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凡之門，隔絕天地仙凡。
    飛舟停下，船艙之中的鎮守弟子慌亂奔出，生怕趕不上，下凡。
    章立緩緩將經脈中的真元歸入丹田，渾身力量沉寂，然後站起身。
    此時，船艙中已經空了。
    走出船艙，七八艘飛舟並列，遠處還有些散落的各種小的飛行法器散落。
    各色衣著的鎮守弟子圍攏在一座十丈高的巨大門庭前。
    巨門看上去是青銅之色，其上密布各色仙紋，透著無盡玄奧。
    門庭在兩山之間，沾染青苔，明顯是無數年未曾開啟。
    此時，門庭前的石階下，紛擾喧鬧好似菜市場。
    “吵什麽吵，都能下凡。”
    “別擠別擠，趕著投胎嗎？”
    “凡俗鎮守位置安排，一塊靈石挑選一次。”
    “靈石兌換凡俗通用黃金，一塊靈石換一千兩黃金，童叟無欺。”
    數十位身穿黃色法袍的赤明道宗弟子在那吆喝，想讓鎮守弟子的隊伍多些秩序。
    隻是也沒人聽他們的話，都是在那擁擠前行。
    都是要離開此界的人了，誰還會當真遵守此界的規矩？
    “明玉長老到——”
    一聲長喝響起，聲音傳徹。
    頓時，四處安靜下來。
    所有人抬頭，隻見一位身穿明雲紋黃道袍，頭戴玉色道冠，清瘦微須的道人腳下踩一團三彩之雲，身形緩緩落在仙凡之門前的石階上。
    如仙降臨。
    石階之前靜寂無聲。
    能駕雲飛空，至少也是練氣後期，七重境界。
    這是在場所有各宗鎮守弟子此生不可能企及的修行境界。
    “在下赤明道宗執事長老，明玉。”
    道人目光掃向四周，然後淡淡道“築基六重。”
    築基大修！
    石階之前一片吸氣聲。
    築基境，最少三百年壽元。
    六重築基，壽元近千年！
    這才是真正的修仙者。
    不知不覺，所有人將頭低下。
    一群斷去修行道途，隻能去凡塵廝混的鎮守弟子，在這位築基大修麵前相形見絀，無顏直麵。
    明玉道人目光掃過，滿意點頭。
    隻是看到遠遠落在後方的章立時候，微微愣一下。
    章立向著明玉道人輕輕點頭。
    這讓明玉道人眼中閃過一絲茫然。
    這位鎮守弟子似乎與別人不一樣？
    他轉過頭，輕咳一聲，然後拱手“明玉祝諸位道友此去繁華似錦，一片坦途。”
    “但明玉也希望諸位道友莫忘鎮守職責，謹守我等正道仙途大義，秉持我盧陽洲修行世界一向原則……”
    明玉道人的聲音響亮，鏗鏘，慷慨。
    讓人昏昏欲睡。
    “最後——”
    “貧道再重申一下鎮守紀律，不得擾亂凡塵秩序，不得插手凡塵國度朝堂，不得……”
    雲雲半個時辰之後，明玉道人方才高呼一聲“開門——”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十丈高的仙凡之門傳來轟鳴。
    一道道的金光從門庭上傳出，道道仙紋似乎蘇醒，流轉，遊動。
    門庭緩緩開啟，一股蒼茫的氣息從門庭之中傳來。
    門庭之後，是一片霧氣迷茫的空間。
    淡青色的雲光閃爍。
    明玉道人往後退一步，讓開道，輕輕拱手“此去凡塵，諸位道友，保重。”
    保重。
    從此仙凡兩相隔。
    一聲道友盡滄桑。
    仙凡之門前，傳出淡淡的泣零之聲。
    此去凡塵，再無仙途可尋。
    片刻之後，有人振臂高呼“某家修行一百六十載，夠了，去凡塵世界享福了！”
    說著，這位穿一身鐵甲的大漢轉頭道“在下燕癡，往秦地做個遊俠，若有同去的，往後相互照應。”
    說完，他頭也不回，徑直衝進仙凡之門中去。
    不少想去秦國之地的鎮守弟子跟著衝入其中。
    一時間，許多人呼朋引伴，走進仙凡之門。
    “江南楚地，美人細腰，可有同往的，哈哈——”
    “塞外風光俊秀，烈馬美酒盡有，齊某去也——”
    等章立走上前時候，仙凡之門前已經隻剩三三兩兩的鎮守弟子了。
    “你去何處？”立在石階旁的明玉道人忽然開口。
    章立沒想到這位築基大修會跟自己說話，忙拱手道“趙國。”
    明玉道人抬手遞過一塊青色玉牌。
    “趙國護國道門景陽觀是我赤明道宗傳承，持此令可執掌景陽觀。”
    凡俗一方勢力？
    這麽隨意就交給自己？
    章立有些疑惑的將這令牌接過。
    “哎呀，章老弟，你不是說去趙國之地嗎？”
    “快走快走。”
    身穿儒袍的祝雲山一手握著折扇，上前一手扯住章立手臂便走。
    另一邊背著長劍的陶允也大步緊隨，三人身形消失在仙凡之門的迷霧之中。
    ————————
    趙國。
    皇都洛京。
    護國道宗，景陽觀。
    仙落之會已經過去一個多月，滿天下的喧囂也逐漸平息。
    各國史書記載，每隔三百年便有一次的仙落之會，乃是仙界貶謫仙人下凡，巡察世間疾苦的盛事。
    這些仙人會帶來各種仙界才有的靈果仙寶，還有仙界流通，蘊含靈氣的靈石。
    仙落之會，是仙界對凡俗世界的饋贈。
    當時，漫天仙光，好似雲天之上有仙門洞開，數以百計的仙人降臨。
    有的仙人會直入皇庭，成為皇族供奉，有的會入江湖，成為橫行一方的存在。
    起碼三五十年內，天下五國，不管是朝堂還是江湖，都是流傳著仙人傳說，直到百年之後，才會慢慢隱沒在曆史長河，直到下一次仙落之會。
    天下五國，這是章立來到凡塵之後才知道的。
    凡塵三百年，曾經的七國之中，周國在兩百年前被秦國吞並，魏國也在百年前攻占了韓國之地，破了千年國柞。
    趙魏，秦楚，還有北境荒原的北狄，五國並立。
    不隻是五國。
    東海之外在五百年前就有綿延仙山浮現，無數江湖高手前去探查，卻無一人回轉。
    上一次仙落之會時候，也有許多仙人前往東海，最終杳無音信。
    五百年來，東海偶有自稱煉氣士的修行者踏入五國，或招募有修行天賦的人去，或委托些任務。
    不知不覺，東海已經融入了凡塵世界，成了遊離五國之外的一方勢力。
    這些東海煉氣士飛天遁地，禦水弄火，每一位展現出的手段力量，都能力壓天下武道高手。
    好在這些東海煉氣士基本上百年才來一回，也很少在凡俗世界動手，各國朝堂皇族想要聯絡巴結卻一直都沒有機緣。
    “師叔祖，祝雲山公子又來見你了。”一道聲音在章立所居的小院外響起。
    章立和祝雲山、陶允三人來到趙國之後，陶允背劍遊江湖，章立和祝雲山往趙國皇都洛京。
    憑借明玉道人送的身份玉牌，章立來到趙國皇城景陽觀後，直接被觀主玉河道人奉為師叔。
    道觀之中其他後輩弟子都稱章立為師叔祖或太師叔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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