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9章、詔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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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0章 詔來
    七日
    將關於士家變革的上疏轉給有司代呈上廟堂後,夏侯惠策馬緩緩歸來騎兵
    是的,廟堂已然對隴右戰事做出定奪
    直接以勝敗乃兵家之事為由,便帶過了“甲首三千”以及魏平的戰死,並不追責司馬懿的調度失
    不得不說,在有些方麵上,天子曹叡對老臣還是太過於優待
    連軍中最忌的賞罰不明都不在乎
    隻不過,這種處理方式,也是朝野意料之中的
    緣由是不管先前曹休的石亭之敗,還是曹真伐蜀不利,天子曹叡都沒有懲罰,反而還遣使寬如今顧命大臣司馬懿敗了,他自然也不好厚此薄彼太
    得悉此事的夏侯惠,盡管早有心理準備,但仍不免深以為
    成形於魏武曹操時期的魏國軍律,本就以嚴苛著
    如今廟堂對底層兵將約束森嚴、賞罰嚴明,但卻對督帥網開一麵,這不是加劇矛盾嗎?
    區別對待,何來的上下戮力一心呢?
    再者,天子曹叡是有兩全其美的做法的啊
    比如先以戰事不利,將司馬懿降職且削食戶,令他繼續暫代雍涼都督軍務,待過些時日事情過去了,再尋個緣由將他複職與歸還食戶不就行了?
    如此,既可以維護朝廷軍律的賞罰分明,讓各級兵將皆心服口服,又不會寒了老臣司馬懿之心,何故而不為呢!
    最讓夏侯惠無法理解的是,就連揚州刺史王淩都沒有迎來廟堂的問
    對,就是王
    他所犯下的過錯,可不隻是私遣郡兵去迎接孫布的無智,還將天子曹叡部署在吳國的暗子給禍害
    那是隱
    青州人士,能言善
    基於石亭之戰的慘敗,天子曹叡有感於內奸細作對戰事的作用,便在去歲太和四年)私下密召他,遣他詐降叛入吳國,讓他務必要想辦法謀取吳國廷尉一職,從而伺機陷害與離間大臣,挑起吳國君臣不和,誘使諸臣內鬥內
    隱蕃入吳後,不僅以辯才打消了孫權的懷疑,且還憑借個人魅力,被吳左將軍朱據與廷尉郝普讚為有王佐之才,就連衛將軍全琮都與他親
    故而,在他不過入吳一歲,已然名聲大噪、豪傑競相慕名來訪,府前常常車馬雲集,賓客滿
    也就是說,隻需再蟄伏數年,他便可以做到天子曹叡的期待
    然而,可惜
    王淩無視滿寵的調度,一意孤行要遣兵來迎接孫
    也讓身在建業、對江北實況不甚明了的隱蕃,擔心魏國會再次迎來一場石亭之戰,便倉促在建業發動叛亂,以此來逼迫孫權罷兵以及示警於王
    倉促起事,其結果自然可
    最終,他還是以死報答了天子曹叡的器
    悉心布局、事成在即,卻被王淩的無智之舉給敗壞了,但天子曹叡竟猶不責,如此夏侯惠心憂廟堂賞罰不明也就不奇怪
    當然了,不管夏侯惠如何心憂,都不敢上疏參合這種事
    位卑人輕是一方
    而有些事可以參合、有些事碰了就是自尋死路是另一個緣由,對此他拎得
    且爾今天子曹叡對雍涼戰事的處置上,已然悉數取了他“令蜀自疲”的諫言
    乃是下詔讓司馬懿在雍涼大興水利、勤務農桑,務必做到“戎卒自給自足”,且在隴右與關中各處廣修壁堡等防禦工事,在魏蜀交界區推行堅壁清野等;將禦蜀的戰略全麵轉為守備為上,不複再有與蜀兵爭雄之
    積跬步以至千裏,積小流以成江
    任何事情都不是一蹴而就
    天子曹叡已然開始整頓民屯積弊、有意推動士家變革,且不再抱有短時日內滅掉蜀吳兩國的奢望,改為專注於積攢國力、予民休息,如此已是委實難得
    循序漸進、日拱一卒就是大善了,沒必要過於苛刻的要求太
    故而,如今的夏侯惠隻是期待著自己的上疏中,在淮水兩岸試點推行士家變革與民屯募兵之事,能被天子曹叡與公卿百官們認可且允
    最好還是讓提出諫言的自己來主持,這樣的話他就不會終日百無聊賴
    是啊,如今的他無所事
    被滿寵轉來騎兵曲任副職後,他的生活就變得很枯燥
    副職沒有自主
    他連外出騎兵曲都要先向張騎督請示,且還需要符合軍規的理由才能被首肯,終日圈在兵營內點卯、用食、演武與宿夜,枯燥至
    但他也不能說什
    所有的兵將都是如此,他又怎麽能特殊呢?
