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要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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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肉脯的夥計手上的刀很長,比小臂還要長,看著很沉重,不過他動作很快,一片煎餅大小的奇獸肉脯被他唰唰唰唰的處理了一大半,整個過程不用五秒鍾.
而門道就在於夥計切完肉脯打包的時候,砧板來不及清理幹淨.孩子們揪住機會,紛紛出手,將砧板上的邊角料塞進了嘴裏,吃的津津有味,而夥計卻不製止這種行為,反而樂意由著他們哄搶.
川遼看完整個過程後扭頭就走,那麽多人搶一點,都不夠分,還不如自己買.
淩司選了塊魷魚片,看著比臉還要大,切完後卻發現沒多少,原以為很快能幹掉,沒想到辣的夠嗆,咧著嘴去找冰棍解渴.
"你快去,我隨便轉一會."川遼說完就進了一家鐵鍋店,想看看有啥好玩的.
"別亂跑,我馬上回來."淩司踮起腳看到遊蕩在不遠處賣冰棍的老頭,趕緊追了過去.
鐵鍋店就店家一個蹲在地上,拿著個黑的發亮的鐵鍋敲敲打打,對比外邊的喧鬧,倒是冷清.川遼蹲在地上好奇的左摸右抹,沾了一手指灰,趕緊往褲腿上擦了擦.
不遠處,有小孩盯著他的身影,低聲議論.
"小星星,你去叫他出來."一個方臉男孩揚了揚下巴,指著鐵鍋店說道.
被喚作"小星星"的男孩正是在比試中落敗的陳星,此時他渾身不自在,望向說話那人的眼神充滿了畏懼,躲閃的目光落在那人手上,方臉男孩正拿著他的奇器,紅色的飛輪在陽光下很豔.
"怕什麽,是你帶路的,跑了一個,就剩他了,這都不敢,沒種!"另一人出言譏笑,此人正是何佳潔,見陳星像個老鼠似的,膽小的要死,忍不住伸出手推了對方幾下.
陳星低著頭道:"你們給回奇器我,我都借給你們用了,快還我."說罷,他就要伸手去搶.
手還沒碰到方臉男孩,就被他的同伴擋住了.
潘偉峰一巴掌打在陳星手背上,惡狠狠的道:"你事都沒辦完,還有臉問我們要奇器,這個飛輪是你親手給我們的,現在想要反悔是吧?"
陳星想要大聲痛罵,但自己奇器在對方手中,由不得自己不低頭,隻好忍氣吞聲地哀求:"你們不能這樣不講信用的,王兄說了隻是借來追蹤,找到就還我,對吧,王兄,你自己也說過的."
他口中的"王兄"自然是方臉男孩王秀強,此時正收好了一張符籙,用奇力操控著飛輪掠過行人上方,覺得不夠過癮,又往地麵一砸,"滕浪浪"的聲音很刺耳.
旁人不住側目,指指點點,看他們幾個的打扮就知道是不學好的混賬貨.
王秀強好整以暇的操控著飛輪,蠻不在乎的說道:"我說過嗎?不記得了."
一旁的廖雨亭幫口:"聽到沒有,沒說過,你嗶嗶什麽,叫你去你就去."
陳星很苦惱,糾結著到底該怎麽辦,何佳潔繞到他身後,瞄準後背的位置,抬起腿一腳印了上去,把他弄了個趔趄,差點摔倒.
"你幹嘛!快點還給我,幫你們找到他了卻不守信."陳星的話語帶著不滿和哀傷,摸著後背火辣辣的傷口,心裏亂糟糟的.
散學時王秀強一行人堵住了他的去路,要求他拿奇器出來一用,說是找個人.
陳星是一小班的道童,王秀強他們比他高一級,在級別和人數雙重壓迫下隻好乖乖就範.不過他害怕飛輪一借,有去無回,留了個心眼跟著他們,現在果真是這樣,真是卑鄙無恥!
"別磨磨蹭蹭的,你不去就快滾!別礙著我們眼."何佳潔又繞到他背後,臉上笑嘻嘻的,打算故技重施,心態和玩遊戲似的,毫不在乎.
陳星趕緊扭過身來,又驚又怒道:"你們快給回我!"這次的語氣多了些堅定,不過,效果並不好.
