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月黑風高，探南溝
    “五哥，你今個到底來幹嘛來了，給我上課啊？”
    李香園的心情明顯好了許多。
    剛才還是緊巴巴的臉，此刻也放鬆很多。
    “那倒不是，我其實就是過來看看你，順便給說下，若是有空的話，可以過去和你七姐一起看著咱娘。
    這不，剛好遇見這事，有感而發嘛。”
    “我還不知道呢，五哥伱講起道理來也一套一套的，比大姐夫還能說。”
    “是嘛？”
    李牧羊撓撓頭。
    大姐夫在隔壁縣的糧食局工作，是個不大不小的領導。
    人其實挺好的，但就喜歡擺譜。
    “你看看你在說啥，”趙雅麗無奈，“以前牧羊老實巴交，不知主動做事，你說他沒出息，現在他主動做事了，你又說不靠譜，你這個做哥的，弟弟哪裏做的不好，你要幫他啊，就嘴上說說，這哥也當的台容易了吧？”
    搞得他還有點緊張。
    他好像還有點委屈的神情，“再說了，誰說我沒有想著幫他，你知道個屁。”
    有時候二哥在外麵幹活需要拉一些工具啥的，沒有個車子是不太方便。
    李牧弟說的來氣，將泥膜丟在旁邊，開始卷煙抽。
    這種驚世駭俗的事情，與其反複說，還不如直接付諸於行動。
    李牧弟聲音抬高許多。
    “還說不管呢。”
    李牧羊說著，站起身。
    “哥，嫂子，你們是不知道，我最近一直在研究如何種植果樹，對桃樹的培養積累了很多經驗。桃山上的桃樹為什麽會不掛果，我心裏大概有個譜了，後麵我會慢慢去嚐試，相信會解決這個問題的。”
    李牧弟不服氣。
    時隔多年，再次騎上這種純人力的三輪車，還真有點不習慣，他估計需要磨合磨合。
    隻要保持一直有兩個人在就行。
    他們知道，父母就是這個樣子。
    “行行行，我什麽都沒說，你先歇著，我去看看酵子發的咋樣了，明天給你包葫蘆包子，怎麽樣？”
    “你個婆娘，在說什麽？”
    自己再有本事，也不如嫁個有本事的人。
    “我說啥了我，你不要胡亂編排人。”
    李牧地一愣，“什麽廢磚？”
    “嫂子，走啦啊。”
    也終於露出笑意。
    “喝水嗎，掌櫃的？”
    李牧羊騎著三輪車。
    李牧地和趙雅麗依然充滿擔憂。
    要不，我怎麽那麽在意你呢。
    不過如果這樣的話，也不知他的摩托車啥時候才能回來。
    六點整剛好到家。
    “看看還能要回來嘛？”
    趙雅麗聽丈夫這麽一說，也覺得有點不穩定，麵露擔憂。
    “這倒也是。”
    沒有什麽能比從自己的哥哥口中的得到這樣的支持更讓她開心的了。
    李牧羊這才想想起，自己還沒將承包桃山的事情告訴哥哥，便隻好又說了一遍。
    “你還是想著他娶媳婦的事吧？”
    “好吧，你要折騰就折騰吧，看看你這個樣子，怎麽娶到媳婦，誰家姑娘會嫁你這麽個能折騰的人。”
    “我麽想，我想有個屁用。”
    她默默給自己鼓勁。
    .
