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老前輩聽廚房那邊沒動靜了，老梁頭衝藥農老裴使了個眼色，打發他過去瞧瞧。
    老梁頭自己則上儲物間翻騰上好酒具去了，今兒高興，他得好好喝頓好酒，平時大家各有各的事，開開心心聚一次確實機會不多。
    藥農老裴來到廚房，見邊沐正在拾掇蔬菜，四下裏環顧了幾眼，另外找著一把菜刀，老裴在另外一塊小案板上開始切牛肉，稻香村的鹵牛肉，麗津城中的名特鹵味。
    “國醫館不是簡單的升級，牽涉到好多人的實際利益，你吧，天生心善，耳根子比較軟，論醫術吧，你是越來越厲害了，這一點，我們真挺放心的；說到管理方麵，你還真得跟別人學學，比如說，那個陶文婕什麽的，小女娃厲害得很呐！城區裏都敢拿地了！”藥農老裴笑著說道。
    一聽這話，邊沐樂了。
    “叔！這事都傳你那兒了啊！”
    “小瞧我不是？我跟你梁爺在藥材行裏也算一號呢！陶文婕平時對我們這種老派人物尊敬著呢，跟她比起來，你還真有點小學三年級學生那勁了呢！”藥農老裴順嘴開了句玩笑。
    “哈哈哈……她是挺彪悍的，晚輩還真有點學不來呢！”說著話，邊沐開始翻鍋炒菜了。
    “步步為營，不為他人所動，不顯山不露水地以一種漸進式方式打開國醫館新局麵，這是你的長處，說真的，不是我和梁爺誇你，你多少也是有些城府的，當然，這是咱認識水平上來了，不是工於心計成天算計別人的意思，這一點，陶文婕、陸易思真不如你，當然，你們出身不同，各有各的處世之道，無可厚非！不過……你待葉護士他們確實有點過了，尤其在錢財方麵，長此以往，恐怕難以持久，你知道嗎？他們讓你都養得有點‘刁’了，有意無意的……一遇好處，本能的，第一反應就得跟你平分秋色，診所階段，沒問題，你大度，宅心仁厚，能聚住人氣，能籠絡住人心，診所確實開辦得不錯，幾乎沒出什麽差錯，我和梁爺平時沒少替你暗中巡防，大家心裏都有數，麗津地麵上的中醫將來朝哪個方向走，走到哪種程度，幾乎取決於你一人之身，咱們之間的交情歸交情，新中醫事業才是大頭，喲！該起鍋啦！”意識到火候有點過了，老裴趕緊提醒了一下。
    牛肉、鬆花蛋拚盤弄好了，老裴幫邊沐把鍋刷洗了一下，方便邊沐再燒後麵那道醉蝦菜。
    藥農老裴後麵那番話正好戳中邊沐心底困惑之處，一時間，他還真不知道如何回話才好，反正炒菜不等人，先把家宴整利落再說。
    邊沐跟老裴正在那兒忙著炒菜呢，老梁頭端著一個瓷盆進來清洗水果了。
    “葉護士背後那個黃伯也蠻複雜的，你別看他平時跟你幾乎沒啥往來，心思隻怕深著呢！你是可造之才，明眼人心裏都有點底，以我之見吧……幫襯你，那是姓黃的手段，葉護士最多也就是個中介人物而已，跟陶文婕那個丫頭的思路應該差不多，姓黃的將來遲早得跟你分紅的，而且，他占大頭，你變相得給他打工才行，基於這種背景，你還有心跟葉護士處得跟一家似的？！再說了，哪有在街上開店跟自家同事交朋友的？而且……平時大小事啥也不瞞人，逮誰都跟人家交心，長此以往……你將來最多也就是黃伯喜那種結局，高不到哪兒去！”撂下幾句冷言冷語，老梁頭端著清洗好的水果回客廳看電視去了。
    老梁頭愛看電話，在別人眼裏甭管多麽無聊的電視節目，他卻看得津津有味。
    讓兩位長輩這通說，邊沐心裏頓時變得瓦涼瓦涼的。
    當局者迷，邊沐再聰明，到底涉世未深，有些事，還就得旁觀者時不時提醒一二。
    “黃伯可是有能力坐守典當行之人，之前我怎麽沒往那兒想呢……成天盡想著白白借助他人幫襯了，說起來……咱也有貪占小便宜之嫌呢！以葉護士的能力……別的不好說，反正在嶽醫生她們醫院混個護理部副主任應該不成問題，一年下來，不比在我身邊混著強？！真是啊！平時瞎忙，這些事還真沒怎麽琢磨過……”想到這兒，邊沐腦子可是冷靜多了。
    邊沐、老裴都是手腳極其麻利之人，沒費什麽勁兒就把飯菜擺弄好了，而且，二位前輩到底上年紀了，飯量有限，做得多了吃不了擱冰箱裏就成剩飯了，老年人不能吃剩飯，折損腸胃之氣，搞不好還折壽呢！
    說說笑笑著，三人開吃，邊沐下午還得出門診，敬陪了兩杯好酒也就把酒杯倒扣在桌上了。
    “國醫館那種實體還是有些份量的，你呢，身子骨還是有點輕飄飄，反正最近一兩年你是架不起來的，這麽說你，服不？”一點沒客氣，幾杯好酒喝下去，老梁頭再次點明利害之所在。
    “服！在這事兒上……晚輩一直都挺忐忑的，這不一直沒敢貿然開館嗎？說點小私心，梁鄉愔前輩這種時候率先開診，客觀地講……多多少少也有點替晚輩淌深淺的意味，不是晚輩心存什麽鬼心眼，我也是昨晚才忽然意識到……那不是機緣亂湊，一步步就走到這兒了，心有不安，這才特意向二位前輩問計來了嘛！”邊沐神情肅然地回應道。
    “這還差不多！論醫術，你駕馭一家正常國醫館原本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但是，現在的人看利都比較重，他們內心深處隱藏的那點生活水準預設隻能往上，不能往下掉，你是知道的，別看平時一個個客客氣氣的，親如家人一般，那是你在技術上優勢太過明顯，他們任誰也壓不住，這才退而求其次跟你好生相處，過陣子一搬家，你那點氣場就不大夠用了，你得學著拉幾杆護身旗、扯幾件虎皮提升一下氣場才行！”說到這兒，老梁頭吃著大醉蝦甚是可口，當即收住話頭，就著美酒貪吃了幾口。
    藥農老裴這時候不失時機地插了幾句嘴。
    “小白樓那邊的秘書長，就是那所謂的米教授，老太太是個厲害角色，抓緊時間，找她好好談談，她要想達到她的預期目的，必須大力幫襯你一下，有些手續，你得請她幫你辦辦，有那些東西護身，就相當於給國醫館加設了避雷針之類的東西，明白點了吧！”說到這兒，老裴笑了笑，端起酒杯美美喝了一小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