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隨著時間推移，正午時，便已經陸續有學子交卷離
    但正如每次考試總有卡著點交卷的學生，而這次也不例外，史可法便在其
    和淩晨進來時的唯唯諾諾不同，執筆的他，精神抖擻，雖說沒有吃午飯，但還是堅持著從還是從早上寫到日
    這樣的學子從來不缺，也很正常的吸引了別人目
    不少監考的執事官為之側目，史可法已經寫了不下七頁白卷，洋洋灑灑卻還無停筆的意思，不過也隻是側目而已，不會大驚小怪，畢竟曆來殿試了這麽久，什麽牛鬼蛇神都出現過，博出位的長篇更是不在少
    眼看到點，監考的執事官十分不客氣的上前令其停筆收
    史可法有些惋惜的停筆交卷，然後想起來時，卻禁不住一陣腿麻又坐了下來，此時他才發覺自己又餓又
    執事官見他這般，便令一旁同是最後交卷的學子攙扶他出
    這名學子攙扶著史可法出宮，十分好奇的問他：“道鄰兄，見你洋洋灑灑寫了那麽多字，究竟寫了什麽？我枯坐一日，也不過寫了兩千”
    史可法有些虛弱的看了眼這名學子，他認得這個人，好似叫做陸
    史可法道：“也沒什麽……隻對聖上諫言，勿為利而與民爭利，商稅之法不可”
    陸培一怔，旋即錯愕的看著史可法道：“諫言？”
    意識到自己聲音過高，又趕緊低聲道：“你瘋了！你何必為博出位諫言國策？殊不知對你隻有害無利！”
    殿試隨著曆年的答卷，多已經形成了對朝廷頌歌頌德，並委婉提出建議的層次，雖偶有愣頭青想要諫言博出位，但都不會有好下
    史可法聞言，便是一臉正氣：“乃是知行合一，商稅一事害國殃民，我雖是書生，但拚就一死，也要令聖上醒”
    陸培十分佩服，但卻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史可法，他這洋洋灑灑的萬字諫言，怕是根本呈不到皇上眼前，連讀卷官這一關都過不去，更別說之後還有內閣組成的最後一道讀卷關
    但這回陸培卻想錯
    讀卷官在粗覽試卷時，確實皺著眉看著史可法萬字諫言，但是，卻還是將其放入了上呈內閣的讀卷當
    無他，皆因錢閣老有交
    也無他，其他閣老都一個
    所以最後的內閣讀卷官粗排名次，其實本質上就是一次閣老們的分贓現
    這已經形成了慣例下的潛規
    哪位閣老看重的人，總會晉級到這一步，到這一步，二甲起步，最高狀元，除非是撕破臉般的攻訐，否則都會一團和氣，你好我好大家
    但唯獨史可法這次例外
    作為錢謙益較為看好的東林出身學子之一，在試卷初呈內閣便吸引了所有閣老的注
    無他，他的卷實在是厚，就是蓋了名字也一樣明
    馬士英笑著道：“早前聽聞有一學子，坐至日暮，撰了萬字巨作，吾等期待不”
    範景文道：“應該便是這一篇”
    畢自嚴道：“且先看一看吧，錢閣老，您要不親自閱此卷？”
    錢謙益為了避嫌，自然不會閱，從桌上挑了幾份出來道：“我閱這幾”
    “那便我來讀一讀這萬字長篇”馬士英也不客氣了，拿著史可法的答卷看了起
    結果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
    馬士英當場臉就垮下
    他拿著卷過來找錢謙
    “錢閣老，您要不過目一下？”
    錢謙益看到馬士英臉色不對，想了想，接過來看了
    當即，錢謙益臉也垮了下
    “怎麽了？”範景文畢自嚴也注意到這邊動
