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明朝看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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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俺是泥瓦匠,俺在鐵嶺衛時就是十裏八鄉有名的瓦匠”
    “俺是木工,各種營造法式俺都能”
    “俺是鐵匠,打了十幾年鐵”
    “俺是耕田的,犁田不用牛,自己就能犁十多”
    男人們各自介紹著自己的本事,婦女們大部分默不作聲,鮮有人啟齒,隻是默默地排起了隊
    但有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在幾番糾結後鼓足了勇氣,排到前麵,紅著臉大聲說:“俺……俺會唱戲,俺還能開戲班子耍猴,俺還會拉二胡,唱段子!”
    少女說罷紅著臉低下了頭,不再言
    “姑娘會唱什麽段子啊?”
    幾個漢子笑著起哄,少女一時臉更紅了,原地跺著腳害羞地轉
    孟連山笑著示意眾人安靜,又說道:“諸位可隨我等依次前往長生島各處,如有擅長的活計便當場留下幹活,食宿統一在校場帳篷裏,過幾日新房蓋好會統一安排搬”
    青年學生們分別將流民們按照農人、瓦匠、木工、紡織、廚子、鐵匠等各自分門別類,隨後帶著往不同地方而
    方才那名少女卻顯得不知所措,左右踱著步,似乎不知道該往哪去,看著周圍人越來越少,直急的原地跺
    “那個小丫頭,過”
    陳楚看見了這個說自己會唱戲的姑娘,於是便走上前去,將她從人群中拉到了一
    “你會唱戲?還會耍猴?還會唱段子?”陳楚笑嗬嗬地問
    女孩怯生生地點了點低頭看著自己的腳麵,手指不停地打著
    “我叫陳楚,算是個編劇,你可願意加入大明長生島文工團啊?”
    陳楚又開始了自己的忽悠大法,腦海中開始篩選起能夠改編到這個時代的後世戲
    “小女子姓佟單名娜,敢問……什麽是文工團,編劇又是什麽?”少女怯生生地說
    “文工團嘛,就是類似戲班子,不過目前暫時找不到猴來給你耍,但是二胡什麽的樂器倒是不”陳楚笑著
    少女微微抬頭看了一眼陳楚,一時間四目相對,又紅著臉地低下了
    “佟娜,好奇怪的名字,是藝名嗎?”
    佟娜搖了搖頭,抬起頭睜大眼看向陳楚,緊咬著下唇,柳眉下彎,一副楚楚可憐地模
    “我家在鐵嶺衛經營客棧茶館,唱戲耍猴是用來招攬往來客商用的,是正經賣藝,用的都是本”
    說著說著,她的眼眶逐漸濕潤,淚水似有江河奔湧之勢,帶著哭腔繼續說道:“小女子賣藝不賣身,求大老爺放”
    說罷直接跪在了地上,正要磕
    “千萬別誤會,可不是你想的那”被驚地腦門冒汗的陳楚搶先一步拉起了佟娜,不住地擺手否
    “隻是有更加重要的事要讓你做,當然都是正經買”隨即又補充
    原來看板娘在明朝就有了,不知是因為明朝女子的開放程度比自己想象的要高,還是因為鐵嶺衛地處偏遠而形成的特殊情況?
    短暫地思考停頓後,陳楚理了理思緒,認真地看向佟
    “你會唱什麽劇目?”
    佟娜怔了一下,下意識退後了兩步,緊握著自己的衣擺,說道:“《牡丹亭》,《浣紗記》,《紫釵記》等一些南方常見的都會”
    陳楚點了點頭,又思考了一會
    “甚好,可還會《說嶽》?”
    “說嶽?那是什麽劇目,未曾聽”
    佟娜說話音量愈發輕聲,好像是自己做錯了事一樣,緊接著又說道:“我可以學,我學戲很快的……”
    陳楚一愣,猛地想起《說嶽》是清朝人寫的,氣氛一時尷尬了起來……
    他又想起明朝人普遍崇拜嶽飛,於是又說道:“就是嶽飛,嶽爺爺的劇本,你可知道?”