    李牧羊告別小妹妹，來到汽車西站，搭乘了公共汽車回家。
    從二哥家走的時候，李牧羊看到二哥院子裏的一個人力三輪車，很感興趣。
    “幫他，誰來幫我呢……”
    先是到兩個哥哥家說了母親的情況，經過商量，明天趙雅麗先去陪床，三天後回來換米蘭蘭。
    哪怕家裏的人都不理解，也沒關係。
    看李牧羊出了門，趙雅麗跟出去在大門又看了會，確定李牧羊能正常騎行，這才回家關上門。
    她相信等她變得強大，有一定成就後，大家都會反過來讚揚她。
    和大姐的感情也很好。
    李牧弟愣了下，臉色微微有點不自然。
    “就是，老五你腦子壞了啊，這種事情你拿不定主意，就要和我們商量商量啊，讓我們一起給你拿個主意，你看看你，啥都不說就自己犯了糊塗。”
    “你哥說的對啊，你把錢都給人家了？”
    不過轉瞬又好起來。
    “對啊，牧羊，這事情可不簡單，要是太簡單的話，那桃山怎麽能空這麽久，早就有人拿去解決了。”
    他看到也不生氣，挺和氣的一個人。
    這讓她既意外又驚喜。
    你一直窩囊，最後得到一個好結果，那就是臥薪嚐膽。
    “不用，吃得飽飽的。現在可比以前日子好過多了。”
    一聽葫蘆包子，李牧弟立刻心情好了。
    “啥吊枝啊？”
    可李香園就偏偏不這樣想。
    李牧弟在裏麵還在強調。
    “你說你學了本事，在哪學的？”
    “好嘞，我會小心的。”
    “你說啥呢，人家牧羊不是上次相好了姑娘嘛，都已經要上門提親了，你可不許說怎麽多喪氣話，一點不吉利。”
    “架子車不是放到醫院了嘛，我想去南溝邊拉點廢磚回來。”
    “不過，有點你說的是對的，不管如何，他都應該以婚姻大事為主，先娶個媳婦回來，生個孩子，然後慢慢再過日子。
    “好，我知道了，掌櫃的，一定小心，不敢將咧嘴的包子端給你。”
    不過，看到三輪車，他突然想起個事情，覺得可以提上日程了。
    這個家看起來是父親強勢，一起都是父親做主，但真正的主心骨卻是母親，父親就一個個堅固的鐵片，母親卻是那些拴著鐵片的繩子。
    “你明明知道桃山上的桃樹不能掛果，讓人家承包，人家都懶得要，你怎麽還出錢承包呢，這不是給人家白白送錢嘛。”
    “嗯，是呀。“
    剛好嫂子趙雅麗也出來了，一起聽了會。
    彼此心照不宣地笑笑。
    心裏暗暗笑。
    還給我裝糊塗呢，明明都談好要買的，聽說弟弟對象談的不錯，就突然變卦了。
    今天突然從李牧羊口中聽到很多工作的建議，唯獨沒有勸說她一個女姑娘家不懂得進退，沒讓她要不就回家，找個人嫁了。
    李香園將他送到門外，看著他擺擺手，緩緩走遠的背影。
    李牧羊心裏想著，二哥沒說，他也沒問。
    又得知他昨天和今天雖然沒去挖蟲草，但因為有先前“網絡”建設，哥哥們依然還是保留了收購的火種，兩天也搞到了600多根。
    90元收的。
    我跟你夫妻十幾年，你眉毛動一下，我就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麽。
    “真的嗎，那你說說看，原來準備買人家的舊摩托車的，現在錢湊的差不多了，為什麽卻買了個三輪車代替？”
    把他給說的一愣一愣的。
    這年頭，對一個好姑娘的普世價值觀就是找個有本事的老實人嫁了。
    “跟誰要去呢，你不知道李建設那群人是啥人，吃進他們嘴裏的肉，你還想要給你吐出來，想多了吧，你看看能不能給你個骨頭渣。”
    你隻是盡自己最大的能力，去讓你在意的人都過得好點而已。
    這讓她多了很多信心，不再是孤單的一個人。
    “嗯。”
    “牧羊啊，嫂子沒聽錯吧，你是說你承包了桃山東峰的那三十畝地？”
    “說的好聽，好要錢湊錢，從哪湊出錢，大風給你刮過來啊！”
    這眼看著三十一歲了，還沒個媳婦，說出去也不好，對他自己也不好。“
    “不要把麵發太過了，像上次的饃饃那樣，嘴張的能吃人。”
    她就是要自己變得更強。
    到堂屋後，看到李牧弟正在給他的泥膜擦油。
    “還說沒有啊，人家牧羊想幹點事情，所以才承包了桃山，你不應該好好支持他嗎，看你說的那些話，盡給人潑冷水。“
    還不是想著把錢留下，萬一成了給添補一些。
    她獨自在外打拚，其實家裏很多人都不理解。
    一路上汽車到處拉人，不知道開開停停多少次，折騰了好久。
    畢竟他們都是關心自己。
