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敵人的敵人,就是最佳的合作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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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州之所以叫雪州,並不是因為經常下雪,而是一種叫做雪絨露的植物。
    傳播方式類似蒲公英,但生長方式類似苔蘚,無論是瓦片、牆壁,隻要沾著點兒邊兒,幾天時間就能長出一大片,且無懼寒暑,四季都有。
    不過這玩意兒不僅沒什麽害處,還能果腹泡茶入藥,就像是上天賜給雪州人的禮物。
    隻有不在乎這點兒蠅頭小利的大戶人家,才會專程雇人掃除雪絨露,讓建築原本的顏色顯露出來,彰顯身份地位。
    尤其是霜華府府城。
    作為一省權利中樞,城裏幾乎看不到多少雪絨露的存在。
    連太平道分堂也是這樣。
    濟民醫藥坊。
    一名身軀雄壯,衣著不凡的中年邁步而入。
    奇怪的是,這名中年用一塊黑緞蒙住了雙眼。
    “這位老爺,要抓些什麽藥?”
    藥鋪夥計雙眼一亮,訕笑著迎了上來。
    “我不買藥。”
    中年搖了搖頭,取出一株火紅色根莖一般的植物,在夥計麵前稍稍一亮又收入懷中,“急用錢,找了幾家都不認識,你去報與你們掌櫃,若是他也認不得就算了。”
    “……這,好。”
    夥計眼中的驚訝和貪婪一閃而逝,“你且稍待。”
    說罷對著其他幾個夥計使了個眼色,自己則撩起簾子入了後堂。
    沒多久,夥計在書房找到微微發福的掌櫃“大人,外麵來了個漢子,要賣藥,是赤芙根。”
    “赤芙根?”
    掌櫃皺了皺眉,“赤芙根可不是一般的大藥,便是開竅八重到九重,也隻需這麽一根就能突破……他還說了什麽?”
    “回大人,那漢子說急用錢,找了幾家沒賣出去,如果咱們也認不出來就算了。”
    夥計沉聲回答,麵上毫無異色,“他用黑緞蒙住了眼睛,應該是新受的傷,急用錢隻怕也是為了這個。”
    “這樣麽……”
    掌櫃沉吟半晌,搖頭道“算了,一株赤芙根而已,眼下非常時期,還是不要引起注意的好,伱就說我沒認出來,讓他轉去別家再問問。”
    “是。”
    夥計抱拳躬身,眼中有喜色閃過。
    “來者是客,何必拒人於千裏之外?”
    一個淡淡的聲音突然在二人身邊響起。
    瞎眼中年就這麽出現在了書房之中。
    “你!”
    夥計滿麵駭然,剛剛出聲就被掌櫃打斷。
    “你什麽你,怎能如此稱呼貴客?”
    掌櫃佯怒揮手,“滾下去。”
    夥計連滾帶爬的走了。
    “不知貴客如何稱呼?”
    掌櫃拱手,“那株藥材,可否讓在下上手近觀?”
    “行了,我不是來賣藥的。”
    中年擺了擺手,“我要見你們堂主。”
    “堂主?”
    掌櫃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震動,笑道“貴客怕是找錯了地方,藥鋪並沒有什麽堂主的職位。”
    “七日內,進入藥鋪的為四百七十七人,出藥鋪的為四百七十四人,而藥鋪的夥計、賬房等雜務人員無增無減。”
    中年語氣平淡,“怎麽,那三個人被你拿去煉藥了嗎?”
    “你……”
    掌櫃的臉色冷了下來,“閣下到底是何人?”
    “我是什麽人你不用知道。”
    中年邁動腳步,“但我已經從你剛剛的動作中,看出你背後的書架就是密道入口了……要麽死,要麽讓開。”
    話音剛落,一股凶戾到無可比擬的殺意透體而出。
    掌櫃魂飛天外。
    他發誓,這輩子他都沒見過這麽劇烈的殺意,甚至不說動作,隻要自己稍稍表露出一絲一毫的抗拒,很可能就是一個死。
    所以,掌櫃利索的讓了開來。
    不僅如此,還快速的說了一句“第二個書架中間的那本《藥毒說》,往左轉動三次。”
    “嗯。”
    中年收斂殺意,照做。
    哢哢哢……
    隨著一陣輕微的機拓轉動之聲,書架向內凹陷。
    空出來的地麵出現一個斜向下的幽深通道。
    “守住這裏,合作達成的話,你會因此得到不少好處。”
    中年回頭說了一句,直接邁步而下。
    合作?
    掌櫃一個激靈,後怕漸漸散去,轉為狂喜。
    將密道重新恢複原樣後,掌櫃又走到角落,將花瓶上的不知名植物直接拔了出來,然後恭敬的對瓶口說了幾句。
    ……
    ……
    瞎眼中年不是別人,正是用無相衣改變了形貌的許崇。
    連竇天淵都斷定他殺不了謝長青,他為什麽還要堅持?