    錢謙益深吸一口氣，道：“沒什麽，有學子寫了一篇諫”
    “萬字諫言？”範景文也愣了
    “有諫言很正常……哪次殿試沒幾份諫言之詞？沒什麽大驚小”
    馬士英也點點頭認同，不過目光看向錢謙益卻多了幾絲戲謔，有諫言很正常，但是一般來說遞不上來內閣就會歸為三
    現在被暗箱操作遞上來，卻是一篇諫言，這多少讓錢謙益有些下不來
    “放第三等”錢謙益也懶得多說，心中憋了
    眾人也沒有多言什
    之後，整理討論出了一二甲之後，內閣便呈給了朱由
    “啟稟聖上，內閣初步擬定二甲進士出身七十名，此乃本科進士答卷以及內閣擬定的榜”
    之後便是按照流程，由讀卷官跪讀內閣擬定的前三
    如果不出意外，前三卷便是一
    前三讀完，讀卷官便呈上了所有二甲答
    朱由檢看著上呈上來的答卷，對結果他沒有什麽意外，也沒有什麽異議，不過倒是對史可法的卷子有興趣，所以便翻找起
    內閣眾臣看到這幕有些詫異，聖上這是找什麽？前三甲的答卷不都放在最上麵了嗎？
    “怎麽沒有呢？”朱由檢皺了下眉頭，竟在前榜上翻找不到史可法的答
    範景文小心詢問：“陛下，您是在找什麽？”
    “沒什麽，朕記得，這次殿試上，有名叫史可法的考生，據說寫了萬字答卷，怎麽沒找到？”
    這話讓內閣咯噔了一
    幾乎所有人目光看向了錢謙
    錢謙益麵無表情，但是內心也同樣咯噔一
    為什麽聖上會對史可法另眼有加？
    可史可法的答卷那是能是給聖上看的？
    錢謙益想了想，雖然不知道聖上從哪聽過史可法的名字，但是此時內閣成員都看著他，他也來不及多想，硬著頭皮出
    “確有其人，但答卷實在平平，說是萬字，其中無關之言居多，落在了次等第三甲”
    “是嗎？”朱由檢有些意
    他也記不得史可法是第幾甲了，隻是沒想到這位竟然是個第三
    “將他答卷拿給朕看一”朱由檢
    結果說完，便看到內閣們麵麵相覷，有些好奇：“怎麽了？”
    “沒……”
    錢謙益不能指望別人替他說話，隻硬著頭皮親自將史可法的答卷從第三甲中找出來再回來呈給朱由
    朱由檢看到厚厚的答卷，還有點驚喜，日更萬字，還是手寫，不說質量，單聽這字數，就很炸裂了，後世的網文作者就是用電腦，又有幾個能做到日更萬字？
    但是當他翻看時，朱由檢笑容就凝固
    他現在終於知道閣臣們怎麽聽說他要看史可法的答卷是那副神色
    這廝活像個噴子，通篇各種噴，連閣老都噴，也不知道是不是存在羈絆，他一個才中進士的考生，居然逮著前世宿敵馬士英噴，噴馬士英無德無能之輩根本不配占據閣老之位，然後又噴畢自嚴推商稅是為了利己雲雲，還噴兵部無能，讓建奴逞
    最後倒是放過了錢謙益，隻點一句錢謙益鬆江府含淚斬縉
    簡直不用去問，就能知道他立場在哪
    不過平心而論，除卻引經據典的水文內容，以及一些抨擊之聲，史可法還是多少有點才能的，最起碼一點，日更萬字，且字跡從頭到尾不亂，就淘汰了半個大明的學
    “此子無君無父，悖論頻出，擅自攻訐當廷重臣，且偏離考題，臣請將此子拙落！”
    錢謙益率先出列開
    隻不過這番以退為進的話，旁邊閣臣連看都懶得看他一
    自宋朝出現廷試拙落，結果拙落士子投敵後，廷試便再無拙落之
    所以看似錢謙益大義滅親，要拙落他自己人，但實則恰恰相反，他是要保一手史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