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灑落長河，綠水與翠柳相伴，微風拂過，水與柳皆動。
    修行之中有講求朝采露，暮采霞之說。
    章立此時就是與卓雲立在河堤之上，麵向滾滾的洛水，凝氣感悟。
    此時的卓雲哪怕全力壓製，麵上的喜悅依然遮蓋不住。
    一夜入練氣，壽元直接提升三成，便是不入武道先天也能到一百三十歲以上。
    這樣的好事要是卓雲還能做到心境如常的話，他就不是卓雲了。
    融合兩世記憶，章立還記得自己踏入練氣境時候，整整癲狂了一個月。
    那時候，走路都帶飄的。
    “你才服氣入體，還要化為自己真元才成。”
    “綠柳如絲勁最是適合靈氣不多的時候，可以先凝出一絲真元留在丹田。”
    “丹藥吞服過了吧？”
    章立看向卓雲。
    卓雲連忙點頭。
    昨晚他回到自己住處，按照章立講解的修行法門開始修行綠柳如絲勁。
    這可是仙道修行法，一旦入門，頓時就眼前世界不同了。
    他手上有兩顆丹藥，還有一塊上次接任務時候觀主送的靈石。
    開始時候，他沒舍得吞服章立送的丹藥，而是將喬成他們送的那顆被章立看不上的白雲丹吞服。
    果然，除了經脈之中有一絲溫熱之感，好似傳說中的真元力量之外，其他什麽效果都沒有。
    他一咬牙，再吞服章立送的那顆凝元丹。
    好家夥，丹藥入腹，藥力化為真元靈氣，翻湧奔騰，差點讓他經脈脹裂。
    真元滾滾入丹田，穿透身軀經脈，一個周天。
    成了。
    仙道功法修成的那一刹那，卓雲隻覺整個天地都變了模樣。
    天清地濁，萬物生發。
    整個身軀似乎都化為輕雲。
    直到此時他方才明白，為何那些兼修仙道的觀中長輩，還有那些謫凡修仙者都有超然之姿。
    這不是刻意為之，而是眼中所見，觸手所感，都與尋常武者不同。
    踏入仙道修行之途，五感比之前至少敏銳一倍。
    到此時，他對於自己的師叔祖更加尊崇。
    師叔祖賞賜給自己的凝元丹絕對是無比珍貴之物！
    “既然吞服過丹藥，想來最近一段時間你都不需要為真元發愁，煉化經脈和丹田中藥力就是。”
    “往後你就多在這岸邊感悟綠柳的韌性，什麽時候能引動經脈之中的綠柳之意與真元動蕩，就成了。”
    兩人一邊沿著河道往前走，章立一邊講解。
    他心中有些感慨，當初自己踏入修行之路時候，如果有人這般教導就好了。
    雲嵐道宗那些教導新弟子的教習，都是古板，教條，隻知道填鴨式死記硬背。
    自己這樣的名師，哪裏尋？
    洛水東流，河道上往來的船隻交錯。
    這水是洛京命脈，是數以萬計百姓生計所係。
    那撒網的，搖櫓的，撐船的，張帆的，都透著凡塵之中特有的蓬勃。
    立在岸邊，章立隻覺眼前兩世交易交織，最終前世記憶畫麵越來越淡。
    自己，已經不是凡塵中人了啊……
    心境變化，讓章立丹田之中真元再次湧動。
    這是修為跟著提升！
    果然，凡俗修行，就要有凡俗修行的路子。
    一步一景，步步前行。
    “嘩啦——”
    水花四濺，河岸邊清涼的水中鑽出一道身影。
    赤著上身，手中抱著個大壇子的青年從水中探出頭，看到岸邊站著的章立和卓雲，一時間有些愣神。
    一愣神，他劃水的手腳一停，頓時重新落回河水，口中灌了一大口。
    “咳咳——”托著壇子，青年爬上岸，惡狠狠瞪向章立和卓雲。
    這裏又不是那河岸碼頭，怎麽有人在這？
    “你們，不準說出去。”青年低喝一聲，抱著壇子四處看看，往洛京之外方向去。
    此時雖然天氣還算暖和，可畢竟清晨，青年赤著上身從河水裏踏出，身上泛起一絲淡淡的熱氣。
    練過武道。
    “你壇子裏的是鹽？”忽然，章立的聲音響起。
    青年一頓，轉過身，盯著章立。
    “泅渡洛水，帶鹽出城，這是私鹽？”章立再次出聲。
    青年已經變了臉色。
    “私鹽？我趙國律法，販賣私鹽，可是十倍罰沒。”卓雲在一旁好奇開口說道。
    “我，我這不是私鹽。”青年急道。
    “洛京城乃是皇都，全國鹽鐵皆是專供，所以這鹽的價格比城外還便宜，”一道聲音在河堤後方響起，“不是私鹽，卻是官鹽。”
    “官鹽出城，同樣犯法。”
    章立回頭，看蘇銘和虞夢夢立在那邊。
    官鹽，私鹽。
    將洛京城中官鹽送出城外，按照城外的價格賣出去。
    一來一回，這中間差價就是幸苦費。
    青年麵色發白，看到蘇銘身上所穿的文士衣衫，更是緊張。
    尋常文士哪懂得這些？
    這人十之是官府中人。
    運鹽出城，被官府抓住，不死也脫層皮。
    “你是城中幫派中人吧，”蘇銘緩步走上前，看著青年道“伱們這生意也不是長久之計，大好青年，該做點正事。”
    “嗬嗬，正事？”青年慘笑一身，許是微風吹拂在身，有些顫抖，“我們這些人能做什麽正事？”
    “如你這般大的，多的是在軍中廝殺，用性命守護這趙國天下的。”河邊綠柳之下，有人高喝出聲。
    一位四旬左右，身形高大沉穩的大漢背著手，快步而來。
    “那些軍中兒郎熱血灑盡，就為了這趙國百姓能過的安穩，能做些正事。”
    “你若是沒正事做，可以去投軍。”
    章立早發現此人在河道邊，也感知到其身上氣血凝重。
    是個高手。
    本以為是一位江湖高手，沒想到此時看其氣度，好似是朝堂武將？
    朝堂武將，來這洛水，為水中的妖？
    蘇銘看到大漢來，渾身一震，目中閃過疑惑，微微躬身，拱手道“可是，二爺？”
    大漢轉頭看他，眉頭一皺“你認得我？我可是小二十年沒回洛京了。”
    說到這，他定眼看蘇銘，眼中閃動一絲晶亮“你是東方，那個小書童！”
    蘇銘輕笑，再次拱手“二爺竟是記得我。”
    兩人對話讓一旁的虞夢夢好奇抬頭。
    自己老師在人家眼裏，就是個小書童？
    這位二爺是什麽身份？
    “你來這洛水是為水中妖的事情？”大漢看著蘇銘，“你老師對你很看重。”
    蘇銘點點頭，開口道“二爺也是為此事來？”
    大漢點點頭，麵上露出凝重之色“昨晚有兩位武道感氣境浮屍洛水，經脈斷絕，身上有各種撕咬之傷，像是妖之所為。”
    “妖才不做這些……”一旁虞夢夢的話被蘇銘瞪回去。
    章立看到那抱著壇子的青年神色變化，看向他。
    “昨晚你是不是在洛水之上？”
    “你看到了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