    自然是因為太平道了。
    雖然他對太平道並無什麽好感,但至少在想要謝長青死的這件事上,兩者是保持高度一致的。
    敵人的敵人不一定是朋友,但一定是最佳合作對象。
    所以他來了雪州,耗費不少時間,找到了太平道分堂。
    “希望能得到點兒有用的信息。”
    許崇也沒隱藏行跡,就那麽大刺刺的順著台階邁步而下。
    地宮主道隻有一丈寬,但左右兩邊各有甬道延伸出去,通向未知的地方。
    估計要麽是辦公場所、人員住處,要麽是別的出入通道。
    許崇也不拐彎,就這麽筆直往前。
    底下的人應該是已經得到了消息,沒有跳出來任何嘍囉喊打喊殺。
    就這麽讓許崇一直走到了最底部。
    一個四四方方的地下大廳,布置方麵跟普通的會客廳沒什麽區別,無非就是沒有光照,擺不了花花草草。
    正中主位坐著一名虯髯大漢,左下首是麻衣老嫗,右下首則是個姿色極為上乘的女人。
    廳內隻有四個人,三個坐著的明顯地位更高。
    但許崇的目光卻是在站著的那個人身上停留得更多。
    雪白長裙,薄紗罩麵。
    孫蓧蓉。
    “你裝成瞎子,就是為了更方便亂瞟嗎?”
    老嫗陰惻惻的開口,五官在燈火映照下顯得異常可怖。
    許崇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才是反賊該有的樣子嘛。
    “南堂主稍安勿躁。”
    虯髯大漢安撫了老嫗一句,看向許崇“你說要跟我們合作,合作什麽?”
    砰!
    話音剛落,虯髯大漢像是挨了一拳,整個人被打得側飛了出去,撞翻了牆角的一處火盆。
    “客人來了也不知道讓座,真是不講禮數。”
    許崇拍了拍手,在主位上坐了下來。
    “!!!”
    餘下三人直到此時才反應過來,一個個心神大駭。
    剛剛那一幕,她們居然完全沒能看清!
    這什麽概念?!
    太平道中人都有隱藏部分境界的習慣,彼此之間並非知根知底。
    但這種隱藏絕不會太多。
    換句話說,虯髯大漢就算不是幾人之中最強的,也與她們相差不了多少。
    蒙眼男子居然能輕描淡寫的打飛虯髯大漢?
    老嫗和女子眼神互換,很快就做出了決定。
    聯手一擊,不管成功與否,立即退去,能走一個是一個。
    然而,就在她們準備動手之際,虯髯大漢的呼喊傳來。
    “慢!。”
    虯髯大漢閃身而回,攔在了兩人前麵,“這位閣下留了手,我並沒有受傷。”
    聞言,老嫗跟女子皆是渾身一僵。
    在那種速度之下,還能保證不傷人分毫隻是將人打出去。
    那就說明殺人也隻是簡簡單單的事情。
    “敢問閣下有何見教?”
    虯髯大漢朝著許崇一抱拳。
    “不急。”
    許崇敲了敲座椅扶手,“都做一下自我介紹吧。”
    這種反客為主的姿態,著實有些不給麵子。
    若是放在朝廷,哪怕再強也會讓人心生怨恨。
    可這是太平道。
    強者為尊,天經地義。
    所以幾人並沒有任何不滿的情緒。
    “在下鄭武,是太平道雪州分堂的堂主,出身鄭家。”
    虯髯大漢說完,又主動承擔起介紹他人的工作,“這位是梧州分堂的堂主、出身六大家族之一南家的南紅枝,這位是雍州分堂的堂主花弄月,這位是白衣道子孫蓧蓉,都是出身六大家族的花家。”
    “……”
    許崇有些無語,問“你為什麽不編幾個假的名字?”
    他想知道的隻是這幾個人的身份,名字什麽的無所謂,又不是交朋友。
    卻沒想到……
    有‘花弄月’和‘孫蓧蓉’這兩個名字,足以證明另外兩個也是真名了。
    “不是不想,是不敢。”
    鄭武直言不諱,“我等不知閣下底細,亦不知閣下知不知我等底細,若是因為名姓這種小事丟掉性命,未免太過不值。”
    “好吧,也有道理。”
    許崇點了點頭,突然道“我是朝廷的人,身份就不告訴你們了,告訴你們也是假的。”
    對此幾人早有預料,也沒什麽意外之色。
    朝廷與太平道來往的又不是一兩個,大多數都會選擇掩藏身份,哪怕掩藏不了,也不會留下可以證明身份的痕跡。
    “可以告訴我,你們之前在商量什麽嗎?”
    許崇嗬嗬一笑,“三個堂主匯聚一堂,隻怕不是什麽小事。”
    鄭武幾人對視一眼,不知道怎麽開口。
    “讓我猜猜。”
    許崇再次敲了敲扶手,“你們在尋找殺死謝長青的方法,是嗎?”
    幾人悚然而驚!
    “別緊張。”
    許崇勾起嘴角,“我跟你們的目的一樣——殺死謝長青!”
    “這……”
    幾人再次對視一眼,都是一臉不信。
    “請恕小女子冒犯。”
    花弄月開口,聲音清脆悅耳,“我等對謝長青的確是除之而後快的態度,也嚐試過向一些朝中官員打探消息。”
    “可問題是,朝廷對謝長青太重視了……這導致以往與我們有所聯係的朝中官員,根本就不敢在這件事情上透露分毫。”
    “甚至,有不少人已經斷絕了與太平道的來往,這種情況下,小女子並不認為會有朝廷中人敢殺謝長青。”
    頓了頓,花弄月美眸流轉,落在許崇臉上“換句話說,小女子信不過大人。”
    “哦?”
    許崇挑了挑眉。
    鄭武怕花弄月觸怒許崇,連忙開口補充“實際上,也有過一兩人提供了關於謝長青的消息,但都是毫無用處,根本找不出謝長青的破綻。”
    “不僅如此。”
    南紅枝點了點頭,“甚至其中一名正四品的官員,僅因為泄露了一點點毫無用處的情報,已經被朝廷淩遲處死了。”
    “這樣麽……罷了。”
    許崇沉吟少頃,搖了搖頭,伸手去解蒙在眼上的黑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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