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來是吧？”莫待目露凶光，謔謔冷“小閻王，不想我砸了你的門戶，就叫他們滾出來受不然，冥界的大門恐怕要換地方開了！”
    “一場誤會，何必動這麽大肝火！你大人有大量，就別跟這幫不懂事的計較梅染的傷我來治，你就看在我的薄麵上，饒了他們吧！”
    “不好意思，我這個人鼠肚雞腸，心眼還沒針眼大，凡事就愛較誰敢對我家先生不敬，我是一定要計較到底的！小閻王若繼續護短，我也不怕把事情鬧到時候驚動了各方，不體麵的是你不是”
    “你打算驚動誰？神界的人？遠水解不了近”
    “遠水確實解不了近難道我就不能自己解渴了麽？”莫待結出那紅衣女子所授的符咒，斜眼瞅著小閻“據說這玩意逃命很好使，那殺鬼破門的效果應該也不靈犀！”靈犀應聲而起，劍尖邊作法，滿臉的不
    “禦下不嚴，有何麵目為王！”莫待一臉鄙棄，“我要是你，就一頭撞死在這鬼門前！”
    “我若撞死了，誰來給他祛毒？”
    “廢話！當然是你治好了先生再去死！”莫待恨不過梅染被傷，心中怒氣難“今天的賬暫且記下，等日後我有空了再跟你細算！”
    “還算？要不改天我上琅寰山請梅染喝酒，向他賠罪？”
    “就這樣？沒別的了麽？我怎麽看不到你賠罪的誠意？”
    “還要怎樣？難道你要我從冥界一路跪到琅寰山才算？”
    “那倒不”莫待指著迷漫的濃霧道，“今日之事，不許走漏風先生一世英名，豈能叫這幫宵小鬼怪給毀了！若他日有半點風言風語入我耳，我一定砸了這鬼門！”
    “這個好”小閻王念了段咒，笑道，“我已用離心訣將十二個時辰內發生的事從眾鬼怪記憶裏抹如此可好？”
    “你沒騙我吧？離心訣真有那麽厲害，竟可以消除記憶？”
    “當然！這離心訣本來不屬於冥界，千萬年前從人間界傳入仙界，又從仙界流入冥後來不知怎麽的，竟絕跡於仙人兩界，成了冥界獨有”
    “原來是人間界的東那凡人可以學麽？”
    “可不過這玩意挺複雜的，不太好”
    “我想學，你肯教我麽？不肯就算了，我不會勉強”
    “肯，肯，肯！隻要你別再發火就”小閻王說到做到，傾囊相授，將修煉離心訣的要領和法門解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這離心訣雖不是要緊的術法，但凡人使用會損陽壽，能不用就不再者，離心訣一旦結成，致死方可簡而言之就是，被封印或被篡改的記憶隻有人死後才會恢這個說起來就比較複雜了，不說也”
    “那你慢慢說，說清楚，我不”
    “除去神、仙、妖、魔和鬼怪不說，適用於凡人的情況有第一種，施術者活著，受術者死了，記憶會立刻回到死者的腦這是最沒意義的，人都死了要記憶何用？第二種，施術者死了，受術者活這個不消說，受術者的記憶將一點點逐漸恢第三種，若同時受術的人不止一個，達到兩人或兩人以上，那麽，就算施術者死亡，隻要受術者都活著，離心訣也是解不開隻有受術者中出現了死亡，離心訣才能解施術時折損壽命，結束時伴隨著死這離心訣當真不是好東西，慎用！”
    “瞎操心！我有分寸，不會濫”
    “依著你的天賦，應該容易上”
    “少灌我迷魂”莫待的臉色依然沒好看到哪裏“這麽久了，先生為何還昏迷不醒？”
    “雖然鬼毒已解，但是他以凡人之軀承受了萬鬼噬心的術法，傷損在所難免，要七天後才能醒在此期間，你要好生為他護法，別讓他再受驚不然的話吉凶難”
    “這個自有沒有能讓先生盡快恢複還沒有傷損的好法子？”
    “孟婆湯，一天三次，每四個時辰喝小半勺，連續……”小閻王看了看莫待，收住了後半截話，“總之，重傷就得慢慢養，操之過急會適得其”
    “我聽明白了，孟婆湯可以讓先生很快康你有孟婆湯麽？”
    “沒孟婆湯的方子一代傳一代，我也是知道的，但熬湯的權力隻有孟婆才私熬孟婆湯，在冥界是不可饒恕的重”
    莫待心想：早知如此，我就該多喝幾
    小閻王道：“問個問題，你為何不怕我？”
    莫待悶聲道：“為什麽要怕？你又不是三頭六臂，青麵獠”
    “可我是小閻王啊！傳說中所到之處必有災殃，人人避之不及的小閻王！”
    “江湖傳言，我對淩寒並無真心，不過是貪慕他身份帶來的便你信？”
