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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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光陰暗,層層雲朵遮住日頭,原本還有些暖意的天氣,瞬間覺得清涼了許
    耶律宗霖赤著上身,肩膀處纏著白布,鮮血滲過布料,殷紅的刺現下正用完好的一隻手持著戰刀,一下下的戳著草
    天山勇脫了戰甲坐在一塊青石上,肩膀處的箭矢早就取了出來,敷了金瘡藥又用白布裹了,此時正自神情沮喪的看著稍遠處忙著給耶律宗雷處理傷口的軍
    相比於他們仨,其餘的遼兵要好的多,畢竟馬賊人少,一番衝突下來此時清點,死了五十多,傷了快二百人,三個大將全部帶傷,其中一個還在昏馬賊屍體隻有三、四十,活捉的也不過與這數字等同,這一戰打到這份兒上對於天山勇來說算是敗
    而存活的遼兵心裏大約也知這一仗打的不漂亮,一個個士氣不高,低頭耷拉甲的做著清掃戰場的工作,有人抱著重傷的戰馬淚流不止,有人躺在地上呻吟不斷,一群臨時被任命醫療的馬軍士卒提著藥箱為重傷的同袍裹著傷處,不時有人搖頭放下傷藥將同袍的眼睛合
    耶律得重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景
    “天山勇詳穩,緣何……這個樣子?我兒宗雷呢?”
    “大帥……”天山勇站起來行了一禮,麵色有些慚愧的看了耶律得重一眼,單膝跪地道:“是俺無能,讓那夥馬賊跑了,宗雷小將軍亦受了重傷,正在醫”
    “詳穩快”耶律得重連忙扶起天山勇,詫異道:“賊人竟如此勇猛?我兒傷的可重?”
    “可不怎父帥,不是俺說,那廝著實厲害,若不是他,那夥賊廝都要留在此”
    耶律宗霖看見父親來了,連忙湊過來
    耶律得重開始沒看著耶律宗霖,此時聞聲轉頭看向兒子,見他肩膀處裹得嚴實,白布上滲有血跡,頓時吃了一驚:“怎地你也傷了?”
    天山勇一低頭,愧疚的道:“是俺沒看顧好,請大帥降”
    頓了下續道:“宗雷小將軍亦是受了箭傷後被馬壓住暈厥過去,並無大礙,現在正處理傷口,軍醫說待會兒自然會”
    “不幹天山勇詳穩的”耶律宗霖倒是滿不在乎的一揮手:“那賊廝首領確實厲害,是俺自己不如人,差點兒吃他一矛給殺”
    天山勇接著道:“那廝手段不似綠林中人,尤其連珠箭特別厲害,戰陣上反應也不比常俺想暗中射他一弩被他躲開,反吃他三箭連環射傷了肩膀,宗雷小將軍也是箭傷,他的戰馬同樣是被射死還有顧永興將軍,也吃那廝一箭射入咽”
    耶律得重瞪大了雙眼:“顧永興?俺們大遼二十八宿的尾火虎將軍,曾擒得叛軍首領的那個?”
    “正”天山勇點點頭,想起之前戰陣上呂布的壓迫感,頓時覺得嘴有些幹,咽了口唾沫道:“那賊首還親自斷後,前後射殺俺們幾十匹戰馬以阻追兵,有二十七人因跌下馬摔死了,受傷者不計其數,還有三十餘名兒郎因追襲被他刀砍箭射殺死當聽活著的兒郎說,那廝還奪兵刃戰馬為己用,不然損失不會這麽”
    耶律得重倒吸一口涼氣,這戰績有些出乎意料了,先不說士卒損失之多讓他心裏滴
    天山勇更是他老部下,曾隨著他在中京道剿滅過叛軍,深知他武藝高強,尤其一手弩箭之術,百發百中,現下不單遭人射傷,連他例不虛發的弩箭也被躲開
    自己兒子有多強他心裏也是有數的,與上京那些混吃等死的貴族子弟不同,他四人都酷愛武藝,雖不及天山勇之猛,但也能稱得上是勇將苗子,三郎四郎尤其勇猛,現今一個傷重不醒,一個失了戰
    而顧永興作為他的部將曾在剿滅叛軍過程中大放異彩,率先先登不說,更是擒得敵首獲得過他的嘉獎,最終靠著本事晉身大遼二十八宿勇將之一,如今竟然死了?
    “那賊首是誰可打聽清楚了?”耶律得重忍不住問
    天山勇摸了摸下巴道:“俺聽他曾大喊,說是叫呂”
    “呂布!好……嗯?!”耶律得重麵色凝重地點點頭,突然一愣,又抬頭看著天山勇:“你端的說是誰?!”
    “呂布”天山勇憨憨的重複了一遍,大帥這般大驚小怪作
    “啊?!”
