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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戰爭似乎早已遠離了這個世界。人和鬼之間相處的倒也和諧。唯一讓人心頭不安的,就是那時不時的會出現的陰雷了。

    若是“白天”的時候,似乎是因為有太多法劍發出亮光,使得陰雷也會無影無蹤。但是到了“晚上”,陰雷就會時不時的出現。幾乎但凡陰雷出現,就一定會有一個生命遭殃。

    據說,這遍布世界許多角落的會發出如此亮光的法劍,是根據聖劍使的法劍領悟而來。這些法劍的亮光被符陣放大,如同太陽一般照亮了整個世界,所以,這樣的法劍,也被稱作日劍。

    也正是因為日劍和陰雷的出現,持續很久的玄鬼之戰才算徹底的消停了。

    玄門曾經考慮過要在全天二十四小時都點亮日劍,隻是這樣的打算,遭到了無數鬼魂的反對。畢竟,日劍亮起的時候,會極大的影響鬼魂的生活。再次引發戰爭是人和鬼都不願意發生的事情,或許還有些別的原因,玄門最終也沒有讓日劍常亮。

    現如今這般的狀況,已經持續了七年。

    七年來,人和鬼都逐漸適應了現在的生活,相互之間也開始融合。人鬼雜居,也變得稀鬆平常起來。就好比我現在所待著的這個“宋莊”,就有半數的鬼魂。

    鬼魂不需要吃喝,生活自然比活人要輕鬆的多。但永遠也無法擺脫的饑餓和寒冷,總會給與鬼魂動力。所以大多鬼魂都會從事一些工作,賺點錢,來購買玄門生產的各種能夠緩解饑餓和寒冷的“鬼貨”。

    做鬼貨生意看起來明顯很有前途。不過劉澤榮的手段實在是太次,做出來的東西,有時候賣了之後甚至還要賠錢。

    生活的窮困,別說買一輛電動三輪車了,甚至連電費都交不起了。

    電費很貴!

    貴的離譜。

    有時候我會看著電視睡著,劉澤榮總會極為肉疼的拐著彎跟我說電費有多貴。

    或許是因為世界的磁場出現了什麽問題,發電這種事兒,事倍功半,也因為這個原因,用電,就顯得奢侈了。

    沒有電,也沒有石油之類的東西。

    鬼魂委員會強烈反對活人使用汽車之類的東西,他們不需要這種交通工具,所以對這種交通工具造成的汙染極為反感。道理上而言,就算是身處毒氣之中,鬼魂也不會怎麽樣,但鬼魂委員會的代表的言論,讓所有活人啞口無言。

    那家夥說,“每天餓的要死冷的要死又死不了,已經很難過了,還要聞著惡心的空氣,就太過分了。”

    在鬼魂委員會和聖徒門的幹預下,一切看起來都在平穩發展。隻是,總會有一些痛恨鬼魂的玄師和殺人成性的惡鬼,會破壞這來之不易的和平。世界上的犯罪率總會居高不下。期初,聖徒門還駐紮在新城的時候,新城的治安還算良好。可自從五年前聖徒門搬到東南的山城之後,犯罪率就嗖嗖的爬了上來。

    特別是晚上過了十二點之後,那些怨念太重的惡鬼,就會開始出沒。這些惡鬼也是瘋了,他們不僅殺人,也殺鬼。

    所以,幾乎每天十二點之前,劉澤榮和小李都會準時到家,不論生意好壞,從來不會耽誤時間。

    前些天的時候,我總會跟著他們一起出去擺攤兒,但是後來也就懶得去了。跟他們一起在外麵吹風,還不如在家裏看看電視。

    整個二樓,被我霸占了。我像個土匪一樣,直接對劉澤榮說,“二樓歸我了。”

    劉澤榮愣了好久,之後點了點頭,就去找小李一起出攤去了。晚上回來的時候,滿身的酒氣,走路都快走不成了。

    對於這種醉酒的行為,我是不大喜歡的。特別是這家夥吐得稀裏嘩啦的,把我給惡心的直皺眉。

    “嘿嘿,沈姑娘,別介意,老劉今天高興,多喝了點兒。”小李笑著說。

    “有啥喜事兒?”

    小李猶豫了一下,見劉澤榮吐完之後躺倒在客廳的沙發上睡著了,才嘿嘿一笑,說,“還不是因為你。”

    “我?”