    “不信！對你來說，他那身份帶來的隻有困擾，數不清的困”
    “還有人說，我寄身草堂是想以先生為跳板，躋身神你信？”
    “這就更荒謬！梅染七竅心腸，你若有此心，恐怕早被拍扁”
    “所以，你品性如何我自有判斷，不需要聽人我不欠你，也沒想從你身上撈到好大家話說分明，你願意幫我，我謝你不願意幫我，我也不會強你是小閻王，我若犯錯，死後自然難逃責罰，可這些責罰不會因為我討好你或者怕你就減如果是那樣的話，你也就不配高坐閻魔”
    小閻王歎道：“有沒有人跟你說，把世事看得太透的人活得”
    “看得透，說明經曆得多，確實很但看透總比看不透強，看不透的人不僅要受累，還要受我隻是受累而已，你不用可憐我會放寬心，爭取超凡脫俗，不但看得透，還看得看開了，就不會”莫待扶起梅染，又說，“你能幫我神不知鬼不覺地回到草堂麽？我不想驚動任何”
    “可不過，我這不是幫你，我是幫我自如果梅染出事，我確實也不好向仙界交”小閻王拔下一片羽毛化作長劍，載著莫待和梅染朝琅寰山而須臾之間，兩人便置身草堂的梨樹
    飯團沒精打采地趴在地上，渾身髒兮兮的，臉上還有
    “怎麽了？”莫待“又打架了？”
    “它們一群打我一個，我輸”
    “輸了就輸了，再贏回來就至於這般垂頭喪氣？誰還沒個馬失前蹄的時你跟我來，替先生換衣”
    “先生怎麽了？也打架去了？”
    “是我的連累先生受苦！”莫待步履沉重，神色抑
    “受苦未必不是好”飯團跟著進了臥室，溫順得出
    那一夜的桃林，不見花開，隻有花不過半宿，樹上的花枯的枯，爛的爛，已敗落得不成樣莫待心急如焚，卻一點辦法也沒他這才明白，為何仙界所有的神在換人時，都要經過漫長而嚴苛的選拔，時常有空唯獨月老一職，總是無縫銜因為若無神的眷顧，世間將無有情人，亦無美滿姻
    第二天，餘歡收到了莫待送還的衣莫待說，多謝你費心替我打點，可我還是更喜歡人間的粗布青餘歡沒有問莫待此行是否順利，隻說：我家先生就拜托公子了！兩人對視片刻，會心一
    月出東方，夜色朦草堂花香怡飯團臥在莫待新埋的種子上，夢想以自己的體溫使其早日破土發莫待用抹額蒙住雙眼，雙臂平舉，踮著腳尖立在隻有大拇指粗細的樹枝上，正在訓練平衡力與耐他沒有束發，隻用一根紫色的發帶鬆鬆垮垮地將長發綰在腦月光照在他身上，落下薄薄的一片影，無風時紋絲不時間一到，他握笛在手，飛身下樹，朝笑春風撲去，憑著記憶在樹與樹之間穿梭，速度極快，衣不沾在穿越大半個桃林後，他轉向冷泉，憑聲音尋到那窩臨水照影的兔子，用小石頭點了他們的穴道，又用笛子解那些兔子早已習慣了被當作練習對象，被解穴後也不慌亂，繼續聊天玩
    一絲細微的聲音從草堂傳來，不是飯團的動莫待摘下抹額，雙腳輕踏桃樹，在半空中轉身，如一道閃電竄出笑春風，帶起落花無
    草堂門口，梅染衣帶飄飄，手中握著一枚楓葉，含笑而
    莫待欣賞著那重新綻放的一樹樹繁花，緩步走到梅染麵前，瞪大眼看了他半晌，笑容滿麵：“這楓葉是我從忘川河畔帶回來的，好看麽？”
    “好看！特別好看！就好像整個秋天都在我的枕”梅染替莫待收好抹額，柔聲“你怎麽憔悴了？”
    “我新得了一套劍法，練得太勤了”莫待後退兩步，笑道：“剛出了一身臭汗，還是離遠些的好，莫熏著了先”
    梅染看著他的腳問：“為什麽又不穿鞋？”
    “壞習”莫待閃身退回笑春風，高聲道，“青梅茶已煮好，先生不妨喝一盞再練”他來到冷泉邊，對著水中那張消瘦的麵孔默坐了好半沒有橫生枝節，事情按照預期的方向發展，他懸著的心總算落了一股突然湧現的疲累困乏讓他眼餳骨軟，提不起半分力他軟軟地靠在泉邊，像往常一樣將身體浸在溫暖的水中，想好生緩一功夫不大，他閉眼睡了過去，一睡不
    一壺青梅茶喝見底，也不見莫待出梅染尋思片刻，化作一片桃花將笑春風搜了一遍，最後在冷泉找到了莫待，他氣息微弱，已昏迷過梅染以黑紗遮眼，衣袖輕拂，卷他入
    夜半時分，低婉纏綿的笛音飄過莫待耳他伸伸胳膊腿，翻了個身，喃喃囈語：“長風，孟夫人的湯有點鹹……”
    笛聲中，笑春風的桃花落了一梅染對著天邊那朦朦朧朧，虛虛淡淡的一輪月，神色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