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無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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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便以參散騎之選,方使少在吾門下知指歸,便大用之天下之士,欲使皆先曆散騎,然後出據州郡,是吾本意”
    在設置散騎常侍、侍郎時,魏文曹丕曾專門下詔,如此解釋散騎官職的意
    而在設立之初,也正是“是時,散騎皆以高才英儒充其選
    隻不過,規矩就是用來的打破
    在魏文曹丕時期,孟康就依靠郭皇後的裙帶關係入選為散騎顯
    此舉亦引發了朝野的不滿,在事無可改之下,便將孟康號為“阿九”譏於市
    而當今天子曹叡繼位後,同樣出現了類似的情
    毛曾乃是毛皇後之弟,出身於“典虞車工”之家,愚笨而粗俗、識字不滿十,竟也能躋身散騎之列矣!
    那時,被譽為“朗朗如日月入懷”的夏侯玄同樣身居散騎,與之同座,時人謂曰“蒹葭倚玉樹”,譏
    此便是夏侯玄被天子曹叡記恨左遷的緣
    因為在與毛曾同席共座之際,他深以為恥,憤憤之色溢於言
    夏侯惠當然不會步入後
    又或者說,作為後世的靈魂,他並沒有門第觀
    王侯將相亦好,黎庶百姓也罷,百年之後皆是一抔黃土,且大多生來富貴者死後還不得安寧,都埋了上百年了還要迎來被發丘開棺、屍骨曝於野的結
    如此,自是沒有什麽好鄙夷
    當然了,雖不鄙夷,但他也不會親
    明知對方不通文墨以及外戚身份,還要熱情結交,那便是攀炎附勢,會被士林悠悠之口譏諷
    “失敬,失敬,毛兄請就”
    須臾間心念百碾的夏侯惠,含笑客套了一聲,便步入右側下席入坐,繼續自顧自的闔目養
    蓋因天子曹叡的試探,也正是想看他性情如
    比如,被晾在宮闕外多時,是麵露羞惱之色還是安之若素,由此可斷定他能可堪任事與
    畢竟散騎乃天子擢拔心腹重臣之
    而恰好,他與天子曹叡先前並無交集,且又離開了洛陽三年之久,早就沒有了可供臧否品行的對應名
    公署內隻留毛曾一人,也是想看他如何對待毛
    如若他與夏侯玄一樣自持身份,亦或者是故作親近刻意結交,那不必說,不日曹叡便尋個緣由將他左遷閑而若他一如往常、淡然處之,便可繼續留任在職,待日後品行彰顯後再作決
    隻不過,夏侯惠對此亦心有不
    貴為天子的曹叡,想試探臣下品行如何,應是不乏心術才對!
    為何會用上這種上不台麵的小伎倆呢?
    且何必於如此汲汲呢?
    難不成,驟然辟命我入朝為散騎侍郎,其中尚有波折乎?
    隻是昨日大兄並沒有言及啊!
    帶著如此疑惑,夏侯惠一直枯坐至日暮宮門落鎖時,期間除了一小吏送來膳食外,都不見有甲士或宦者前來傳他前伴
    至於毛曾~
    他僅是在樓舍裏呆了半個時辰,便自顧離去
    翌日,複入
    雖不再被宮禁宿衛堵在司馬門外,但同樣一直百無聊賴的枯坐等候
    唯獨不同的是,趁著毛曾在時,夏侯惠請問了取水、更衣處以及不奉令時活動範圍多大等瑣
    對此,毛曾知無不
    也正是這種力所能及彰顯“用處”的小問題,令他神色緩和了許多,不複昨日那般拘束,亦不再因為有夏侯惠在側而如坐針氈
    第三日,夏侯惠開始喜歡上了這種清靜的閑
    不止是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態轉變,更因為他已然問過禁衛,可以攜帶些許書籍與個人物品進入宮禁
    有事情可打發時間,自然也不再汲汲於天子召去伴
    反正,那是早晚的
    且天子曹叡具體如何作想的,時間也會給出答案,沒必要自擾心
    權當是依舊在桑梓譙縣讀書
    他帶來的是漢中郡輿圖以及雍涼風物
    輿圖很小,錄在絹布上;也很粗糙,山川河流以及道路等隻是以墨點與虛線體現,若是沒有看過行軍所用的輿圖之人,斷然無法辨別出
    事實上,這是他離開洛陽之際,依著家中典藏的輿圖自己摹繪出來
    而雍涼風物錄,則是類似隨筆的雜
    源於早年夏侯淵與夏侯榮皆喪在漢中郡,故家中一直有奪回漢中郡雪恥,以及迎歸夏侯淵屍骨的夙【注1】
    所以家中累年收集雍涼風物誌異錄於書,以備他日有機會隨征漢中時裨
    夏侯惠也自抄錄了一份,時不時拿來參
    此舉倒不是他有隨征漢中之
    至少在蜀相諸葛亮沒有星落五丈原之前,他無論如何都不會生出這種念頭
    緣由無他,何必要不自量力的前去自取其辱呢?
    如今他之所以對漢中郡如此上心,乃是在他的記憶中,曹真馬上就要升遷為大司馬,亦很快就要發起漢中之戰了.....
    雖然人微位卑的他,根本沒有阻止這場戰役發生的能
    但他可以依托近臣的職責,尋找機會對此戰事進言,讓天子曹叡知道他有軍略啊!以便彼日後對他不吝器異啊!
    曹休已然喪亡了,曹真也時日無多了,亦是司馬懿即將成為魏國軍中第一人
    不耍些心機,抓住為所不多的機會,他拿什麽與司馬氏鬥!
    時間在讀書自娛中悄然流
    於不知覺中,他已經連續入宮闕了五日,亦迎來了“五日一休”的休沐
    這幾日內,就連毛曾都不來樓舍發呆
    而終日枯坐讀書的他,也隻是遇見了另一同
    乃故尚書仆射杜畿之子,杜恕杜務
    杜恕是去歲被辟為散騎侍郎的,其人推誠樸質,不結交援,所以當夏侯惠行禮欲攀談時,他隻是通了姓名便不複言其
    且他兩番進出樓舍都形色匆匆,讓二人交情止於點頭致
    還真是“君子之交淡如水”
    無事且無人攀談,夏侯惠在日頭偏西之際便收拾了雜物,在給少府公署報備了一聲後便歸去享受翌日的休沐
    他還記得先前與夏侯玄所說的設家宴
    哪怕明知道夏侯玄必然會托詞不來赴宴,但別人來不來與他請不請是兩回
    丈夫有言必踐,豈可無信哉!
    .................
    翌日,建始
    結束聽朝的天子曹叡,折道去東堂皇帝日常署事之地
    在車駕之上,偶將目光撇去隨行在車後的侍中、散騎常侍、給事中、散騎侍郎等眾,倏然想起一事亦衝著伴駕的驍騎將軍兼給事中秦朗招手,發問道,“阿穌,似是夏侯稚權入闕領職數日了吧?”
    【注1:張飛之妻夏侯氏乃夏侯淵從女,得悉淵喪,求得先主首肯,斂淵葬於漢淵家中另起墓於許昌,是為衣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