王秀強操控著飛輪在半空晃悠了這麽久也膩了,直接停在了店鋪上方的屋簷處,平靜地說了句:"你去叫他過來,我肯定給回你."
等了這麽久才等到這樣一句話,陳星無可奈何,但又不得不選擇相信,天知道不答應他會幹出什麽事來.
內心十分沉重的他邁著更加沉重的腳步,來到了鐵鍋店,看到了在和店家聊天的川遼,吸了口氣,讓自己看起來自然些,牽扯著嘴皮子整了個自己都不認得的微笑打招呼:"喂,你朋友有事找你."
川遼回頭,看了他一眼,認得他是自己道堂的,和淩司比試過,以為淩司喊他呢,想知道發生了什麽:"幹嘛?他去哪了?"
"我知道,跟我來."忐忑不安的陳星怕露餡不敢多說,拉著他的手離開了鐵鍋店.
什麽事嘛這麽急,川遼一頭霧水,迷迷糊糊的猜測著發生了什麽.
"他是不是在玩遊戲?"川遼試探性問了句,陳星搖頭.
"那應該是沒找到冰棍,可能沒那麽簡單."川遼自言自語了一番,道:"欸,那他不會是闖禍了吧?"
陳星哪有心思回答這些問題,但為了不讓他逃跑,隻好不自然的點了點頭,什麽話也沒說.
這人真奇怪,悶葫蘆一個,川遼覺得他拽的自己很疼,仔細一看,手腕處紅了一片,想要抽手掙脫,卻沒料陳星更加用力了,雙手像鐵鉗似的,夾得他生疼.
王秀強把陳星的飛輪瞄準一個較高的屋頂上,雙手蓄力拋飛,隻聽到瓦礫破碎的聲音響起,不一會就有夥計抄起家夥從巷口走出滿大街叫罵.看到這一幕,躲在暗處的他們捂著嘴笑到腰都彎了.
廖雨亭盯著陳星的動靜,拍了拍王秀強,道:"看,快過來了,準備準備."
"這次怎麽玩?"潘偉峰往手心處哈了口氣,搓了搓手,躍躍欲試.
剛才淩司走的時候潘偉峰正想去追,王秀強製止了他,先抓了那個胖子做要挾,剩下那個收到消息還不任由自己擺弄?
王秀強臉上浮現出一絲殘忍的笑意,讓我被夫子罵了一頓,今天不收拾你們兩個以後自己還怎麽在道堂混.
從昨天開始,他就聽到了個別閑言閑語,什麽"老鼠屎"之類的話從女生中流傳,讓他恨不得一腳踹死那個關同淩司.
"你放手,喂,不放我喊人了."川遼急的臉上憋出了汗.
陳星一聽心裏更加緊張,哪敢放手,反而手勁更大了,見川遼張開嘴巴欲說話,直接揍上一拳堵住他的嘴,揪著川遼的衣領跌跌撞撞的來到了王秀強麵前——街口轉角處的茅房邊.
"嘿嘿,瞧,來了."何佳潔眼疾手快,直接對著川遼的小屁股印上自己的足跡,十分滿意的打量著.
此時的川遼看形勢已反應過來,觀察著對方.頭上的包還腫著,臉上還挨了一拳,他看著這夥人,知道中了對方的圈套,擦了擦屁股上的鞋印,開口道:"你們要幹什麽?"
廖雨亭直接往他身上吐了口唾沫,把他踢倒在地.
陳星不想再參與進去,見王秀強兩手空空,忍著委屈問道:"我的奇器呢?在哪?"
潘偉峰裝作勸架的樣子,拍了拍他肩膀,道:"急什麽,和我們一起玩會嘛,這小子很厲害的,一起收拾他."
"別碰我!我奇器呢,你們是不是丟了!"陳星壓在心底的怒意因為對方一次次的兒戲行為徹底爆發,一下子越過了恐懼,浮現在漲紅的臉上,盯著王秀強大聲吼道.
"你那麽大聲幹嘛,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奇器不見了麽."王秀強雲淡風輕的說道:"你那種奇器又不是什麽重寶,給我也不要,你不會以為我私吞了吧,還是認為是他?"他努了努嘴,意指何佳潔.
