棱堡的佛郎機在先前的大戰中火藥損耗嚴重，這種後裝填的長管火炮每一次發射都要消耗大量的火
    “開花彈還有三十枚，實心彈還有六十二枚，毒霧彈剩餘十七……”
    從長生島支援而來的炮手們正在逐個匯報各自火炮使用情
    駱希德仔細檢查了每一門佛郎機炮，後者對應炮手們則認真地清點著剩餘的彈藥庫
    一名傳令小旗一腳踏進了棱堡內，找到了正趴在地上檢查佛郎機炮管的駱希
    “駱校尉，奉守備大人的令，從現在起你任高監軍的隨身護衛，監軍大人正在內城補給站，你要立刻前去，不得拖”
    駱希德沒有立刻反應，而是伸手在炮管裏摸索著什麽，過了好半天，將一些管身內殘留的汙垢扒拉了出來，這才起身說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訴監軍，我馬上”
    “監軍的命令是你和我一起前”
    “城防要緊，我必須和軍士們交接，監軍大人要是有什麽意見，就衝著我來好”
    “那某便如實回報監軍大”
    傳令小旗沒有繼續追問下去，而是立正抱拳一禮之後下了城
    身旁的小旗官聽聞，麵露憂色，卻轉身拱手道賀，朝駱希德結結巴巴地說道：
    “恭……恭喜駱校尉，能在監軍身邊當差，將來前途那是不可限量，但是你第一天就不順著他，今後怕是會有難處”
    “哪裏哪裏，承蒙各位兄弟看得”
    駱希德笑著拱了拱手，而後朝對麵的趙長工招了招手，朝著身旁的火炮斜睨了一
    “駱校尉放心，這些火器我會照看”趙長工說
    又吩咐了手下的火器隊幾句後，駱希德小跑下了城牆階梯，經過了城牆腳下的幾處工
    遠遠看到了高恩厚獨自一人坐在茶攤的桌案前，品著粗茶，桌上的一碟小菜已經被吃了一
    駱希德沒有立刻上前，而是轉身走進了城牆腳下一處不起眼的工棚
    簡陋的工棚是先前加厚城牆時工人們臨時的居所，現在多半已經廢棄拆除了，如今隻每隔一段距離保留著一個，用來監視地下，防止後金軍挖掘地
    駱希德選中的正是中央城門左側第四間工
    一靠近門簾，就能聞到一股海鮮腐爛的惡臭味，掀開簾子，裏麵是一扇破屏風，兩側分別堆著從地裏挖出來的濕黏土，時不時還有些扭曲的蚯蚓在裏麵穿
    幾個光著膀子的工人正拿著鐵鍬向新挖的地下坑洞內灌注新鮮的水泥漿，還有在一旁就地拿著挖出的黏土攪拌著水
    麵對眼前的這些，駱希德有些心不在焉，眼睛在人群中搜尋著自己的目標或者目標
    在各個黏土堆和水泥坑內轉來轉去，東看西
    正在勞作的匠人們隻是抬頭看了一眼駱希德，並沒有過多理會他，埋頭繼續幹著自己手頭上的事
    最後，他注意到了一處正在澆灌的水泥坑裏，顆粒似乎更為細膩一些，駱希德來到了泥坑
    “又不是用來築牆，膩子要那麽細幹甚呢？”
    駱希德朝那個在攪拌的工人問道，那個工人停下了手中的活計，甩了甩腰間的汗巾在臉上擦了擦，原是一個高瘦的漢子，看上去年紀不大，眼神卻顯得頗為深
    “靠著外側的膩子細一些，硬一些，韃子敲擊的就會用力一些，隔著後麵的粗膩子就能聽得遠”
    “這是老羅叔的安排嗎？”
    “那可不，如此也還能省一些銀材料也可以就地取材從家裏拿，犯不著從大城裏采買，能省則省”
    聽到眼前的漢子這樣說，駱希德雙眼微眯起，閃過一道銳利的光
    “你說的家裏，是哪一個？遼陽還是東京，亦或是盛京？”
    “當然是遼陽，太祖皇帝親賜的名”
    “是麽……”
    駱希德聽罷，四下環顧了一
    先前在工棚裏的“工人”們已經沒有了蹤跡，好像憑空消失了一
    在確認現場已經沒有人了之後，駱希德朝著眼前之人點了點頭，從他手裏接過了一顆小麵
    駱希德從側麵走出了工棚，來到一處角落，將手裏的小麵團搓散了，裏麵是一張寫著地址的紙
    上麵用蒼蠅般特殊的符號標注了諸如“往前十步”，“左轉”，“後退二十步”等指令，駱希德按照紙條上的暗語，以工棚側門為起點，在一片破房子裏七拐八繞，最後來到了一處廢棄的庫房
    在庫房中看到一人渾身罩著鬥篷，背對著他坐在椅子
    “獬豸，我來”
    駱希德平靜地開
    “火器玩的可還開心？”
    “開心？我她媽差點死了！”
    駱希德憤怒地低聲吼
    “老子隻是一個木匠，就算臨時抱佛腳學了點，但也還是個木匠，這和說好的不一樣啊！”
    “你知道的，人手緊缺嘛，再說了你不是完成的不錯麽？”
    回想起前幾天的浴血奮戰，駱希德內心百感交集，一幕幕血腥的場景在眼前重演
    “聽說你後麵不要命地朝韃子射擊，以後別這樣，你的命很重”
    “我的命重要？那那些戰死的火器工匠他們的命呢，還有那些城防的軍”
    駱希德逐漸有點歇斯底裏地，雖然沒有失控吼出來，但好像卸下了心防一般，將這幾天累積的情緒直接爆發了出
    “你能不能對我脾氣好點！小心我直接讓你當孫應的家丁”
    ‘獬豸’略微抬高了聲調，同樣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馬上平穩了語氣，繼續說道：“幹完這票，我讓你回長生島上繼續鼓搗你的木匠活，去做你喜歡的事”
    “回去？還怎麽回去啊大哥，我都當校尉了，這可是軍中的正規職務，現在官比你還大了！你要不要把客卿的位子給我做”
    獬豸嘿嘿笑了一陣，從椅子上站起轉身看向駱希德，掀開了頭上的罩
    “改天我和老孫說道說道，讓他把守備給你當當，這不比我這出了島子誰都不認的客卿受用“
    掀開罩帽的陳楚似笑非笑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