    曠野中,耶律得重的驚詫聲久久回
    ……
    日頭西落,白色的雲朵被夕陽逐漸燒成了紅色,投映在下方碧藍的湖泊中好似天上天下皆燃起了烈火,紅彤彤一片甚是好
    一眾馬賊在湖泊前一處草地上席地而坐,任由馬兒在湖泊處喝水,有那饑餓的馬賊從懷中拿出胡餅就著涼水就那麽啃著吃大部分人則是相互幫著包裹傷處,與兵甲齊全的官兵不同,他們缺少防禦的甲衣,受傷的人不在少
    呂布坐在一處青石上,看著剩餘的百餘馬賊心中在滴血,一戰下來折損近半,這換誰都不好受,更何況,有幾個人傷勢過重,眼見就是不行了,這種戰後減員尤其讓他難
    “哥哥,附近沒發現追”鄧飛騎著馬過來,翻身下馬,拍拍馬臀讓它自去喝水,隨後大步走過來坐到地
    呂布點點頭,遞出水囊道:“辛苦鄧飛兄弟”
    “哥哥說甚話,這裏最辛苦的是”鄧飛擺了擺手,拿過水囊喝了一大口,嫌不過癮,又對著腦袋澆了一
    呂布棱角分明的臉上有著一絲紅暈,金屬般的嗓子有些澀啞:“到底是失了半數兄弟,又丟了幾乎全部的財物,這是某這個首領沒做”
    也不知是記憶融合帶給他的影響,還是身死白門樓的大恐怖帶給他的變化,亦或是讀完老對頭的傳記受到的啟發,呂布說了上麵這番以他原本性格絕不會說的
    一旁拔裏海裏搖頭道:“話不能這麽首領所做的,兄弟們都看在眼裏,身先士卒帶俺們衝出官兵的圍堵,又單人匹馬的殿後,殺了不知多少追騎方才讓俺們走若無首領,怕是弟兄們還擺脫不了那追蹤而來的‘狗’們,現下也無法這麽坐在這”
    “正是如”鄧飛將水囊放到地上,就著倒在頭上的誰,用手抹著洗了下臉道:“拔裏兄弟說的對,況且若無哥哥當機立斷就走,等被那官兵圍了穀口,怕是我等就要做那甕中的如今能有半數兄弟衝出,已是大”
    “是啊,首領,二頭領和三頭領說的對,恁無需自”
    “沒錯,咱們刀口舔血的漢子早就料到會有這天,今天能活下來,全虧了”
    “誰要說這是首領的責任,俺第一個砍了他這狼心狗肺的東”
    四周的馬賊紛紛鼓噪起來,有人出言安慰,有人冷眼旁觀,有人漠不關心,眾生百態不一而
    “算了,不說這個,兄弟們的心意某領”呂布心裏感動,麵上依然平靜無波,他對這種安慰之言頗有些不適應:“我等如今到哪了?”
    拔裏海裏看向一旁一個契丹族馬賊,那人將嘴裏的胡餅趕緊嚼了嚼咽下去道:“我等如今已過了潞縣,往前是析津府地界,往上去是懷柔縣,往下應是陰”
    鄧飛聞言正色道:“哥哥,我等路過潞縣時不少人看到了,當小心此處駐”
    呂布點點頭,閉著眼用手指點著大腿,稍傾睜開眼道:“兵貴神速,我等按原定計劃南下,隻不過我等不去涿州了,改為直奔武清縣,今晚大家挺一挺,趕一下夜路,等到武清縣附近再好好休”
    眾人皆是點頭,心裏都和明鏡一般,本以為官兵會明日再來,因此和眾人說了要去何處,如今一通亂戰自己這方鐵定有人被俘,做賊的有什麽寧死不屈的?肯定會泄密出去,此時若再往涿州跑,簡直就是自投羅網,現在改道是應有之
    說著看向鄧飛道:“鄧飛兄弟來遼國日短,還沒泄了容貌給官府,等到了武清縣還要麻煩兄弟帶人進城買些幹”
    鄧飛拍著胸脯道:“此是應該的,包在我身”
    呂布點點頭,看了眼身邊的長矛,心中一動道:“等等,某和鄧飛兄弟一起吧,倘是武清縣有鐵匠鋪,某要買件趁手的兵”
    鄧飛自無不可,點頭應
    “吃些東西吧,吃完咱們趕”
    掏出冷硬的胡餅,呂布惡狠狠的咬了一口,嘴裏大力的咀嚼著,一雙虎目卻微微眯起,裝作不經意的四處掃視,看著眾人臉上各異的神色,今晚乃是一個檢驗人心的機會,有二心的人估摸今天晚上都會走,正好可以趁機清除一批有異心的,同時放放假情報混淆一下視線,而能跟某到最後的,將來某必不相
    幾隻水鳥從湖泊上飛過,晚霞染上一抹黯淡,很快這個艱難的白天便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