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發而聚，人與人之間的關係無形中會顯得更加自然些，坐一塊兒閑聊反倒更加親切些。跟平時人們參加的業務培訓、專業論壇、疑難雜症病情會診……那種氛圍完全不同。
    成功完成一台有相當難度的正骨手術，邊沐自己也覺著心情格外舒暢。
    這一高興，大家有意無意地就將聚會時間拉長了。
    “邊大夫！我們都這歲數了，於手法整複一道，要是現學再用，是不是有些來不及了？”那位來自某三甲醫院的骨科胖醫生笑著請教道。
    “這……隻要用心，應該也能學到一些，不過……站在技術角度，欲使患者所承受的中式手術痛苦降低到最低限度，那可就難嘍！不僅如此，剛才諸位也看到了，我們診所所用的夾板從材質到結構都有些與眾不同。”說到這兒，邊沐有點口渴，端起果茶喝了幾口。
    “就是的……層數就比我們平時慣用的多，而且……好象至少使用了三種不同的材質吧？”最先將邊沐攔下的那位中年男醫生在旁邊附和了幾句。
    “是的，基本材質我們選用了一種軟橡木，其外形和內部特殊結構我們還是委托一家大型醫療公司代為加工的，咱們僅憑手工打磨很難達到相關參數規範，另外一種屬於高科技材質，有人稱之為‘有記憶’的材質，主要成分是聚脂纖維、環氧丙wo樹脂，最後一種才是軟質焦木，而且，它也不是之前那種傳統意義上的焦木，跟咱們平時菜刀把的材質完全不同，造價也不便宜呢！不怕幾位見笑，剛才得虧羅大夫加收了些費用，否則，今天我們診所還真會虧本呢！”邊沐耐心地解釋了一番。
    聽到這兒，大夥兒全都會心地笑了。
    平時，人們總聽說邊沐醫生醫品如何如何純正、醫德怎麽怎麽高尚，今天一見，果然有些不同凡俗，最起碼，邊沐不靠診所發家致富應該是真的。
    “邊大夫！年輕那會兒我也懂點手法整複的技術，早些年也給病人們做過，跟你的行醫理念差不多，當年主要也是針對青少年采取類似的保守療法，隻不過……你那手法瞧著也太過魔幻了，我冒昧地瞎猜啊，意思是你……將所有年齡段的患者的骨骼結構、相對位置、相對尺寸都背得滾瓜爛熟了？就跟那什麽似的……對！庖丁解牛那種程度？同時，x光片之類的檢查影像你也能做到隨時記憶猶新？一一映射，幾乎沒什麽誤差？！”那位退休之後自己開診所的老先生笑著請教了幾句。
    “嗬嗬……庖丁解牛太誇張了，我可達不到人家那種以無厚入有間的程度，不過……晚輩平時確實時不時就將上學那會兒的基本功複習一遍，骨骼相對結構在下確實常習常新，從不敢有半點懈怠，說實話，相對位置記憶隻是一方麵，說到底，還是得靠‘暗勁’功夫，有中醫學派稱其為‘陰沉氣勁’，隻有充分掌握了那種氣勁，才能確保正骨手術最大限度做到精準到位，某種意義上講，那是一種具備一定近似透視性的經驗性勁力，以氣禦勁、以勁使氣，氣勁相合，互為眼目。”邊沐今兒心情特好，無形中就多講述了一番。
    依傳統中醫舊俗，教會徒弟直接會引發一個不良後果：餓死師父！
    當代社會，師徒之間這種基於職業生存的相互猜忌已經很淡了，正規三甲頂極醫院更是淡到無了，然而，街頭求生存的話，行業間特有的技術防範其實一直不同程度地依然存在。
    今天，邊沐顯得非常大度，真可稱得上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邊沐在同行麵前也算大氣了一回。
    “邊大夫！不怕你笑話，你講得太過專業了，甚至有點近玄的意味，說實話，我真沒聽太懂，大家難得匯聚一堂，方便不方便再講得透徹些，你放心，你這套技術太過玄妙，就算手把手教我們，在座諸位怕是連皮毛都觸碰不到呢，不為別的，徹底把一些技術細節弄懂搞通，也算是不白在骨科混了大半生呐！”說到這兒，那位老先生頗為感慨，還輕輕歎了幾口氣。
    “就是，就是！邊大夫要是方便，最好再講得通俗些，今天我算是真切地體會到什麽叫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了！”
    “邊大夫！說說吧！”
    “我也沒弄明白，還請邊大夫賜教！”
    ……
    眾人紛紛隨聲附和了幾句，真誠地向邊沐討教其中的真義。
    “大家太客氣了！那……咱們做個實驗吧，那樣可能更直觀些，確實，有些專業術語真要逐字逐句地解釋起來還真挺費勁的，不管怎麽說，咱們要麽不同科係，要麽分屬不同中醫流派，家門路數確實差異還挺大的，天涼，諸位先喝點熱茶，我上街找朋友借點道具，諸位言之有理，傳統中醫正骨技術其實還是有一定生命力的，針對特殊的患者群，其療效還是相當見效的，而且，幾乎沒什麽負作用，咱們確實有必要將其進一步發揚光大，甚至於……在技術層麵群策群力將其再往高了提升一下，這輩子也算活得有些意義不是，請稍候！”說罷，邊沐讓羅戰旗陪著眾位同事好好聊會兒，他去去就來。
    很快，邊沐拎著一個大號塑料袋回來了。
    邊沐將大家請到餐桌那邊，從塑料袋裏取出幾條嶄新的毛巾，大尺寸，羅戰旗似乎已經猜到邊沐的用意，連忙上前幫襯著將幾條毛巾拚接了一下整齊地鋪排到桌麵上。
    隨後，眾人就瞧著邊沐從塑料袋裏取出一些大小非常勻稱的雞蛋，新鮮雞蛋，整齊地碼放在毛巾之上，毛巾表麵摩擦係數挺大的，雞蛋鋪排在那上麵絲毫都不帶隨意滾動的。
    在羅戰旗的幫襯下，邊沐隨即在雞蛋之上又鋪排了一層毛巾，其質地、尺寸跟最底下鋪墊的那些毛巾毫無二致。
    圍觀眾人一時搞不懂邊沐到底啥用意，你看看我，我瞧瞧你，一個個的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似的，稀裏糊塗的。
    這層毛巾之上，很神奇，邊沐會同羅戰旗又輕輕鋪排了一層鵪鶉蛋，看著也是非常新鮮，不知道邊沐這都是從哪兒借的，萬一演砸了，他還怎麽歸還人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