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功成身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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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苗兄,如此急著喚溫前來,可是遇到了什麽麻煩?”張溫來到鄧芝下榻的驛館,略帶疑惑的問道。
正奮筆疾書的鄧芝抬頭見是張溫來了,手中密信亦剛好寫完。
他小心的將密信放入錦囊,交給精銳侍衛低聲耳語道:“速去市集,交給此地四海商號掌櫃,不得有誤。”
“遵命!”
四海商號,其實就是趙氏商號的分號。
公安協定之後,趙氏商號不僅積極參與江陵重建,荊揚二州重新通商之後,還派人將分號開到了江東。
如今在建業、吳縣、皖縣三地皆有分號。
當然為了避人耳目,已經改頭換麵了。
曆史上的孫權此時已將治所遷到了西邊的武昌,乃是為了加強對新占領的荊州地區的統治。
但如今荊州不曾到手,自然也沒有搬遷一事,揚州的治所仍設在建業。
這年頭可沒有“天眼查”,若非刻意緊盯,有太多手段可以瞞過普通的審查,甚至建業城市集的市長都和四海商號的掌櫃關係良好。
就算是明知道可能被另外兩家滲透,也沒辦法做到全方位反間。
受限於時代與技術條件,這點在季漢也不例外,隻能做到重點盯防,不然就會做許多無用功,消耗大量人力。
更何況趙氏商號早先是劉禪一手建立,在影衛成立之前一直兼職諜報工作,其中也有很多劉禪早期安插的人手。
即便影衛成立之後,也時常配合其行動,其中骨幹人員的反偵察意識可不是一般商號可比。
說是影衛的外圍組織也不為過。
侍衛揣著密信匆匆離去,鄧芝這才起身。
他一臉擔憂的走過去,拽住張溫胳膊道:“嗨呀,惠恕賢弟,愚兄能有甚麻煩。反倒是你,如今大禍臨頭,怎還如此悠哉啊?”
二人一路同行,相處多日,鄧芝看出張溫似乎對大漢心存向往,刻意結交之下,二人如今已是兄弟相交甚密,兄弟相稱。
這一句話倒把張溫說懵了:“大禍臨頭?吾能有甚禍事?”
他身處江東建業,曹丕又尚未發兵,還能隔空被斬不成。
鄧芝有些恨鐵不成鋼的點點張溫:“惠恕啊,也不知該說你是方正好,還是遲鈍好。
“你日前於江東群臣、吳主孫仲謀麵前一番言論,殺身之禍已然臨頭,怎還尚不自知?”
張溫聽懂鄧芝是什麽意思了,但仍有些迷惑:“吾為保江東基業,一心促成孫劉聯盟,其心可昭日月!大王怎會對吾不利,兄多慮了。”
張溫內心還真是這麽想的,他並沒有察覺到自己心中的立場其實已悄然改變了。
“唉!”鄧芝長歎一聲,“惠恕之心,愚兄豈能不知?隻是吳主多疑,再加上某些別有用心之臣的讒言……恐怕此時已料定惠恕暗中投在陛下帳下了。”
張溫沉默片刻道:“……既欲匡扶漢室,如今曹丕弑君,陛下繼承大統,身為漢臣者自然都在陛下帳下。這又有何稀奇,吾又非降曹,大王怎會殺我。”
鄧芝:“……”
他說的好有道理,鄧芝居然一時無法反駁。
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些什麽?
他就這麽靜靜地看著張溫,直到看得對方實在繃不住了。
張溫也長歎一聲:“唉……”
他也不是傻子,隻是人最難看清的就是自己的心,他還不到而立之年,對於忠義看得很重。
盡管心中已經被劉備父子和諸葛丞相的理想與人格魅力折服,立誌同他們一起匡扶漢室,共同走上這條追逐崇高理想的道路。
但理智仍然不願意承認這種如同變節一般的變化,所以才屢屢出現自相矛盾之言。
孫權的吳王乃是大魏吳王,他既然已經與曹魏劃清界限,卻仍舊自稱寡人,不願放棄吳王之位,其心思已不言自明。
這些張溫心底自然清楚,但之前都被他刻意回避忽略掉了。
他想匡扶漢室,但年輕的他也想始終如一,他矛盾的言行正是這種矛盾想法的體現。
現在被鄧芝三言兩語戳破,他也沒了繼續裝傻的餘地。
鄧芝一看張溫的樣子,便已看破其心中所想,直接道:“惠恕,從大義而失小節,可為大丈夫否?全小節而棄大義,是否真愚夫耶?
