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章 寶玉又有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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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玉也是頭一回見襲人如此失態,他是真離不開襲人。
這個時時刻刻陪伴在身邊的襲人,在白天的時候,一半像媽媽,一半像大姐姐,照顧寶玉,疼愛寶玉。
有了她,寶玉所有的瑣碎事情都有她來貼心打點周全。
餓了一抬手,有襲人預備的點心;渴了一抬手,襲人預備的茶水;冷了,襲人早預備好了大毛衣服和手爐腳爐裏的炭;熱了,襲人給他擦汗扇扇子轟蒼蠅趕蚊子。
就連睡覺沒蓋被子,第二天跑肚拉稀,寶玉都找襲人。然後第二天襲人就給他做了學齡前兒童才穿的肚兜。寶玉自己也覺得丟人不肯穿,襲人就在上麵繡上五顏六色的鴛鴦戲水,寶玉一見這個圖案,立刻穿了就不肯脫。
而到了夜裏,這個貼心的“大姐姐”還能溫柔和順地陪著他研習春攻。
寶玉自覺喜歡黛玉,可實際他真正日夜都離不開的,且一而再、再而三地發誓要同生共死的,隻有襲人。
看著賈璉一張冷臉,寶玉不敢開口說話,可還是跪在地上嗚嗚地了起來。要多慫有多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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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璉冷眼瞧著,終於開口說了句:
“襲人你不想走,也行。
你不是愛躺著嗎?麝月,去拿條破席子來,擱在怡紅院門口,叫襲人在那上頭躺到二更天再起來。
怡紅院裏的所有丫鬟婆子,每隔半個時辰,排隊從她身邊過一遍,挨著個兒地問她‘躺夠了沒有’,讓她一個個地回答。
還有,這怡紅院裏的丫鬟、婆子,沒按規矩在寶玉屋裏屋外伺候著,不管是誰吩咐的,這種壞了規矩的事情,你們這一院子裏的人就沒一個說出來?
既如此,那就這一個院子的所有人都扣掉當月的所有銀米,以儆效尤。
下回再犯,就直接都攆到莊子上去,到那邊不用講究這個規矩,適合你們。”
寶玉嚇得一句話也不敢說,隻是可憐巴巴地望著襲人。
賈璉瞥見他那個沒出息的德行,“嘩啦”一聲收起折扇,嚇得寶玉渾身一哆嗦。
賈璉看著這個廢物點心,忍不住還是又擠兌了一番寶玉:
“寶兄弟,你這怡紅院可是大觀園裏頭最關鍵的一處,若你這裏出了紕漏,那倒黴的可不止是你自己,少不得就要帶累了賢德妃娘娘。
我瞧倒不如關了怡紅院,你們小哥兒三個一道兒去書院寄宿,一來有利於你們專心向學,二來,少些丫鬟、婆子,也是給家裏省些事情,如何?”
搬出怡紅院?
去書院住校?
從此身邊沒有鶯鶯燕燕的女孩子,全是低頭讀書的各種學霸?
那不是要了寶玉的命?
寶玉腿一軟,又跪下了:
“璉二哥,你饒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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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神”賈璉溜溜達達走了。
“躺神”襲人躺在怡紅院門口的破席子上示眾。
“賤神”寶玉躺著怡紅院屋裏的炕上,好一陣才緩過神來。
不過總算是賈璉開恩,寶玉還繼續住在怡紅院,這才想起襲人還在外頭躺著,起身正要叫麝月去給襲人送茶喝,便見賈環領著四個丫鬟、四個教引嬤嬤進來。
一進門,賈環就道:
“這都是什麽事兒!
我屋裏的丫鬟、婆子沒壞了規矩,如今受你們帶累,也給扣了月錢,這話怎麽說?”
他剛剛給趙姨娘揪打了一回,雖說趙姨娘不敢打他的臉,可也在他身上擰了不少青紫,此時一肚子火,趁機來撒在寶玉身上。
“聽說是因為寶二哥說襲人是怡紅院裏最守規矩的,這才帶累了其他下人罰了月錢,叫她們白幹一個月,這個賬得算在襲人頭上。”
賈環不敢惹賈璉,可現在卻敢來擠兌寶玉。
他這話給其他丫鬟、婆子聽見,也都跟著附和起來。
這怡紅院裏頭幾十個下人,原本都因為襲人是寶玉的第一丫鬟,且襲人平素也會做人,故此都極聽她吩咐。縱有些不合規矩的事情,也都睜一眼閉一眼。
到後來都知道襲人和寶玉有了床笫關係,寶玉待襲人與眾人更是不同,成了寶玉的“當家人”,也就更沒人敢惹襲人不高興了。
隻要是她單獨在寶玉屋裏的時候,各人都自覺躲出去,誰還管什麽賈家的規矩不規矩的?