    李牧羊看哥哥嫂子這個樣，心裏暗暗發笑。
    但沒敢笑出來。
    “不要緊，稍微熟悉點就好。”
    李牧弟沒好起地說聲，轉身就朝堂屋進去，“要用就用吧，這個車頭有點歪，方向不好掌控，騎得時候小心點，不要掉到溝裏。”
    “喲，這還對我說起髒話了，看把你給氣的。”
    “沒錯，是三十年。”
    出門的時候，差點就撞到二哥家大門墩上。
    “說了你們也不認識，反正就是學會了，你們詳瞧我的好就是。”
    “我說錯了嗎，那桃山上的桃樹什麽貨色，你不知道啊，誰不知道啊，他不知道？”
    趙雅麗笑笑，出了堂屋。
    “你要幹啥，你不是有架子車嘛？”
    “我看難，還是那句話，我們就是一般人，過日子就要勤勤懇懇，一點一滴用手幹出來，而不是靠四處亂扯騰。”
    這是他賴以生存吃飯的家夥，就像是戰士的武器，平日裏可是愛惜了，隻要不出去幹活，在家裏肯定要擦一會。
    時不時會擺點官腔啥的。
    “一承包就是三十年？”
    李牧弟不說還好，一說就更來氣，“還以為他成熟一些了呢，沒想到還是這樣。”
    “隻是姑娘同意，有什麽用呢，主要還看父母，媒妁之言都是父母決定的，她一個姑娘家家，又能知道個什麽。”
    “這就要走了嗎，你吃飽沒有，要不要我幫你再點一些東西啊？”
    再從鎮上走路回家，又花去接近一個小時。
    李牧羊準備接下來的日子，隻要母親在醫院沒有大事，就恢複挖蟲草，估計大概還能挖個一周到十天的功夫。
    汽車隻能到清泉鎮上，剩下的路還是要徒步回家。
    嗯！！！
    我要繼續努力，一定要變得更優秀。
    “不要緊，先看看人家姑娘的爹娘怎麽說嘛，左右都是提條件，等他們提了條件，我們再想辦法，要錢湊錢，要東西買東西，是不？”
    拿事實說話。
    正在房間裏做作業的孩子們剛好通過窗戶看到了母親走過時的笑容。
    先前被批評難過的心情好了很多。
    李牧羊知道事情沒做好之前，解釋都是徒勞。
    聽完後，哥嫂麵麵相覷，互相露出迷惑的眼神，尤其是趙雅麗，一臉的擔憂。
    回到鎮上時都已經下午五點多。
    運氣好的話，大概還能賺個七八百塊錢。
    “誰知道他呢！”
    “要小心啊，我看你搖搖晃晃的，怎麽有點嚇人呢？”
    “二哥，你這個三輪車借我用用吧。”
    算是非常不錯的收獲。
    自古不都這樣嘛。
    “去看唄，我又沒拴著你的腿。”
    別人都說你李牧弟是個摳門吝嗇的男人，但我知道，你其實是個很好的人。
    如果能按照他的想法來，那在蟲草的事情就一共賺到四千多塊。
    一問之下，得知原來是收購的一個二手的拉貨小車子。
    趙雅麗自己倒了一杯水，端著坐到李牧弟旁邊，猶豫片刻，笑道：“你以後不要在牧羊麵前一直說喪氣話，你是當哥的，要多鼓勵和支持兄弟才是。”
    眼睛眨下，就知道你情緒變化。
    “哎呀，你怎麽這麽糊塗啊。”
    “就是南溝邊那些磚瓦廠燒廢的碎磚嘛，我想拉回來吊枝。”
    你如果一直意氣奮發，結果最後一刻失敗，那就是不知隱忍，不知天高地厚。
    隻是……
    李牧地白了眼妻子，沒好氣地說。
    “廢磚？”
    趙雅麗抿嘴一笑。
    “不喝。”
    李牧羊一邊說一邊朝外走。
    看樣子，確實是被李牧羊的糊塗給氣壞了。
    若不是自己如今有本事在身，可不就是典型的冤大頭嘛。
    趙雅麗勸說丈夫。
    “好唻。”
    “好，那我不說啦，時間也不早了，你先忙吧，我這就回去了。”
    所有人都隻看結果，誰管那麽多過程呢。
    趙雅麗也不和丈夫生氣，看他不高興了，語氣就更柔軟一些。
    李牧地完全聽不懂弟弟在說什麽。
    小說裏不都這樣嘛。
    趙雅麗急了，恨不得拉著李牧羊給搖搖，將他腦袋裏的水搖出來。
    這點小心思騙別人可以，還能騙過我。
    大家會經常拿他開玩笑，甚至很多小輩還會故意有模有樣的學他。
    “那行，去吧。”
    “要是他真的能將桃樹結出果子就好了。”
    隻有靠繩子將鐵片很好的聯係起來，才能變成阻擋一切攻擊的盔甲。
    這個家，就是這樣的盔甲下存在著。
    雖然窮了點，苦了點，但是卻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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