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姻。
    最近武王強盛，連太子都被壓過。
    洛京之中風向突變，裕王府冷清許多。
    按照謀士錢嚴詞的籌劃，最終裕王選擇與神劍山莊聯姻。
    很簡單，神劍山莊莊主公孫久一劍破法，力斬謫凡修仙者。
    如此武道修為，加上神劍山莊本身實力，若是聯姻，必然能成裕王府助力。
    在一番謀劃下，神劍山莊莊主已經答應將嫡孫女公孫雪下嫁裕王府世子趙吉。
    此事，今日裕王已經稟報皇帝。
    自始至終，沒有人問過趙吉的意思。
    “那你是不想聯姻？”章立開口問道。
    趙吉搖搖頭，灌一口酒，低聲道“生在皇族帝王之家，我早知道這些事情都非我能做主。”
    倒是有自知之明，不是那種心氣高傲，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傲皇族。
    “那你是對未來的世子妃不滿意？”章立再次出聲。
    趙吉愣一下，麵上閃過茫然，然後搖搖頭“神劍山莊的小公主，家世樣貌修為都是超絕，我趙吉已經是高攀了。”
    “那你愁什麽？”章立輕笑說道。
    趙吉張張嘴。
    他愁什麽？
    他以為自己與景元觀中章先生關係不錯，能得到自己父王重視。
    他以為自己全程參與了捉妖大事，就能獨當一麵。
    他覺得，自己能為父王，為陛下，為趙國分憂。
    他以為……
    原來，他隻是個可有可無的棋子。
    沒有人在意他的感受。
    “先生，成為你這樣的修仙者，就能沒有煩惱，超然物外了吧？”滿臉醉意的趙吉回頭，看向石階上站著的章立。
    沒有煩惱，超然物外？
    那不是修仙者。
    那是，石頭。
    “世子醉了。”
    “送他回去。”
    章立輕聲開口。
    門口處的值守弟子連忙走進來。
    他們麵前，趙吉已經醉意昏沉，不辨南北。
    石階上灑落的酒液，透出濃鬱的香氣。
    章立搖搖頭，走進靜室，陣盤升起金色的光幕。
    今日各種訊息交錯，他反而越發寧靜。
    此時修行，經脈中的真元好似流水湧動。
    水到渠成。
    若不是修為才突破到練氣六層不久，他都以為自己可以直接衝擊練氣後期，七層境界了。
    還是穩點好。
    一份份書冊放在麵前。
    他開始慢慢選擇。
    純元凝真訣的修行，可以讓他的修為更加渾厚。
    不想急速提升修為導致根基不穩，是時候修凝真訣了。
    小院之中，歸於平靜。
    ……
    太子府。
    大殿之上，少了許多燈火，顯得極為陰暗。
    端坐上首的太子麵目在幽暗之光下，顯得有些猙獰。
    “父皇最終還是要放棄本太子。”
    握緊拳頭，太子雙目之中閃動恨意。
    沒人知道他在皇城之中受到了怎樣的屈辱。
    身為太子，他跪在冰寒的石階上五個時辰，隻換來一句“你往後就在府中禁足吧”。
    沒有問緣由，沒有憤怒責問。
    父皇，已經放棄他了。
    “丁老，明日開始，讓所有的斬仙盟之人出動。”
    “白晉源，跟那些滅妖盟的人說，隻要能出手滅妖，一日千兩白銀。”
    握緊拳頭，太子咬著牙低吼“我要在趙城前麵將那妖滅掉，敲鑼打鼓的送到景元觀！”
    “讓所有人看看，能滅妖的，不止是他趙城。”
    ……
    皇城。
    供奉堂。
    麵色淡然的趙玉柄與皇帝禦景帝趙景堂對麵而走。
    “玉柄族叔，東方鏡當真是修了妖法嗎？”
    趙景堂的麵色極為難看。
    今日不但因太子之事惱怒，他更擔心的是來自景元觀觀主王慶陽的密奏。