    “你留下了,他高興唄。”

    “呃……”

    劉澤榮顯然是想多了。

    我隻是不知道該去哪裏,才留下的好不好。

    算了,隨他怎麽想吧。

    打發了小李,再忍著惡心拿了拖把,把劉澤榮吐髒的地板弄幹淨,看到他渾身上下滿身是土,就三下兩下把他身上的衣服脫了,再把他抱起來,準備扔進他的房間裏。

    劉澤榮雖然很重,但對於我這種偏向於鬼魂的鬼胎而言,倒也不算個事兒。

    隻是,剛一碰到門,我立時就感覺到了一絲異樣。、

    強忍著不適,推開門,把劉澤榮扔到床上。環顧四周,我才發現,滿牆的血符,看起來極為詭異。幸虧我是個鬼胎,若是普通的小鬼,怕是根本就不敢進去。

    回到二樓,躺在床上看電視。

    時間剛剛好,最近正在熱播的一部電視劇剛開始播放。故事講的是一個很帥的玄師在玄鬼之戰中守護一個小女鬼的浪漫情節。雖然橋段有些惡俗,但從電視劇裏,總能看出一些這些年發生的事情。讓我感覺頗為好笑的是,在這部電視劇裏,我竟然看到了李空蒙。這家夥在裏麵客串了女主角的老師,在玄鬼之戰初期,就直接掛掉了。

    電視劇還算不錯,廣告卻惡心的要命。幾乎每播放十多分鍾,就會插播一分鍾的廣告。這種時間插播的廣告,自然都是與鬼貨有關的東西。凳子、床、衣服,各種商品,應有盡有。

    大概是因為太久沒有接觸現實生活了,縱然是廣告,有時候我也會看的很用心。

    “鬼衣鋪年中大促,時尚連衣裙,一折起售。”一個漂亮的女鬼穿著一條連衣裙在電視裏笑吟吟的說著,“你是否厭倦了冰冷的感覺?你是否渴望溫暖?選擇鬼衣,不隻是美麗。”

    還別說,這身連衣裙看起來還真是不錯。跟我這身村姑裝扮的衣服相比,簡直就是天上地下。

    隻是,一看價格,我就蒙了。

    1999?

    真是瘋了。

    據我所知,劉澤榮每天去出攤,連五十塊都賺不到。一個月下來,除去電費之類的開銷,能攢個三五百塊錢就算不錯了。

    一件破衣服就要兩千塊了?

    不過,說起來,這件連衣裙還真是漂亮……

    看來得想辦法賺點兒錢了。

    我想起了當初幫小虎和嘟嘟畫符的事情來。

    現在的我,已經記起,我是有辦法使用鬼氣還畫符的。可是,這樣的手段,一定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若是被人知道我是弓若水,搞不好會被追殺。而且,作為一個鬼魂,若是也能使用玄門手段來畫符,怕也會引起旁人的關注吧。

    忽然想起前兩天小李來串門的時候拿來的一份報紙來。

    我匆忙下樓,找到那份報紙,翻看了一會兒,找到了招工頁麵。

    以前沒注意,現在我才發現,這些工作,待遇都不怎麽樣啊。最高的工資,也不過一千多塊錢而已,還不如劉澤榮擺攤兒掙得多,而且大多都是些苦力!

    倒也有幾個招聘營業月之類的信息,但我有些擔心會碰到熟人。雖說見過我本相的人不多,但萬一不巧呢。

    最後,我還是選了一個不需要拋頭露麵的工作。

    想打個電話問問,但劉澤榮窮的連個手機都沒有。不過這事兒也不怨他,現在這種人鬼通用的手機,價格高的離譜。

    看看地址,卻又一頭霧水。

    十來年過去了,新城已經大變樣,上麵說的兩條路的交叉口,我根本就不知道在哪。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我聽到院子裏傳來動靜,就趕緊跑出去。

    忍著困倦的感覺,問劉澤榮,“你知道羊腸路和惡鬼道在哪嗎?”

    劉澤榮正在刷牙,看到我,臉一紅,漱了口,說道,“知道的,你問這個幹嘛?”言辭間,竟然有些慌張。

    “沒事兒,在報紙上找了個工作,地址在那裏,想去應聘。”

    劉澤榮明顯放鬆了一些,笑道,“怎麽想到要找工作了?”

    “沒啥,看中了一條鬼衣鋪的裙子,沒錢買。”

    “多少錢?”

    “1999。”我打了個哈欠,實在是受不了日劍的光芒,思維都有些僵硬遲鈍了。“你快說怎麽走吧。”

    “呃……天黑了我帶你去吧。”

    “也行。”說罷,我就趕緊飛回了樓上,鑽進了房間裏。被日劍照射的時間,多一分鍾都受不了。我十分懷疑再待上一會兒,我會不會直接睡著。

    電視一晚上都沒關,現在正在播放著一個綜藝節目。一個像是明星的女鬼,正在講述著她在她活著的那個時代的生活。這女鬼長得倒是漂亮,一股子媚入骨髓的模樣,看著就讓人上火。女鬼是清末時期的女鬼,那個時候各種戰亂各種淒慘,講的台下觀眾甚至是主持人都潸然淚下。

    囉囉嗦嗦四十多分鍾過去了,節目總算是結束。

    主持人小倩收拾了一下心情,對著鏡頭笑道,“感謝晴兒姑娘為我們分享曆史。下周六早上八點,我們會邀請李師師姑娘,為大家講述一段傳奇曆史。希望大家不要錯過哦……”

    李師師?我去!