今天,賈璉可是又給怡紅院上上下下的所有人上了一課。
這個家,還輪不著襲人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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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環趁機來這麽一鬧,寶玉也隻得服軟:
“要不……我拿錢出來補給大家,成不成?”
“不成。”
賈環立馬一聽,立馬翻臉,把跟著自己來的丫鬟婆子都轟道門口,“桄榔”一聲關上門,朝寶玉道:
“你拿什麽錢?你還欠著我的錢呢!”
直到賈環帶著丫鬟婆子抬著一箱子錢走了,寶玉才又逃過一劫一般,坐在炕上,人都頹了。
誰知外頭又有人來回:
“老爺叫二爺,請二爺趕緊換衣裳出門。”
已經如同驚弓之鳥的寶玉仿佛又遭了雷劈,差點癱在地上,慌慌張張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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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襲人,更衣!”
見捧衣服上來的是麝月,也顧不得了,自己上前就手忙腳亂往身上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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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急火火跑出大觀園門,見茗煙在二門前等著,寶玉急問:
“老爺叫我做什麽?”
茗煙頭前帶路,催著寶玉就走:
“二爺快走,出去見就是了,橫豎一見麵,就什麽知道了,這會子問了也是白白耽誤功夫。”
寶玉心慌意亂,跟著茗煙走過正院,卻沒進去,還一路朝西北而去。
眼瞧著已經到了挨著寧國府西院的北側門,寶玉站住腳,正再要問,卻忽聽得牆角邊有人哈哈大笑,把寶玉又嚇了一跳。
轉頭一看,卻是薛蟠拍著手笑道:
“若不說是姨夫叫你,你哪裏能出來得這麽快!”
茗煙早從薛蟠那裏得了不少賞錢,又知道寶玉是個從來沒脾氣的,心裏也不大拿寶玉當回事,此時笑嘻嘻跪下,卻不說話。
寶玉愣怔了好一陣子,才明白過來自己是被薛蟠騙出來的。
薛蟠圍著寶玉又是打躬又是作揖,笑道:
“好兄弟,這都是我想快些見你,這才逼茗煙騙你說是你父親叫你,你可別為難了他。大不了明兒你也騙我一回,說我父親叫我就是了。”
薛蟠拿自己死去的親爹來哄寶玉說笑,寶玉也沒了脾氣,隻得問他急著找自己做什麽。
薛蟠替寶玉叫茗煙起來,拉著寶玉,比比劃劃笑說:
“明兒是我生日,古董行的程日興弄來這麽粗、這麽長粉脆的鮮藕,這麽大的大西瓜,這麽長一尾新鮮的鱘魚,這麽大的一個暹羅國進貢的靈柏香熏的暹豬。
我孝敬了母親,又趕著給你們老太太、姨父、姨母送了些去。
留下的我要自己吃,恐怕折福,左思右想,除我之外,唯有你還配吃,所以特請你來。”
說著話,一路來到他的書房,一進門,見賈政的一眾清客詹光、程日興、胡斯來、單聘仁都等在那裏,薛蟠便問:
“馮大爺呢?蔣小爺呢?怎麽還沒到?這是不給寶二爺麵子?”
寶玉奇道:
“哪個馮大爺?馮紫英?”
他之所以覺得“奇”,乃是因為馮紫英乃是神武將軍馮唐的公子,薛蟠不過是個商賈出身,又因人命案在逃,實在不是一類人。
平素薛蟠跟著寶玉,在外偶然和馮紫英碰麵,馮紫英看在寶玉的麵子上,和薛蟠點頭之交,可若以薛蟠這等尷尬身份,出麵邀請馮紫英來他家吃酒,馮紫英斷沒可能會來。
二百五薛蟠嘿嘿一笑:
“可不是他麽?還有哪個馮大爺?
我怕我麵子淺,他不肯來,就叫茗煙拿了你的名帖送到他府上,想來他也快該到了吧。
來來來,先擺酒上菜!
來來來,先讓唱曲兒的小倌兒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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