    王慶陽獨身入皇城，稟告國相東方鏡可能修了妖法。
    洛京城中，妖蹤不絕，極可能與東方鏡有關。
    東方鏡是誰？
    趙國百年國相，大宗師境。
    趙國朝堂大事，東方鏡一言而決。
    哪怕最近數十年東方鏡已經少管朝中事情，一心在洛京書院治學，可天下皆知，東方鏡，是趙國國相。
    如果東方鏡修了妖法，對於趙國朝堂，不啻於天塌地陷。
    “我雖然不願相信，但從景元觀王慶陽掌握的訊息看，是真的。”趙玉柄輕聲開口。
    皇帝麵色蒼白，好似一下子老了十歲。
    國相修妖法，又逢仙落之會。
    天下強者匯聚洛京，整個洛京怕是要被打爛。
    其他四國，不可能放過趙國。
    “族叔，能不能，緩緩？”趙景堂深吸一口氣，看向趙玉柄。
    “你想怎麽緩？”
    “緩到什麽時候？”
    趙玉柄抬頭，雙目深處，有著無盡深邃。
    “等城兒平定永州。”
    “今日老三趙崇來說聯姻神劍山莊之事，我明白他的心思。”
    “這也是個辦法。”
    “皇族聯姻，”趙景堂低著頭，壓低聲音，“辭玉跟赫連吉舒的關係可以用，其他皇族後輩，也可以用上。”
    “隻要，”趙景堂的麵上閃過一絲頹唐，“隻要等那一日，能保住我趙家江山……”
    趙玉柄點點頭。
    他端起麵前冒著熱氣的茶盞，輕聲道“那就明年開春吧。”
    “等懸空寺和鎮魔司的人來了再說。”
    “不過如何讓景元觀暫時蟄伏，就是伱的事了。”
    趙玉柄麵上露出一絲輕鬆之色，看向大殿之外。
    “景元觀也怕鎮不住妖邪，最終毀了傳承啊……”
    ……
    一夜修行，章立渾身修為再有精進，對劍術和煉體功法更有一重提升。
    不知不覺，他已經能凝聚一絲劍芒。
    可惜，還是不夠純熟，劍芒時有時無。
    劍術修行果然是一步一階梯，步步積累。
    走出小院，門口施禮的值守弟子悄然送上兩份紙卷。
    章立輕笑，遞出兩個玉瓶。
    “卓識，卓林，我記住了。”
    “這兩顆丹藥能讓你們直接踏入感氣後期。”
    緩步走向鎮妖塔方向，章立將手中紙卷展開。
    一張是青尋整理的昨日洛京城外和其他各地傳來的訊息。
    一張是元武堂送來，洛京城中作夜變局。
    這一夜，趙國皇都洛京風雲跌宕。
    太子趙謙因為私養武者，被禁足。
    洛京之中，因太子被牽連的朝堂官員數十人。
    羽林衛緝拿數百江湖武者，京兆府大牢人滿為患。
    這一夜，近百位江湖高手殞命，疑似被滅口。
    其中至少三個幫派中的主事人消失無蹤，洛京江湖一片混亂。
    元武堂逃過一劫，因為有景元觀中強者出麵。
    明眼人都知道，太子失勢，奪嫡之爭將起。
    但如今的洛京，唯一能有機會的，隻有一人。
    武王趙城。
    皇帝已經為武王鋪好了所有的路，隻等武王平定永州。
    相比這些生死大事，裕王府世子酒醉夜宿雲彩舫的事情，就隻是少有人關心的小事了。
    “拜見師叔祖。”鎮妖塔前，值守弟子躬身施禮。
    “你叫青木吧？”
    “鎮妖塔可要謹慎看守。”
    順手將一張有些防禦之力的符籙遞給激動躬身的弟子，章立輕聲囑咐。
    大步走進鎮妖塔，他掌中字條無風自燃，化為灰燼。
    “元和拜見師叔。”元和道人的聲音響起，無比恭敬。
    鎮妖塔外，握著溫熱紙符的青木終於明白自家師叔為何對師叔祖這般恭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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