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都尉，吳將軍已率軍抵達我縣，據說……”臨邛縣令低聲道，“據說漢嘉郡反啦！叛軍可能很快便要率軍至此，蒲都尉……都尉？”
    司金都尉蒲元正眉頭緊鎖，一手托腮，仰頭45度角望天發呆。
    仿佛腹心之地的一郡叛亂，也不是什麽值得他分散精力的事情。
    對方這個樣子，縣令已經習慣了，其實這種事情他本不用支會身為司金都尉的蒲元，如有調動隻需蒲元配合即可。
    但對方畢竟是“太子近人”，當初太子在臨邛時，與蒲元形影不離、相談甚歡的景象至今仍是曆曆在目。
    “蒲都尉！”
    “啊？”蒲元茫然回神，“哦，任縣令，何事？”
    “敵軍將至，吳將軍有令，咱們的匠人與兵裝皆需轉移到城內。”
    蒲元點點頭，但馬上想到了另一個問題：“那這些煉爐、火池等物，又當如何？”
    這些高大的煉爐為了方便生產，皆是沿水而築，建於城外，卻沒法搬進去。
    “也隻好留於城外……”
    “不可！”蒲元立刻就急了，“敵軍若將其破壞，重建耗時費力，兵裝生產必定停滯，屆時你我如何交代？”
    “呃……”任縣令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既如此，咱們再與將軍計議一番。”
    二人找到吳懿，將困難對其一說，又解釋了一下這些高爐的重要性。
    吳懿權衡片刻，果斷道：“既不可將其搬入城內，我等擊敵於外便是。”
    劉禪對臨邛兵裝生產的重視程度，吳懿可算是最了解的人之一，既然這些爐子、池子如此重要，他並未過多猶豫便決定保下。
    副將楊洪勸道：“將軍，士卒長途奔襲，本已疲乏。今又棄城不守，隻怕士氣……”
    緊趕慢趕，總算是提前趕到了臨邛，這時候要說棄城野戰，難免令士兵心生怨忿。
    “嗬，區區漢嘉郡兵，料其不過兩千之數，不足為懼。”吳懿冷笑道，“黃元造反，必不得軍心，我軍隻需稍占上風，敵兵自潰。”
    吳懿手裏其實也就三千人馬，但他敢這麽說倒不是自大。
    即使是劉漢的郡縣兵，那也是郡縣兵，戰力或許比東吳郡縣兵高些，不過兵員素質、訓練度比吳懿的兵可就差太多了。
    新式的武器裝備，自然也都是優先配給中軍，以及“前後左右”四軍和特殊獨立部隊的，主要任務是安保的郡縣兵自然排不上號。
    最關鍵的，則是士氣問題。
    人心向背這種東西看不見摸不著，然而真打起來，卻能發揮出巨大的作用。
    在益州這片地界，劉氏的民心基礎近年來愈發牢靠。
    黃元在不占據任何大義名分的情況下，私自起兵造反，軍隊士氣必定低落。
    這些便是吳懿底氣的來源。
    在一邊旁聽的蒲元，此時也明白自己的堅持給軍隊作戰拖了後腿，心中有些歉疚，但讓他放棄這條“生產線”，那也是死都不會同意的。
    有什麽辦法能彌補一下麽？
    忽然蒲元靈光一閃，想起了太子北伐前留給他的幾項任務。
    這些任務距離完成目標尚且遙遠，但在研究的過程中，匠人們的奇思妙想卻也有了一些“小成果”。
    雖未必能夠左右戰局，但若是給敵軍一些“驚喜”，打擊打擊對方本就低落的士氣嘛……當能派上些用場。
    “將軍，我司有些尚在完善之中的小玩意，或許能稍助將軍克敵製勝，不知將軍是否有興趣？”
    吳懿聞言自然大感興趣，身上的寶甲、腰間寶刀皆出自太子與此人之手，如今卻不知又搞出了什麽神兵利器？
    “哦？還請蒲都尉速速派人取來！”
    見吳懿感興趣，蒲元也很高興。
    能有人幫他測試這些玩意，看看到底有沒有實戰價值，這可是十分難得的機會。
    未經實戰的東西，他也不知哪個有價值，總不能這等小事也去勞煩太子。
    現在可好，那些叛軍來得正是時候……
    ……
    距離臨邛越近，太守黃元心中越是打鼓，士兵們低沉的士氣也讓整個隊伍顯得無精打采、死氣沉沉。
    遠遠望去不似出征，倒像出殯。
    黃元：“先生，吾一路上右眼皮直跳，不知是何征兆？”
    “尊右卑左，說明使君可成大事，此吉兆也。”
    “先生，咱們才發兵不久，軍旗旗杆便被罡風吹斷……此是何征兆？”
    “此風自西而來，我軍亦然，說明我軍定可勢如破竹，此吉兆也。”
    “先生，行軍未半，已有逃兵過百……是何征兆？”
    “……去蕪存菁，方可凝聚軍心。留下的皆為敢戰銳士，此吉兆也。”
    黃元：“……”
    開弓沒有回頭箭，黃元也隻是想找點心理安慰，可對方這回答也實在太敷衍了些。
    “報——！使君，前方發現數千人馬，已嚴陣以待。”
    黃元二人聞言心中俱是咯噔一下子。
    有大批守軍在此列陣……這豈不是說自己這邊的計劃已經暴露了？
    “先生，諸事不密，朝中看來早有準備……不如，幹脆降了吧。”黃元垂頭喪氣道。
    那細作權衡片刻，咬牙問道：“可看清來者旗號？”
    斥候回道：“敵軍打‘吳’字旗號，望之軍容不似尋常郡兵。”
    黃元一聽心更涼了，這是吳懿親自率軍來了啊……
    哪知那細作卻是雙眼一亮：“敵將當是吳懿，其自成都遠來，定是急行至此，士卒疲憊！今又棄城野戰，乃兵家大忌，此吉兆也！”
    黃元臉色一苦：“……這還吉兆呐？”
    ……
    最終，黃使君還是被連嚇帶唬的推了上來，強壯著膽子率兵前來。
    兩軍陣前，吳懿一番大罵，將那黃元罵了個狗血噴頭，本就心中慌亂的黃元無心爭口舌之利，卻讓自家士兵更感憋屈。
    奈何這些郡兵都是漢嘉本地人，親屬都在黃元掌控之中，如今不知宮中情況如何，到底不敢倒戈一擊。
    黃元心知再讓吳懿罵下去，自家這些兵提起槍來紮誰都不一定了，果斷下令擊鼓進軍。
    三通鼓罷，弓矢之下，兩軍陣型相接，矛陣各自攻防。
    很多時候，如無逆天猛將、兵法大才在場，兩軍正麵交鋒就是這麽枯燥，一時半刻難分勝負。
    也因此，陷陣才能成為可與先登比肩的大功。
    然而正在此時，隻見吳懿這邊中軍旗幟一陣搖晃，這枯燥的戰場之上，立刻增加了些不同尋常的花樣……
    隻見吳懿各矛陣之中，有些士兵的長矛忽然就噴出了火來！
    那噴出的火焰尚且不足三尺，其實也談不上什麽威力，根本燒不到對麵的士兵。
    然而……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對他們的心靈卻造成了巨大的打擊。
    “啊！！長矛噴火啦！快跑，有神通！他們會神通！”
    一時間黃元那邊驚叫聲此起彼伏，你擠我拽，排好的軍陣頓時變得混亂起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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