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五十章 還有幾個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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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賈璉笑著拱手道:
    “那我倒不好謙讓了,懇請衛兄指教。”
    衛同光緩緩向賈璉的杯中倒酒,緩緩說道:
    “林大人在揚州中毒了。”
    賈璉陡然一驚。
    衛同光仍然緩緩倒酒,繼續道:
    “林大人是皇上登基後第一科欽點的探花郎,是皇上極為賞識之人。
    高中後就做了蘭亭寺大夫,掌書奏及印工文書,兼校定宮廷藏書文字。
    皇上特意將他放在這個吃力不討好的文字差事上磨了幾年,見他始終兢兢業業,這才欽點他做了兩淮巡鹽禦史,去整頓舊年積弊如山的兩淮鹽業。
    揚州鹽稅,那可占著全國稅收的四分之一,多年來被一眾舊臣把控,長此以往,必將危及國本。
    可誰能想到,林大人才到任沒多久,人就中了毒。”
    賈璉心中明白,衛同光所說的這些“一眾舊臣”,指的是“太上皇的一眾舊臣”。
    太上皇昔年英武,開創一派元和盛世,但年老之後,確實政事廢弛,對昔日舊臣多有放縱。
    如今雖禪位於當今,但仍在大明宮掌控朝政,昔日舊臣、功臣也仍然拱衛太上皇周圍。
    如今新皇雖然登基已有數年,一直想要整肅吏治,一振國體,奈何太上皇壓在頭頂,手下臣子唯太上皇馬首是瞻,是以當今皇上無論何時何事,始終束手束腳。
    賈璉低頭不語,心中明白:
    皇帝屢屢向自己示好,顯然是要將自己當做賈府的突破口,而後當做四王八公的突破口,甚而當做整個功臣黨的突破口。
    但——他為什麽選中了自己呢?
    .
    衛同光手裏的酒壺穩穩,壺嘴裏流出的酒液始終細細如絲:
    “皇上已經得了解藥,但須得有個合適的人送過去。
    皇上覺得你很合適。”
    賈璉不動聲色:
    “衛兄如此陣仗,僅僅是送藥?”
    衛同光停下手裏的酒壺,酒水剛剛好好,平平齊在杯口,一絲不差。
    “送藥是為了救林大人的命,老弟還得幫忙治林大人的病
    他在兩淮巡鹽禦史任上,委實是太辛苦了。
    皇上仁德,不忍心累壞了林大人,讓國家蒙受損失。”
    .
    這幫人,好好說人話不行啊?就非得繞彎子?
    真tnnd煩人!
    你就直接說,現在把持兩淮鹽業的太上皇一眾舊臣,都隻聽太上皇的,不聽當今皇上的,當今皇上很不爽啦。皇上想讓你去給林如海幫個忙,讓他將這些不聽話的都清理清理,不就得了?
    這幫當官的,天天這麽轉著圈兒說話,你就不覺得繞脖子難受啊?
    .
    賈璉笑道:
    “衛兄親自給我斟酒,我無論如何也得喝。
    隻是——斟得如此滿杯滿盞,我倒不好舉杯了。”
    說罷,伸手在一旁窗上的遮陽葦簾上,折下一小截葦子,當做吸管,在酒杯裏先吸了一口。
    而後,將剩下的大半盞酒端起來,仰脖一飲而盡。
    衛同光見狀,恍然道:
    “我總算明白,為何林大人要向皇上推舉老弟的原因了。
    談笑間就把事兒辦了,可不是是個人就有的本事。”
    說罷,給自己也慢慢斟上一杯酒,仰頭喝下,哈哈大笑。
    賈璉略一思忖,又笑道:
    “衛兄也知道,小弟如今是有職分在身之人,想去揚州須得有個由頭。
    若我猜得沒錯,林大人病重的消息已經送到我家裏了吧?”
    衛同光一挑大指:
    “聰明人!”
    “那——解藥呢?”
    衛同光一擺手:
    “解藥已經安排好了。
    隻不過舍妹從未去過揚州,纏了我許久,就勞動老弟帶她走一趟如何?”
    “這好辦,反正此行是送林大人的女兒,有個女孩兒與林姑娘做伴兒,一路她兩個都不寂寞。
    請問令妹芳齡幾何?”
    衛同光用筷子夾了一塊糖醋藕片,吃了,又夾起一塊椒麻雞,吃了,又夾起一塊紅燒魚,吃了。直到賈璉以為他還得再啃塊排骨的時候,他這才緩緩放下筷子,說道:
    “舍妹茱萸,今年十六歲。”
    賈璉手裏的筷子“嘩啦”一下子掉了。
    .
    這“舍妹”是共享的嗎?
    是不是能掃個碼的,都能當這茱萸姑娘的哥哥啊?
    那老子掃兩回碼,能不能當這茱萸姑娘的爹啊?
    .
    衛同光對賈璉的失態卻並不意外,而且還十分好心地給賈璉又遞過去一雙筷子:
    “舍妹脾氣不好,還請老弟多擔待些。”
    賈璉想了想,鬱悶說道:
    “沒事,我身邊有個丫鬟叫晴雯,脾氣也不好,到時候都一塊兒帶著罷。
    反正一個羊也是趕,兩個羊也是放,三個羊扔在山崗上。”
    .
    賈璉剛到榮國府門口,就有小廝趕過來:
    “二爺可回來了。
    方才裏麵還讓四下裏問呢,說老太太叫二爺進去有話說。”
    賈璉知道是為了送黛玉去揚州之事,便說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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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了,這就進去。”
    腳步朝裏走,心中已經在盤算此行之事。
    剛進二門,就見雪雁急急飛跑,便叫住問:
    “出什麽事兒了?”
    雪雁急道:
    “裏頭又鬧起來了,寶二爺連玉都砸了,姑娘連藥也吐出來了,紫鵑姐姐叫我出來拿藥重新去煎呢。”
    “‘又’鬧起來了?”
    為什麽是“又”呢?
    雪雁見賈璉獨自一人,便也不隱瞞:
    “這幾日寶二爺和我們姑娘都吵了三回了,不怕沒好事,就怕沒好人。
    今兒我們姑娘得知老爺病了,當時便急得頭暈目眩,還打發我們要收拾東西動身,那邊薛姨奶奶院子裏擺了戲,我們姑娘不舒服,就沒去瞧。
    寶二爺來姑娘這裏瞧姑娘,開頭好好的,後來不知怎麽,姑娘說了句‘我不去豈不更好?省得阻了你的好姻緣’。
    寶二爺忽然就犯了性子,向頸上抓下通靈寶玉來,咬牙恨命往地下一摔,還說‘什麽撈什子,我砸了你完事!’一見沒摔碎,便回身找東西來砸。
    姑娘急得藥也吐出來了,一屋子人誰也勸不住,鬧得人仰馬翻的。
    直到襲人姐姐來了,幾句話就勸住了。
    好容易兩人都好了些,襲人姐姐偏又說了一句‘你不看別的,你看看這玉上穿的穗子,也不該同林姑娘拌嘴’,結果,姑娘氣得拿剪子剪穗子,寶玉氣得又砸了玉。”
    賈璉聞言,心道:
    這個襲人,還很是個心機女嘛。
    茱萸:你管我有幾個哥哥?我哥哥多犯法?我哥哥吃你家大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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