何佳潔笑嘻嘻擺擺手:"我可不要這破玩意."他又指了指和川遼扭打在一塊的廖雨亭,道:"他也不會要的,嘻嘻."
"到底在哪!快說."陳星緊攥著拳頭,站在原地聲嘶力竭的喊著,整個身體都在發抖,呼吸聲隨著情緒的波動愈發沉重.
那是他五歲時,父母送給自己的禮物,要是弄丟了後果很嚴重!
"吵什麽吵,你都帶他過來了,不差幫我們送個信,送完我就給你."王秀強故技重施,不緊不慢的提條件.
"我隻要奇器!你快說在哪!"陳星站在原地再次發出怒吼,淚水忍不住奪眶而出.
這麽大了還哭鼻子,真傻!何佳潔內心充滿了鄙視,王秀強見他像塊木頭似的杵在那,叫也叫不動,也沒了捉弄他的心情,指了個方向厭惡地說:"去那邊找吧,剛才你奇器不小心飛走了,不關我事啊."
這人也是缺德,都把人逼成這樣了還不肯說真話.陳星小拳頭捏的發白,最終還是放棄了揍他的想法,拔腿就跑,找回奇器才是最重要的.
王秀強本想讓陳星送信的,現如今卻不想親自動手,怕被人看見.
"我去,保證把他帶來."潘偉峰覺得這事簡單,自告奮勇幫忙.
何佳潔盯著陳星,等他走遠了,偷偷問王秀強把對方的奇器藏哪了,一臉壞笑的跟了過去,還要再作弄對方一把.
廖雨亭和川遼打的難解難分,別看川遼矮小,力氣卻很大,硬是撐著胳膊擋住了他,論打架,他和淩司之間可沒少打.
潘偉峰見兩人打的激烈,揪住個空當,用腳踩住川遼胳膊,川遼痛的淚水都湧了出來.廖雨亭趁機把他壓在身下,不讓他動彈.
川遼滿臉通紅,扭動著胳膊還在奮力抵抗,潘偉峰不管三七二十一,在他身上扒拉了一會,摸出個令牌,覺得不合適,目光落在了手上的紫玉扳指,起了歹意,想要據為己有.
紫玉扳指裏可是有爺爺交給自己保管的重要東西,還有屬於自己的小秘密,怎麽可能會乖乖交給他,可任憑川遼拚命反抗,雙拳難敵四手,扳指最終還是落在了潘偉峰手上.
"有了這個東西,嘿嘿,還怕他不來?"潘偉峰一蹦一跳地離去.
川遼何時試過這種憋屈,破開大罵起來:"把你揍成柿餅,王八蛋!"廖雨亭被他刺激到了,直接脫掉了靴子,放在他眼前晃了晃,嚇唬道:"再說,讓你嚐嚐鹹魚的味道."
王秀強摸著下巴琢磨著怎麽捉弄他,罵了句:"老實點,等下塞你吃翔."
潘偉峰先回到鐵鍋店看了看,目標沒有出現,按著記憶中淩司離去的方向慢悠悠地走去.
他拋了拋扳指,紫玉扳指在陽光下閃耀著動人的光澤,摸上去光滑圓潤.想起小胖子的一副拚了命的表情,他就覺得可笑,在真正的實力麵前,任何的反抗都是無效的.
希望不是個窮鬼,他暗自琢磨.通常這類儲存類奇器都會放些衣物或食物,運氣好的時候能翻出不少錢財,這是他自己總結出來的經驗.
潘偉峰跟著王秀強他們玩,純粹是因為夠刺激好玩,和一肚子壞水的何佳潔不一樣,何佳潔是天生喜歡幹壞事的人,他自認為自己不是這類人,本性不壞,隻是喜歡看別人低著頭哀求自己的神態,因為看起來像條賤兮兮的流浪狗.
財神爺賜我好運!潘偉峰暗自祈禱,手中奇力湧起,繞著紫玉扳指旋轉起來.
可事與願違,別說找到什麽東西,連扳指裏麵的情況也窺探不了.
"難道是個裝飾品?"潘偉峰嘀咕了一句,轉念一想,不對呀!裝飾品吸收不了奇力,但這枚扳指一直都在吸取奇力,甚至不用自己操控,著實有些反常.
