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風笑道：“恭喜柳莊主，又獲至”
    柳宸鋒心情大好，笑道：“是莫公子指點有方！”
    “少灌我迷魂”莫待撿了根鬆枝，掰去多餘的枝節：“其實傳言也不都是假的，鹿鳴劍以往的主人確實都死於非隻不過，不是劍的錯，是劍主駕馭不了劍的力量，導致劍靈反我這裏有一套劍法，非常適合鹿鳴劍，我比劃給你”
    “莫公子傷病初愈，不宜過分勞改天吧！改天咱們再練習……”
    “改天我就回莉香居了，哪有時間搭理看好了，我隻舞三遍，記不住劍招你今天就得餓肚”莫待說著舞了起他的動作並不快，卻非常連貫流他邊舞邊講，一招一式都拆解得非常詳“這套風眠劍法剛好也是十三式，乍看之下與柳家絕學風息十三劍有異曲同工之隻有等你熟練了，讓兩種劍術保持在同一個水平線上，你才能看到其中暗藏的玄機與奧妙：須得左快右就慢，左柔右就剛，左打上三路右就攻下三路……彼此取長補短，相得益彰，既彌補了風息十三劍的弱點，又將其長處展現得淋漓盡致，如此也才能把劍的威力發揮到最你慣用右手，這套劍法你得用左手來”
    “左手？我從來沒有練過啊！”柳宸鋒回想著剛記下的劍招，很是忐
    “就是因為沒練過才要抓緊時間別偷懶，小心餓”莫待啃了口顧長風遞過來的蘋果，笑得不懷好意：“劍招都記住了？記住了好，記住了先用右手練來看錯一招，給我一千兩銀”
    “為何？”柳宸鋒見顧長風抿嘴偷笑，問道，“剛才不是說沒飯吃麽？”
    “沒飯吃是肯定銀子嘛，當然是給我的辛苦費你剛才都說了，我傷病初愈不宜過分勞可我不但勞累了，還勞累了大半天，你說你該不該給我點辛苦費？”
    “該！我必定雙手奉”
    “當然，如果你覺得太貴，我可以給你打”
    “不貴，一點都不貴！”柳宸鋒將風眠十三式練了一遍，招招式式準確無“還請莫公子指正！”
    “真摳門！”莫待翻了個白眼，“一千兩都不給我！”他要過鹿鳴和輝夜，一左一右握在手“演示之前我有幾句話要叮囑這套劍法名字雖然溫和，劍招卻極為凶狠，招招見血，劍劍索命，不是怙惡不悛，罪大惡極之人不能”
    “宸鋒明白！”
    “另外，最後這招‘雙劍合璧’破綻最多，威力最大，也最難精你須得練到心劍合一的境界方能使若遇上劍道高手，千萬莫勉強行之！否則，對方以你劍招中的任何一處破綻反製，都極有可能要了你的”
    “心劍合一？這個我以前聽爺爺說爺爺說，劍道的最高境界是手中無劍，萬物皆是劍，即劍在心中，劍隨心動；劍助人威，人助劍人與劍相互成就，最後可合二為一，劍就是人，人就是據我所知，迄今為止隻有兩個人練成了此道——魔族的混元老祖，妖界的令狐雲驍，而仙界和人間界至今無人能突破此”
    莫待哼道：“那個老狐狸！仗著精通心劍合一，坑蒙拐騙的事可沒少幹！不提也罷！”
    顧長風見柳宸鋒一臉茫然，忙道：“我家公子曾與人打了一個關於令狐雲驍的賭，結果輸得非常慘，一直耿耿於懷呢！”
    柳宸鋒識趣地岔開了話題：“可不可以請公子再演示一遍‘雙劍合璧’？雖然我記住了招式，但其中的關竅我並沒完全明白，想再看一”
    “你是想說它的破綻太多？”
    “破綻多這一點我能想明破綻多，意味著機會也這個機會是對方的，也是自己的，就看誰棋高一著，能看破對方的路數，後發先若能達到心劍合一的高度，自然是戰無不”