    別指望著斬殺孫布之功上表廟堂後,他迎來升遷就能改變這一
    官職是官職,職責是職責,兩者不能混為一
    譬如後將軍曹洪與鎮東將軍夏侯楙,就一直留在京師洛陽閑置著,麾下一個兵卒都無
    他也一
    隻要天子曹叡沒有特別指使他的職責,那麽,未來數年內都他要在騎兵曲裏熬日子
    唉.
    甚是懷念在斥候營的日子啊
    雖然不乏餐風飲露、日曬雨淋之苦,但卻可以出入自由,隨意馳馬在各處遊
    偶爾起了閑情,還能帶著三兩騎卒在外射殺些野雞或兔子烤了,將外出巡視警戒當作郊遊野
    將當日最後一份案牘放下,跪坐在案幾後的夏侯惠起身伸懶腰之際,還不由感慨了
    自從進了騎兵曲之後,張騎督便軍中的案牘皆扔給了他署
    美其名曰,這是讓他盡快熟悉騎兵曲的軍
    副職嘛
    若主官戰死、傷病不能署事或者是離任,他就要頂上來代理軍務
    也讓夏侯惠每日都要埋首在案牘中一個時
    且這些軍務,盡是些每日糧秣的損耗、戰馬和騎卒的傷病與否、該當何人輪休之時或者軍械損耗等等瑣碎之
    不難,卻異常費時,令他不勝其
    他在心中不止一次懷疑過——張騎督如此作為,乃是李長史或者滿寵指使
    為了將他孟浪跳脫的性子磨一
    因為就在他剛剛轉來騎兵曲的時候,曲內原先處理案牘瑣碎的文書小吏竟被調走了!
    且都十數日過去了,也不見他人來補
    “將軍,營外有一人求見,直言欲來拜會將”
    就在夏侯惠走出軍帳,打算閑庭信步緩解跪坐久了的血氣不暢時,一在營門出值守的士卒步履匆匆趕來,對著他行了一禮後,如此作
    誰啊?
    我在淮南並無故交,怎會有人來拜會我?
    聞言,夏侯惠頗為訝
    因為諸如蔣班陳定等斥候營之人,進入騎兵曲是不會被攔在營門外
    想了想,他輕聲發問道,“乃兵將還是文吏打扮?你可曾問他姓甚名何否?”
    “回將軍,我問”
    值守小卒連忙回道,“他自稱姓焦,看服飾應是郡兵的屯長,且他聲稱此番前來乃是作謝將軍的救命之”
    救命之恩?
    他該不會是被王淩遣去迎接孫布的郡兵之一吧?
    隻不過,那日我隻是顧著驅馬追殺賊子孫布,期間並沒有救下什麽人啊!
    有些想不通的夏侯惠,抬頭看了下天色尚早,又覺得現今左右也無聊,便隨手一揮,“帶他進來”
    “”
    片刻後,隻見一七尺有餘、膚色黝黑、身著郡兵屯長服飾之人隨在值守小卒身後疾行而其人不甚健壯,看容貌應是未到三十,但卻麵容剛毅,目光篤定,頗有幾分氣
    待行至夏侯惠約莫十步外,也不等值守小卒引見,便直接行了個大
    朗聲說道,“在下乃壽春城郡兵屯長焦彝焦子敘,前番奉使君之命,引兵迎賊子孫布入魏,不料賊子孫布乃詐降,趁夜偷襲我是時,在下無力抵抗,狼狽亡命而去,萬幸有將軍巡視在側,誅殺賊子孫布令在下得以苟全,今特地來拜謝將軍活命之”
    言罷,頓了頓,他又繼續解釋了句,“慚此些時日在下事務多繁瑣,以致今日方得閑來拜謝,還望將軍不”
    焦彝,焦子敘
    嗯,似是不曾聽聞
    “不敢當,焦屯長言重”
    心中雖然是如此道了聲,但不妨礙他連忙大步向前,禮數周全的扶起焦彝,含笑謂之,“我誅賊子孫布時,並未有對屯長施援手之舉,且是時夜色朦朧、道路兩側蘆葦蕩連綿,縱使無我在側,屯長亦能全身而再者,我乃魏國騎卒斥候,臨敵見賊,焉有不馳馬而戰之理?是故焦屯長所言活命之恩,我不敢當之,亦請屯長亦莫介”
    之所以對一個屯長都如此可客氣,那是因為他知道,司馬懿不管身處何職,在接見身份低微之人時皆麵帶笑容平等待之,見到年長於自己的人則是必先行禮致而他既然都立誌要為曹魏社稷續命了,怎麽能不師“懿”之長技以待製“懿”之時呢!
