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天，怒江西岸的明軍都在專心致誌地招降俘虜，打掃戰場，他們派出的招降隊，搜索範圍超過二十
    如果不是擔心激怒當地土司，他們甚至還想闖進各個土寨子看看，有沒有被藏匿的潰兵——這些潰兵都是極佳的勞動力，身強力壯，任勞任怨，還不敢逃
    留守龍川江驛的部隊抓到的俘虜，很快超過了守軍的數他們不得不通知騰越，讓孫崇雅派人來押送俘虜返回縣城關
    初步統計，此戰明軍當場格殺清軍六千餘人，抓捕了一萬五千多俘虜，這還不包括龍江川驛俘虜的部
    俘虜中有三成是吳三桂標營的標兵、各將領的親兵和普通披甲戰兵，還有少量滿洲八旗
    這些骨幹需要花費大量金錢來配備武器盔甲，還要經過長期訓練和經曆多次戰鬥才培養起來，一旦損失就難以在短期內通過抓壯丁來恢
    物資方麵，明軍共繳獲一萬多石糧食，八千多套盔甲，兩萬多把刀、劍、長槍等各類冷武器，還有大量火器，足以裝備四五個步兵其他金銀銅錢、軍械、草料、被服等，更是不計其
    堆積如山的繳獲，讓明軍上下都樂開了
    “剛過完年，又過年啦！”
    看到這些統計數據後，竇名望興奮得歡呼起
    戰後第六天，明軍對俘虜的抓捕和甄別工作也已初步完
    他們將俘虜到的輔兵填充到各個隊伍中，充當新的輔而原來的明軍輔兵則穿上盔甲，成為新的戰
    俘虜到的戰兵、親兵、八旗兵則被繼續關押，等待進一步的甄別，看有沒有漏網的大
    靳統武告訴許明，這些人長期以殺人為業，特別是親兵更是對舊主忠心耿他們中有一部分甚至寧死的不肯加入明軍，與他們的滿清主子戰鬥，隻能殺
    這個現象引起了許明的興
    他曾以為明清雙方就是侵略與被侵略的關係，清軍普通士兵隻是被強迫進入到軍隊中，如果有機會，他們會很樂意投身到反侵略的一
    但事實並非完全如
    在封建時代，國家概念並不十分清晰，民族主義也尚未成忠君愛國裏，對君主絕對忠誠，就是愛國的最高境
    大部分普通人並不能接觸到君主，所以效忠的對象隻能是他們的直接上級，而他們的上級又效忠於實權諸
    那些實權諸侯，往往效忠於自己的利益，而不是皇帝，更不是國
    所以滿清入關後，很快就席卷了整個中原大他們不需要降伏所有的人，隻需要那些有實權諸侯對他們效忠就夠
    “要想打敗滿清，首先要想辦法打破這種關係”
    在還沒建立起民族主義這個大殺器之前，許明選擇將這個觀點放在心底，繼續發
    經過這幾天的休整，得到俘虜補充的明軍戰鬥力迅速恢複，總體實力已和對岸的清軍持同時，明軍也擁有了足夠數量的竹筏，開始試探性的渡江攻
    但他們很快驚訝地發現，對麵插滿旌旗、布滿拒馬的江防陣地竟然如此不堪一
    竇名望作為第一批渡江部隊，在江上便覺得對岸射過來的弓箭軟綿無力，毫無準先頭部隊第一次衝鋒，便衝破了灘頭防線，直衝進了清軍大
    一路上，清軍一擊即潰，明軍沒有遇到任何值得一提的抵大營內更是空空如也，幾乎連一個士兵也沒
    竇名望大吃一驚，幾乎以為自己掉進了埋伏後續登陸的高文貴、王璽也遇到了和竇名望一樣的情
    直到三人把整座大營大小營帳都檢查了一遍，他們才終於確認，自己被空城計給耍吳三桂在怒江邊布下的疑陣，成功地騙過了包括李定國在內的所有明軍將
    “大人饒命啊！”
    一個俘虜告訴竇名望，整個江防隻有一兩千輔兵防守，近日來清軍精銳部隊分批調離，前日已是最後的一
    兩日來，負責留守監視的八旗兵，一直在指揮這些輔兵不停地在江岸反複巡邏，製造出到處都是強兵的假這些輔兵一天至少得巡邏個十七八遍，連鞋底都磨掉
    “那隊八旗兵呢？”
    “大人一開始渡江，他們就騎快馬跑”
    “你們兩千漢人，就這樣被幾十個韃子管著，就沒想過反抗，沒想過反正？”竇名望瞪大了眼睛問
    “咱們都是種地的，哪敢和韃子拚命呀！”
    “他奶奶的，”竇名望氣得火冒三丈，一腳把那俘虜踢翻在地，仰頭怒罵，“吳三桂狗賊，氣煞老子”
    李定國收到報告並沒有太過於憤怒，隻是派出大量哨探，騎快馬對各個方向展開搜索，確保清軍已經走
    打掃戰場，消化俘虜以恢複戰鬥力，這是必須要做的工否則打勝仗就失去了一半的意義，甚至有可能先勝後
    就算猜到他們要逃，自己沒有足夠船隻，也不敢貿然渡江進萬一對方是故意示弱設伏呢？
    歸根結底，還是明軍太虛弱了，虛弱到無法再承受一次敗
    吳三桂精確算到了明軍渡江進攻的最佳時間，並且提前一天逃這是他戎馬一生所學到寶貴經驗，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破解
    晚上回來的哨探告訴李定國，永昌府城已經是一片廢墟，而吳三桂大軍在一天前就已經走
    “今晚休息吧，明天再去永昌，”李定國無奈下
    第二天，明軍開始向永昌府城進軍，一路上水眼關、金齒關的守軍都早已逃散，沒有受到任何抵
    第三天下午，明軍進駐永昌府
    站在永昌城頭，許明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座擁有八座城門，號稱七十二條街，八十二條巷的西南大城，幾乎已經被完全燒毀，甚至連城牆都熏成了黑
    被殘害的無辜百姓成千上萬，屍體散落在街頭，隨處可
    許明握緊了拳頭，憤怒的血液在身體裏四處激蕩，湧向他的心他開始理解，這些原西營的軍官將士們，為什麽還在堅持奮
    他們無法忍受滿清這樣的野蠻政權，在這個世界殘害他們的父母、兄弟、妻兒、好正如當初他們反抗明廷一
    吸收了所有記憶的許明，這幾天覺得自己和永曆漸漸融合
    永曆的過去，仿佛變成了自己的過眼前原本屬於永曆的恥辱，也成了他的恥
    “陛下……”
    李定國站在許明身邊，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晉王，這些……這些都是朕的子民，”許明緩了緩心情，一字一字地說
    “陛下愛民，這是沒可這亂世之中，並不是仁慈便可阻止殺戮的，”
    李定國歎了口氣，繼續道，“隻有以暴，才能製過去陛下實在是太仁慈”
    許明知道，李定國嘴裏說的是仁慈，大概是過去的永曆，太過於軟弱無斷的委婉說
    他點了點頭，表示讚
    “不過磨盤山之戰，陛下的勇氣讓臣欽以後我們一定能擊敗更多韃子，取得更多勝利，”李定國堅定地說道，“我們一定可以中興大”
    “中興大明？”許明重複了一遍李定國的
    這幾日來他一直都是為自己的安危去奮戰，但現在，他已然迫切想要做點什麽，來對抗這個充滿野蠻，充滿殺戮的亂
    “我們一定可以做”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