    顧長風心道：公子說這家夥的悟性奇高，還真不算過
    “我知道你在疑惑什麽那我再演示一遍，以後你就以這個為標準來練達不到這個標準，便不許你用雙劍禦敵，尤其是功夫在你之上的敵”
    “宸鋒謹記！”柳宸鋒的目光跟隨著莫待在空中，在樹上，在屋頂，在花叢，在池中……閃轉騰挪，四處遊他癡迷地看著那一招招找不出破綻的完美劍招，已進入了忘我的境待莫待收手站立，他依然沉浸在一個妙不可言的世界裏，沒能回過神來，直到顧長風開口喚“抱歉！我……我失態了！”
    “好說，好”莫待又露出了那副狐狸要偷雞的表情，湊過去小小聲地道，“長風很喜歡你家的桂花酒，我想買給他喝又沒錢，所以就耍了這套劍法，掙幾個酒咱倆說好了，我和長風走的時候，要帶幾壇好你不會舍不得吧？”
    “酒管夠，不用莫公子的授業之恩豈是能用錢……”
    “授什麽業？哪來的恩？我不過是想掙點酒錢而已，能不能別給我戴高帽子？你若喋喋不休擾我清靜，我封了你的記憶，讓你連柳家的家學都記不”
    “這……”柳宸鋒不知該如何是好，眼巴巴地看著顧長“公子這是為何？”
    “哪有那麽多為何？我不過是想過幾天清靜日子而”
    “公子這麽說，柳莊主就這麽做”顧長風笑道，“柳莊主若覺得過意不去，美酒之外可再送我一籃子石”
    “顧兄喜歡吃石榴？”
    “喜歡，非常喜”
    “莫公子也喜歡吃？”
    “不喜歡，嫌麻”
    柳宸鋒按捺下心頭的千軍萬馬，將熱騰騰的情緒化作一抹恰到好處的笑容：“等二位離開的時候，我一定雙手奉上最香甜的石榴，最醇美的桂花”
    “如此，兩”莫待懶聲道，“今日之事，除了咱們三人，就隻有豆蔻知往後柳莊主也不必再提此事，這套劍法是你自創，與旁人無”
    “欺名盜世，非君子所宸鋒不敢如此行事！”
    “虛名而已，何必放在心上？你隻管大大方方地說就是，我保證沒人罵你欺世盜”
    “多少人算盡機關，天良喪盡，隻為博一個好名莫公子卻為何不喜歡人前揚名？”
    “揚名有什麽好處？世間被名聲所累的人還少麽？我隻想守著長風和豆蔻，平平淡淡度還望柳莊主成全我這一點小小的心願，改日我請你喝”
    “就依公子所隻是宸鋒也有個請求，還請兩位應”
    莫待眉頭一動，明顯的不耐煩顧長風忙喂了條小魚幹到他嘴裏，笑道：“柳莊主有話不妨直”
    “以後咱們不要這麽客套了，彼此就以姓名相稱，如何？”
    “此舉欠妥！”顧長風正色道，“當日，我收到千機閣的消息，本想單槍匹馬上琅寰山救我家公子脫困，虧得柳莊主及時趕到，阻止了柳莊主大義，迅速召集武林同道前來名劍山莊商量對策，之後又攜諸位俠士解屠魔台之圍，這份恩情公子和長風沒齒難忘！守望相助，本是一樁美談，可如果此時你與公子名姓相稱，平起平坐，難免引人揣測，認為你們從前便私交匪淺，這次的事不過是你假公濟私，借機美化自己的把搞不好，仙界還會扣你一頂虛偽奸猾，助紂為虐的大帽雖說你不懼非議，也不怕是非，可是為什麽要讓一樁好事變成壞事呢？如今天下大亂，民不聊生，不久將會有更大的變若在這個關頭武林又起風波，原本就處於水生火熱之中的老百姓豈不是越發沒有活路了？柳莊主擔著整個武林的安危，也擔著許多百姓的性命，故而名劍山莊不能亂，武林也不能因此，你與我家公子的交情隻能是武林盟主對同道的愛護，除此之外不能有更多了，就意味著變故與紛爭，流血與犧牲！這也是我家公子不願讓別人知道他與風眠十三式有關的原因之”