    自然,焦彝是不知道這點
    故而見夏侯惠謙謙有禮且不居功時,也頗為動
    當即後退一步再次作了個揖,慨然而道,“將軍高義,在下佩服,然在下並非知恩不圖報之在下雖人輕言微、身無所長,但亦能有逢鳴吠之益於時務,日後若將軍有所遣,在下定無推脫之”
    言罷,便很灑脫的轉身而
    就如他所言,來此隻是為了謝恩,並非為圖謀其
    也讓夏侯惠見了頗為讚
    原本他還以為此人是得悉了自己的身份,故而前來攀附的呢!
    畢竟,如今的風氣早就人心不古,不管是軍中還是廟堂,這種尋個理由就趁機攀附的行為比比皆
    目視著焦彝離去,他倏然想起個事來,便出聲道,“焦屯長暫且留我有一事不明,你方才自稱,今為郡兵屯長?”
    此問看似有些突兀,但焦彝並沒有動
    因為他知道夏侯惠的疑惑所在:像屯長這種極低級別的人,是不可能有機會被委以督領七百兵卒之任
    “慚”
    他複回首,略帶赧然而道,“在下先前乃郡兵的軍司馬,隻是迎賊子孫布時喪兵近三百之數,故而被貶為屯”
    呃
    明白
    王淩這事做得可真不地
    廟堂都沒有問責他呢,他竟然遷怒於麾下,當真有失氣度!
    心中了然的夏侯惠不複作言,隻是含笑拱手作
    而他的行禮,也讓焦彝再次愕然了下,片刻後,才露出笑容拱手大步離
    此小插曲過後,夏侯惠又繼續百無聊賴的熬著枯燥日
    時日一久,他竟是覺得蔣班陳定或其他斥候營騎卒偶爾過來閑談,倒成了他在淮南壽春的唯一樂趣
    歲月奔流不息,不舍晝
    不知覺中,仲冬十一月已然過了一
    而對於斬殺孫布之事,廟堂也終於錄功獎賞
    乃是將夏侯惠遷為偏將軍,蔣班轉為牙門將,陳定為軍司馬,其餘隨出的斥候營騎卒各有賞
    對此,張騎督還趁機會,慫恿騎卒去鼓噪夏侯惠拿出了兩個月的俸祿去買酒同樂
    因為此番有了王淩失策的襯托,廟堂對夏侯惠等人的獎賞也稍微提升了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夏侯惠還被告誡
    就在升遷文書到來之際,李長史還私下轉給了他一封來自天子曹叡的書
    書信字數寥
    曰:“為將當有怯弱時,不可但恃勇將當以勇為本,行之以智計;但知任勇,一匹夫敵”
    是的,這是當年武帝曹操告誡夏侯淵的原
    而經李長史得悉夏侯惠是如何斬殺孫布的天子曹叡,倏然想起了已故大司馬曹真聲稱他性情頗剛、類其父夏侯淵的斷
    便以這種方式告誡了他一
    讓他莫要一味逞強鬥狠、步入夏侯淵臨陣死難的後塵,而是應該戒驕戒躁、潛心向學,好生觀摩滿寵督領淮南的舉措,以期他日能為國裨
    而夏侯惠看罷書信,則是滿臉無奈,苦笑連
    天地可鑒!
    他也不想每每刀頭舔血博得戰功啊,隻不過擔憂心中所期時不我待,屆時徒歎奈何罷了!
    不過,數日後,天子詔令複來,令他看到了無需再弄險的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