他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略微一頓,咬咬牙,不管了!應該是比較珍貴的扳指,所以開啟用到的奇力和時間會長一些.潘偉峰把心一橫,幹脆放開奇力,全力灌注了進去.
就這樣心神不寧的走了半刻,潘偉峰似乎感覺到了扳指裏蘊含著特殊的氣息,知道自己猜測沒錯,內心大喜.卻不料腦袋一聲震耳欲聾的虎嘯在他腦海炸響,差點掀了自己的天靈蓋,雙耳一片嗡鳴,整個人直接定在了原地,傻乎乎的站在路邊,一動不動.
"喂,孩子,你沒事吧?有沒有感覺哪裏不舒服,和嬤嬤說."一位擺攤的老婦見他精神狀態不佳,走過來伸手摸了摸額頭,關心道.
"我沒事."潘偉峰麵無表情地回答,生硬的抬起了手,覺得不太合適又放了下來,徑直的離開了這裏,原路返回.
此時的關同淩司嘴裏叼著半根冰棍,拿著另外一根回到了鐵鍋店,往內查看,發現根本沒有川遼的人影,頓時納悶,不是約好在這裏等的麽,又跑哪去了?
找到手中的冰棍都化成水了,他才幡然醒悟,壞事了!
人海茫茫,要是走丟了可怎麽辦?淩司拍了拍自己的豬腦袋,後悔丟下了川遼.現在該咋辦呢?趕緊告訴姥爺才行.
往回跑了幾步他又停了下來,不對,或許沒有那麽糟糕呢,要不再找人問問,重新再找一遍,沒必要小題大做,或許川遼隻是貪玩,就在某家店呆著,要是回去告訴姥爺,那自己責任可大了.
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的淩司挨家挨店的問人,可從店家口中得到的都是失望的回答,看著熙熙攘攘的人流,他感到不知所措,不禁走了神.
隻能回去告訴姥爺了,希望川遼平安無事,下定主意之後,淩司拔腿就跑.
"哎,你這人是不是瞎了眼!"火急火燎的淩司遇到了阻礙,自己往右,對方也往右,往左,對方也像堵牆似的跟著,頓時冷下了臉,喝罵起來.
不可謂不巧,對方正是神情呆滯的潘偉峰,見到他之後,死活不肯走,纏著他.
"你他!"淩司脫口而出的話截成了一半,目光落在對方的手上,再看看自己拇指上的扳指,簡直一模一樣.
肯定和他有關係,心思細膩的淩司有了不妙的預感,揪住潘偉峰的衣領問道:"川遼在哪?這東西你怎麽拿到的?說!"
可任他百般提問,對方就是跟塊泥塑像似的,嘴裏細碎的話語分辨不清.軟的不行那就來硬的,氣不打一處的淩司直接扇了他一巴掌.
"啪"一聲,潘偉峰臉上大紅印清晰可見,猛一個激靈,眼波流轉間回過神來.
"哎呀,終於找到你了,快跟我來."潘偉峰不由分說抓住了淩司的手,轉身欲走.
淩司見他有點神經質,一驚一乍的,抬起手準備再扇一巴子.
潘偉峰這次反應快多了,豎起手上的拇指威脅道:"你打啊,打了就別想知道你同伴下落."
看來這人也不是傻的透頂,淩司知道見他恢複了正常,問道:"喂,你不就是昨天老鼠屎的同伴麽,川遼呢?"
"什麽老鼠屎,懶得跟你一般見識,想見你就跟著來."潘偉峰信心滿滿,知道對方不敢拿他怎樣,既然人找到了,也懶得和他一般見識.
"放開,不用抓著我."淩司掙脫他,鬆了鬆手腕.
出雄莊,洪災過後一片狼藉,沅香江上漂著衣物和枯草,渾黃的江水如今更加渾濁,江麵浮著斷木枯葉和衣物,還有各種奇獸的屍體,有些血肉模糊,有的皮囊腫脹的像個皮球,肺泡漲的比小樹還要高,看起來很嚇人.尤其是屍體炸開時,會飄起一陣陣迷煙,莊民如果不幸吸入,會因此得病,咳喘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