    “可我始終覺得，隻要問心無愧，便無懼旁人如何猜”
    “理是這個理，事卻不能那麽猜疑多了會失去信任，敗壞名而信任和好名聲是你登頂的最佳助力，你不可以棄之不”
    “聽顧兄的一席話，在下茅塞頓開！”柳宸鋒拱手道，“山高水長，兩位的情意宸鋒銘記在心，永不相忘！”
    “柳莊主客”顧長風笑道，“認真論起來，我家公子還欠柳莊主人情呢！畢竟，再精妙的劍術也沒有人命金”
    “顧兄言重了！言重了！”
    “這是心裏話，並非客套之昨兒公子還說，他被鎖屠魔台後，夏天姑娘第一時間傳訊給白掌門，懇請她出手相白掌門得知事情原委後，連夜趕來了名劍山其他幾個掌門人也是如此，並沒有因為公子與他們交情淺薄就袖手旁觀，一個個倒比我還著急上此番俠義之舉，著實令人感佩不已！如今，江湖風大浪急，別處還有人虎視眈眈，你我不妨暗中守望相助，攜手前行，才是上策，也是美”
    “確實是美晚上我下廚，給你加雞”莫待朝向屋頂說道，“豆蔻，長風今兒表現的特別棒，你要不要誇誇他？趕緊把你肚子裏那些好聽的話說兩句聽”
    我探出頭，大聲道：“長風一直都很棒！任何的讚美之詞都配不上他！”說完我落在顧長風肩頭，輕輕啄他的
    莫待打了個寒顫，捉我到懷裏，又搓又揉：“你呀！當隻鳥真是太委屈你了！你應該是一匹馬——馬屁精的”
    “我是馬屁精，你是什麽？”
    “我是瞌睡我現在又困又乏，陪我睡覺別跟長風抗議，抗議無效，駁”說完莫待抱著我就走了，沒跟柳宸鋒打招
    “我家公子隨性慣了，柳莊主莫”
    “沒有拘束才好，本來也不是外”
    “既然不是外人，那我想問柳莊主一個問當年，十三公子仗劍入江湖，名劍山莊為何沒有向他討要霜月？”
    “原因很簡霜月不但是爺爺的佩劍，還是爺爺親手鍛造的，名劍山莊上下都極為愛若十三公子真是窮凶極惡之人，以爺爺的脾氣，哪怕拚到劍毀人亡，魂飛魄散也絕不會讓霜月旁況且，霜月設有自毀機關，沒有爺爺的許可，神仙也不可能得到霜月跟在十三公子身邊，還與它並肩迎戰我父親，說明外界關於十三公子的傳言不足這也是當年名劍山莊拒不接受蕭堯征召，出戰落鳳山的重要原”
    “那千機閣的人為何也沒去落鳳山？”
    “當時，漸離剛完成修行，還沒執掌千機閣，執事的依然是秋伯秋伯父極其厭惡蕭堯的為人，怎麽可能為他效力？秋伯父以秋家家訓‘不參與朝政和江湖紛爭’為由，拒絕了傳蕭堯雖然不高興，倒也不好與千機閣撕破臉”柳宸鋒歎了口氣道，“都說十三公子心狠手辣，殺人如麻，可他殺的都是該殺的人，沒有無既然該殺，名門正派殺得，仙界殺得，為何偏偏十三公子就殺不得？名門正派殺了是替天行道，除暴安良，十三公子殺了就成了濫殺無辜，喪心病狂，這是哪門子道理？落鳳山一戰，十三公子寧肯自絕於世也要保全月侍的身體，這般有情有義試問有幾人能做到？不瞞你說，其實我本人一點都不討厭十三公於內心深處，我還挺佩服他”
    “英雄所見略同！”顧長風笑道，“他日有暇，請柳莊主務必到鳳來客棧小坐，你我舉杯暢談，聊一聊人間舊”
    “死約定，不見不散！”
    兩人相視一笑，各自回
    向陽的山坡上，莫待斜臥花叢，已然睡我蜷在他懷裏，聽風講霓凰城裏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