    “陳老爺可說的……”
    “叫先生”
    陳楚糾正
    佟娜又怔了一怔,而後改口說:“陳先生說寫嶽王的,當屬《精忠記》,卻也是客人們常點的曲目,不過鐵嶺外族人多,他們可不喜歡聽這”
    “那是自然,嶽爺爺當年可是專職揍他們認的那個老祖宗的,在我家鄉全名叫《說嶽全傳》”
    陳楚尬笑了一陣,趕緊結束了這個話
    “韃子客商們往來都喜歡聽些吳儂軟語,我阿爺便托沈陽教坊司的人教我,所以我各種曲目都會一些,不過《精忠記》,《千金記》卻也是漢人客商喜歡的,所以我也會”
    佟娜說起戲曲似乎就不怎麽怯場了,之後開始滔滔不絕講述起自己的身世
    她家原本在鐵嶺衛經營客棧,然而三年前開鐵之戰明朝慘敗,總兵馬林戰死,開原,鐵嶺先後被後金攻
    佟娜一家也被後金兵擄到了赫圖阿拉,給女真人當了一年多的包
    後來佟娜找到機會從長白山裏逃了出來,在遼東四處流浪,靠著打零工,賣唱為生,最後隨著時局艱難便也成了流民,一路輾轉到複州長生
    “現在長生島每日裏除了幹活勞作,也沒什麽娛樂,你來了正”
    “若是願意,就在長生島開一間你家客棧的分店如何?五年內免地租,我可以給你把客棧蓋好,你就繼續當你的看板娘,給村裏人唱戲,如何?”
    陳楚滔滔不絕的忽悠了起
    “等以後有機會去赫圖阿拉郊遊的時候,再把你父母順便接來,你覺得怎麽樣?”
    佟娜機械式地不停點
    陳楚說的每一個字她都聽得懂,可連起來卻有些不理解,過了良久才稍微反應過
    “開客棧分店俺明白,那個郊遊是……”
    “就是在赫圖阿拉學嶽爺爺‘壯士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的那種郊遊,順便把努爾哈赤的腦袋割了當酒”
    少女睜大眼睛,滿臉不可置信地看著陳楚,隨即木訥地點了點
    過了一會兒,似是才反應過來陳楚的意思,立時麵色潮紅,大滴眼淚從眼眶裏落了下來,而後在陳楚麵前捂臉失聲痛
    遠處孟連山等人聽到哭聲,紛紛好奇地看了過來,一些好事的開始怪笑起
    陳楚感受到了眾人奇怪的目光,一時間有些不知所
    “這女娃,平日裏不言不語地,今日怎麽如此悲戚?”
    “這孩子命苦,父母遭建奴掠了去,自己從山裏逃回來,今日總算是熬出頭”
    遠處幾個認識佟娜的女流民感慨著同旁人解釋
    見佟娜在麵前哭的傷心欲絕,甚至有有愈演愈烈之
    陳楚一時焦急,不由得在自己衣襟裏亂翻,總算翻到了自己午飯吃剩的半塊怡糖,由於放在身上受擠壓,已經成了一塊巴掌大的糖
    “佟娜!”
    “啊?”
    佟娜抽泣著應
    “你家客棧叫什麽名字?”
    “龍門客……啊……嗚……”
    趁著對方說話張嘴,陳楚一股腦把糖餅整個塞進了她嘴
    “龍門客棧太常見了,以後就要萬民客棧”陳楚笑著說,“以後你專給天下萬民唱戲,讓天下萬民都能知道你!”
    少女嘴巴被糖餅填滿了,沒法一下子吐出來,甜甜的汁水開始在舌頭上化開,雖然很委屈,但眼淚似乎漸漸止住
    佟娜鼓著被撐滿的臉頰看向陳楚,像一隻小倉鼠,眼裏滿是疑
    “怡糖,蜂蜜做”
    陳楚比劃著,拿出糖紙放在她手
    “能助消化,促進腸道吸收,還能抗癌,養顏……”
    陳楚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蜂蜜的功效,拿出炭條在糖紙上快速寫著,不一會兒便寫了幾行
    “你拿著這個去找剛才那個孟連山,他會帶你去找一個叫孫二七的人,那人會給你安排客棧的事宜”
    說著陳楚朝遠處的孟連山招了招手,便獨自往校場跑去了,留下佟娜一人在風中含著一塊巴掌大的糖餅淩亂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