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劉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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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風現在已經徹底上了太子的船。
    他知道,唯有為太子拚盡全力,保住儲位,他和妹妹才能安然無恙。
    待到太子即位,成為皇帝。我常風,那不得裹腳布做孝帽子,一步登天啊!
    他甚至生出了一個大逆不道的想法:當今皇上愛吃春藥,身子骨本來就不好。或許沒幾年活頭了。給太子賣命,發達的機會還是很大的。
    其實,常風高估了成化帝的壽元。
    懷恩吩咐常風:“辦調令、去都督府備檔,需個十來日。你和小娃就先住在我這兒。”
    說完懷恩拍了拍手。一個宦官走進了大廳。
    懷恩道:“劉瑾,今後你負責照料常百戶和常家小姐。”
    後世見了副局長都喊“某局”,見了副處長都喊“某處”。省略了“副”字。
    這屬於一種尊重。
    大明也是一樣。譬如稱呼都督同知、都督僉事為“某都督”。
    常風現在升了試百戶,懷恩稱呼他,也按照習慣隱去了“試”字。
    劉瑾,時年三十六歲,職禦馬監火者。這是一個身份卑微的宦官。
    大明宦官分為九等。
    一等是太監;二等少監;三等監丞;四等大使、司正;五等副使、司副;六等奉禦、典簿;七等長隨;八等火者,九等內使。
    其中第八等的火者是無品級的。
    劉瑾人很聰明,辦事也幹練。官運卻差到了令人發指!
    此人六歲被一個名叫劉順的宦官收養,閹割入了宮。
    也就是說,他在宮裏已經當了三十年差。
    在宮裏混了三十年還是個火者,也算蠍子拉屎獨一份兒。
    太監、宦官認幹爹、幹爺,不看年齡,隻看品級。
    按規矩,劉瑾是懷恩的重孫。
    劉瑾拱手道:“小的劉瑾,伺候常百戶和常小姐。”
    常風畢恭畢敬的說:“有勞劉公公。”
    就在此時,懷恩看到了令他詫異的一幕。
    糖糖嘴裏嘬著一個大嗦了蜜,騎著虎子,悠哉遊哉的從書房門口經過。
    懷恩目瞪口呆之後,爽朗的大笑:“哈哈,見過騎馬、騎牛、騎驢、騎騾子的,聽說草原上的小孩騎羊。”
    “這騎狗的,我倒是第一次見。”
    常風連忙道:“家妹瘋野慣了,不懂規矩。還請懷恩公公海涵。”
    懷恩開始說一件跟糖糖有關的事:“雖然我跟尚銘達成了交易,他口頭承諾不動你。”
    “但尚銘那人,沒有什麽信義可言。你在山東還是有幾分風險的。”
    “別讓小娃跟在你身邊冒風險。我看,你在山東期間,小娃就住在我這兒吧。”
    常風聯想到了一個詞“質子”。
    他猜測,懷恩公公是想將糖糖扣為人質,讓他死心塌地為太子賣命。
    常風低估了懷恩的善良。
    懷恩這個建議,完全是出於一片好心。
    懷恩是無根之人,沒有血親子女、孫輩。他很喜歡小娃娃。
    常風推脫:“糖糖那丫頭沒規矩,不配住在您的外宅。還是跟著我去山東吧。”
    懷恩看透了常風的想法:“後生,你把我當成尚銘了嘛?”
    “我讓小娃住在我這兒,不是要挾你。純粹是為了她著想。”
    “一個六歲的娃娃,跟著你遠赴千裏之外。若廠衛真派出了殺手截殺你。那群狼崽子可不會因為娃娃年紀小就放過她。”
    常風心中暗道:也是,與其讓糖糖跟在身邊冒風險,還不如在懷恩這兒當人質呢。
    橫豎我不會也不敢背叛太子。糖糖在懷恩這兒,能過上人上人的生活。
    想到此,常風道:“那屬下代舍妹謝公公美意。”
    懷恩起身:“我該進宮伺候太子了。離京前的這段時日,你要出府就帶五十名團營兵隨行。省得貴妃黨那夥人變卦,對你不利。”
    懷恩在兩個徒弟的攙扶下,離開了書房。
    常風對劉瑾說:“劉公公,我得回趟家收拾行裝。”
    劉瑾道:“常百戶稍等。我去喊五十團營兵,隨您一同去。”
    常風領著五十團營兵,騎著懷恩府上的馬,浩浩蕩蕩回了驢吊子胡同。
    這一路上,他算感受到了高官出行,前呼後擁的威風。
    要不說,還是當大官兒好呢。
    在四合院門口,他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徐胖子。
    常風連忙跳下馬:“胖子,你怎麽在這兒?”
    徐胖子笑道:“攀上懷恩公公就是了不得啊!現在整個錦衣衛都知道你是懷恩公公的人了。”
    “好麽,回趟家都有幾十團營兵保護。夠排場!”
    常風連忙給徐胖子引見劉瑾:“這位是禦馬監的劉瑾劉公公。劉公公,這位是定國公世子徐光祚。”
    劉瑾拱手:“世子爺,久仰了。”
    徐胖子還禮:“劉公公,有禮。”
    常風問:“你不在衛裏當差,怎麽跑我這兒了?”
    徐胖子道:“咳!別提了。咱們一個總旗隊的弟兄,都跟你吃了瓜落兒。全被指揮使革職啦!”
    常風心生愧疚:“我對不住弟兄們。”
    徐胖子寬慰他:“旁人不說。我倒覺得沒什麽。你離開了衛裏,我在那兒待著也是沒意思。”
    “再說,我早就受夠了在那鬼地方當狗了!”
    “他娘了個腿兒的,東廠隨便一個沒了雞脖的閹貨,都能對我頤指氣使。”
    常風連忙咳嗽了一聲。
    徐胖子反應過來:“哎呦,劉公公,你看我這張吃屎的嘴,瞎說八道的。您別在意。”
    劉瑾頗為幽默:“無妨世子。天地良心,我這樣的閹人,每天做夢都想雞脖能再長出來。”
    劉瑾很會通過察言觀色了解一個人,然後看人下菜碟。
    他看出眼前的徐胖子是個爽朗之人,於是他也裝出了爽朗的樣子。
    如此善於交際,卻混跡宮中三十年還在最底層,隻能說他氣運未到。
    徐胖子和劉瑾相視大笑。
    笑完,徐胖子問:“常爺,衛裏弟兄們紛傳,你被調到外省了?”
    萬通狂毆常風的時候,徐胖子不在值房,在恭房拉屎呢。故並不知道常風被調到了曲阜。
    常風答:“嗯,調到山東曲阜,負責孔廟祭祀儀仗了。”
    徐胖子一拍大腿:“這不是巧了嘛!我二叔在泰山衛當指揮使呢!”
    “我讓他給我在泰山衛弄個員額,跟你去山東。咱哥倆又能在一塊了!”
    常風道:“山東不比京城繁華安逸。你確定要跟我去?”
    徐胖子道:“我早就想嚐嚐正宗的泰山姑子是什麽味道了!”
    泰山姑子,是大明花業四大流派之一。
    徐胖子滔滔不絕:“泰山姑子好啊,別有一番風味,聞名天下。是吧劉公公。”
    說完這話,徐胖子發覺自己又失言了:“劉公公,您瞧我這張臭嘴。”
    劉瑾笑道:“哈哈,世子爺啊,聖人曰過的,問君能有幾多愁,別跟太監談青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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