“諸葛丞相曾對吾言,說賢弟你‘於清濁太明,善惡太分,在孫權手下恐不得善終’。如今看來,丞相所料不差啊。何不早早棄暗投明?”
張溫身子一震,心中的最後一點糾結漸漸打開,眼神也變得堅定起來。
他隻是四大家族張家中一個無足輕重的旁支,家族並不會將資源砸在他的身上,不過也正因此,他心中也沒有多少牽絆。
他抬頭看向鄧芝:“溫尚欲留此有用之身,與兄同扶漢室,請兄救我!”
“哈哈哈哈,好!”鄧芝緊緊攥住張溫的手,目露精光道,“惠恕賢弟放心,丞相料有今日之事,早有叮囑,愚兄也已安排妥當。
“汝回府之後,隻需如此這般……到時,兄自有安排。”
張溫點點頭,隻是仍愁眉不展:“溫自然相信賢兄,隻是……吳縣家中尚有舍弟,吾若西去,隻恐舍弟受到牽連。”
鄧芝笑道:“賢弟隻管先行,令弟之事,亦不出丞相掌握。”
張溫對諸葛亮那是崇拜、信服到了極點,一聽立刻放下心來,當即回去收拾行裝去了。
……
吳王府。
“大王,張溫分明已投了劉備,似此等不忠不義之人,若不加懲處,必會令忠義之士心寒呐。”張昭痛心疾首道。
孫權心中亦是慍怒,上次他還以為自己錯怪了張溫,如今那小子的狐狸尾巴算是完全露出來了。
虧自己還既往不咎升他的官,給他厚賞!
不過他麵上依舊平靜:“那依先生之見,當如何處置此人?”
“臣觀其與鄧芝相交甚密,如今孫劉聯合乃是大事,不當因小失大。”張昭道,“可待鄧芝離開之後,再治那張溫之罪。”
孫權點點頭:“也好,就依先生之言。”
又過得幾日,後續事宜商討完畢的鄧芝向孫權辭行,孫權親自率臣子送至碼頭,與鄧芝把手惜別,顯得十分不舍。
隻是這次送行的隊伍中,卻少了張溫的身影。
原來他自那日之後便臥病不起,一直在府中休養,孫權還特意遣人探望,張溫似乎病的頗重。
孫權不疑有他,對張溫府上的監視也就放鬆了警惕。
說到底,他也不認為張溫真的會跑。
待鄧芝一行離開後,孫權便派人接張溫入王府“養病”,隻是等兵士到達之時,張溫已經消失了……
詢問其府上下人,也隻說主人從早上便未出屋,他們以為主人臥病需要休息,皆不敢打擾。
等撲空的士兵回報,孫權才愕然發現,張溫居然真的跑了……
嫌疑最大的自然便是鄧芝,可對方的表現滴水不漏,他沒證據。
孫劉聯合事大,他也不可能因為一個張溫,在沒證據的情況下因小失大,也隻能不了了之。
可是人總有脾氣的,大魏吳王也不例外,他就想拿住張溫吳縣老家的弟弟。
若是張溫真的叛到了西蜀,日後也能以此威脅,說不定還能反過來讓張溫做間,向他遞送蜀中情報。
若如此,反倒是壞事成了好事。
隻是他卻不知,早已料到的諸葛亮,已經把後路都堵死了。
不僅如此,還料定以孫權的性格,就算有所懷疑,也絕不會因此影響聯盟大事。
可說是全方位無死角的拿捏……
建業城走了一人,成都城來了一人。
大魏吳王沒想到張溫會跑。
而一門心思練兵備戰的劉禪,也著實沒想到此人會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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