    好久遠……

    好吧,其實我比她更久遠。

    院落裏又傳來叮叮當當的聲音,劉澤榮又在加工他的小凳子了。我聽得心煩,真想提醒他一下,就他做的那破凳子,畫符的功力不足也就罷了,造型也有點兒老土了吧。就不能換換花樣?一個凳子廢工廢料的,才能賺兩塊錢,也真是……

    我按下遙控器,把電視關了。

    不是不想看,隻是忽然想到,電費這麽貴,電視這麽一天二十四小時的開著,劉澤榮一定會肉疼。萬一一個分心,把凳子做壞了,可就賠錢了。

    拿被子蒙住腦袋,忍著寂寞無聊,躺在床上幹耗。

    院落裏忽然傳來人聲。

    “老劉,你家沈姑娘在家麽?”是老郭的聲音。

    “在呢。咋了?”劉澤榮問道。

    “咳,老二家媳婦上班兒沒回來。三缺一,你問問沈姑娘玩不玩。”

    “打牌啊……”

    “玩的小,1塊錢的炮兒。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們這些鬼魂,又不用睡覺,總是需要打發時間的。一天到晚抱著電視看多費電啊,看多了也煩不是?”老郭說著,把聲音壓低了,好像要說什麽悄悄話。

    這家夥是小瞧了我,我要是普通的鬼魂倒也罷了。雖說我現在沒有兩千多年前那般巔峰時期的本事,但聽力絕對比大多數鬼魂要強得多。

    隻聽老郭嘿嘿笑著低聲說道,“你小子也不想想,你窮的叮當響,連點兒好用的鬼食都買不起,還想留住沈姑娘那樣的小浪蹄子?”

    嘿!這老混蛋!

    我哪裏浪了?

    “老哥我教你學個乖。女人啊,你要麽讓她有錢花,要麽就讓她感覺有趣。錢你是沒有,但老讓她窩在房間裏看電視,能捆住她的心?讓她跟我家那個鬼娘們兒幾個打打牌,消遣一下,混熟了,有的玩兒,說不準真的腦子一懵跟了你呢。”

    “你這叫什麽話,什麽腦子一懵。”劉澤榮有些不滿,“不就是打牌差個手嗎?哪那麽多廢話,我跟她說一聲,看她願意去不。”

    劉澤榮來到二樓,敲了敲門。

    我應了一聲,聽他提及打牌的事情,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見他從口袋裏摸出了幾張票子遞給我,“去玩玩吧,別老是在家裏窩著,挺無聊的。”

    這倒也是,確實挺無聊。

    我看了看劉澤榮遞過來的那些錢,凝眉道,“輸了你可別心疼。”

    劉澤榮嘿嘿的笑了笑,說,“不會,輸了算我的,贏了算你的。”

    我忍不住樂,接過錢,正要下樓,卻又被劉澤榮叫住。

    “等我一下。”他噔噔噔的下樓,跟著老郭出了院子,不大會兒,又跑了回來,手裏多了一把傘。

    傘麵上畫著符咒。

    打著這種遮陽傘,在日劍的光芒下走路,就會好受一些,但也僅僅是一點點效果罷了。

    劉澤榮把我送到老郭家,我看到有三個女鬼正圍坐在一張桌前,桌子上攤開著麻將。

    “哎呦,小劉好豔福啊。還別說,早聽說沈姑娘長得漂亮,今兒個一見,還真是。”一個二十來歲模樣,穿著一身旗袍的女鬼說話了。

    “哈哈,郭家嫂子說的是啊。”另一個女鬼笑道,“來來,燕兒姑娘,坐這裏。”

    劉澤榮嘿嘿的笑著,有些害臊,還有些驕傲自得。“你們玩著兒,我去忙了。”說罷,又對我說道,“我就在家,有事兒直接去找我。”

    “嗯。”我應了一聲,看了一眼那桌上的麻將,不由一愣。

    我去!

    這麻將背麵雖然都刻畫著符咒,但好像這符咒弱了點兒,根本無法阻擋鬼魂的視線啊,這不等於打明牌嗎?還有什麽意思?

    正想開口詢問,我忽然又是一怔。

    不對!

    或許,隻有我自己能看透牌?

    看到老郭的鬼妻拿著一張麻將牌搓著玩兒,我心裏有了數。

    嘿,難道說那條裙子的兩千塊錢,今天有著落了?

    劉澤榮走了,我在僅剩的一個空位上坐下。

    麻將嘩啦啦的響起,老郭媳婦一邊碼牌,一邊說道,“唉,你們說,老二家的不會是遇到什麽麻煩事兒了吧?”

    “能有啥麻煩事兒。”

    “咳,我聽說,有個很凶的惡鬼,最近流竄到了我們這裏。前兩天在二區晃蕩,二區的治安官郝窮都差點兒栽到他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