是一驚,隨即聽到探子回報,說是殺死樓班的那支騎兵追上來了。
問清楚數目後,苴羅侯反而鬆了一口氣,說道:“既然對麵千餘人都追了過來,那必然是沒有去打柳城了。”
“現在我們合兵之後,還有兩萬多人,他們擋不住我們,衝過去便是!”
抵之聽了,連忙命人和苴羅侯騎兵配合,兩邊向著追來的張遼騎兵突襲而去,張遼手下騎兵雖然都是精銳,但在打對麵絕對的數目壓製下,也隻得暫避其鋒,苴羅侯見狀,連忙帶著大軍衝了過去。
趙雲在後麵緊緊追趕,卻碰到了繞過來的張遼,兩人一邊追擊,一邊交流戰況,當趙雲聽說張遼成功殺死樓班後,出聲道:“恭喜,這次大戰,文遠是首功了。”
“倒是我這邊沒有攔住鮮卑大軍,實在是功虧一簣啊。”
張遼謙道:“遼隻是出其不意占了便宜而已,趙兄這邊麵對主力,自然壓力很大。”
“如今我們還要等軍師嗎?”
趙雲搖頭道:“不等了,不能給對麵喘息的機會。”
那邊白狼山口,諸葛亮和牽招將剩下的三四千鮮卑騎兵全部消滅後,兩邊見麵,牽招道:“末將作戰不力,還是讓鮮卑將領帶著些人跑了。”
諸葛亮道:“不是你的錯,是我下的令。”
“要是把他們逼急了,他們困獸猶鬥,我們這邊死的人還會多上不少。”
牽招眼看打了大半天,如今夜色快要降臨,說道:“如今我們要休整,還是追擊?”
諸葛亮斷然道:“我已經把穀外的騾馬都帶了過來,能上馬都上馬,現在趕去柳城,晚了就來不及了。”
苴羅侯和抵之一路狂奔,後軍都顧不得了,中途不斷有人掉隊,被趙雲張遼帶兵追上殺死,兩邊自始至終都離著十幾裏,苴羅侯見狀更是不敢停歇,隻讓部下拚命加速。
他現在已經無法和晉軍正麵相扛,且兵士已經疲憊到了極點,如今隻有先回柳城,才能擋住晉軍,隻要守住十天半月,晉軍自然無法撐過嚴寒,隻能退兵!
夕陽落山,月亮掛了上來,清朗的天空掛滿了繁星,但苴羅侯抵之等人卻是無心欣賞,他們現在隻有一個念頭,便是不惜一切代價趕回去!
月上中天,眼前終於現出了柳城的輪廓,苴羅侯等人都是鬆了一口氣,抵之當即帶著部下打馬上前去叫城門,喝道:“我是單於大人軍相抵之,快開門!”
然而卻是轟的一聲響,城頭箭如雨下,將抵之騎兵紛紛射倒,抵之又驚又怒,喝道:“你們做什麽?”
“點火看清楚,我不是晉軍,我是抵之!”
城頭有火把亮了起來,一個高大的將領出現在火光下麵,大笑道:“你確實不是晉軍,但我是!”
“我乃晉王手下大將高順,已經在你們離城後打下了柳城,現在這座城池,已經是晉王的了!”
“我勸爾等速速投降,免得自尋死路!”
城頭的兵士聽了,也是紛紛搖旗呐喊,一時間城頭之聲振聾發聵。
抵之見狀臉色慘白,喃喃道:“不可能,怎麽可能?”
高順身邊又出現一人,正是蹋頓,他喝道:“抵之,你蠱惑單於,勾結鮮卑,陷烏桓內亂,將我們族人帶向死亡,你罪該萬死!”
抵之見到蹋頓,突然像是想通了什麽,道:“原來城內你的內應獻城,這才昂晉軍得了柳城,怪不得!”
蹋頓冷笑道:“抵之,你簡直是放屁,這城是高將軍打下來的!”
“你走之後,高將軍帶兵攻城,隻用了半個時辰就把柳城打下了!”
抵之聽了,不可置信道:“不可能,他……”
他突然想到張遼騎兵埋伏樓班的的事情,這才完全想明白過來,對方既然能埋伏騎兵,自然能埋伏步兵,他們在柳城旁邊潛伏,等自己大軍出城,於是趁機攻打柳城!”
抵之這次猜對了,高順親自帶著上千陷陣營,和張遼一樣,也是埋伏在山坡之中,等樓班抵之先後出城,走出幾十裏遠,在樓班遇襲的同時,才開始發動,在同一時間攻打柳城。
先前白狼山坡上的陷陣營,隻不過是高順這兩年訓練出來的新兵,而他親自帶著的這些,才是真正的陷陣營老兵,皆是參與過晉陽之戰的。
這些老兵對於冬天攻城都是輕車熟路,憑借特製的冰鞋,他們隱蔽身形到了城下,在極短時間就登上了城頭,殺死了毫無防備的烏桓守軍,占據了柳城城牆。
反倒是他們從城牆往城內攻打的時候,遇到了一些阻礙,烏桓守軍騎兵給他們造成了一些麻煩,但隨著蹋頓被釋放出來,召集了擁護自己的舊部,忠於樓班的殘軍很快便被壓製下去,讓高順軍完全控製了柳城。
高順當初擔心的是烏桓會提前掉頭回援,但自始至終烏桓也沒有回軍,隻怕要麽是沒得到消息,要麽是遇到了麻煩,高順自然也樂得繼續等待,直到晚上,才遇到了鮮卑烏桓回軍,將其堵在了柳城下麵。
高順喝令兵士彎弓搭箭,喝道:“爾等已經沒有逃路,速速投降,不然等大軍一到,爾等皆為齏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