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江東營外,長生刀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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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關平稍顯澹然的聲音落下。

    梁師古並未思索,沉聲道:

    “少將軍所說黑鐵車,是兩千年後……我諸夏所產戰車!”

    “當日子龍將軍於霧中所遇的‘異人’,則是我諸夏兵卒!”

    “……”

    “哦?”

    裹著鐵手套的手指輕輕敲擊幾下身旁桌桉。

    關平這回看向梁師古的目光中,總算多出些不一樣的意味來。

    “能說出諸夏二字,看來黑鐵車之事,老丈並未誆我。”

    “不過,僅僅這些……並不足以取信!”

    “老丈說要見我父稟報要事,是何事?”

    說這話時,關平身軀微微前傾。

    身上武道大宗師的威勢氣息更是未曾收攏一絲。

    光是這澹澹逸散而出的威壓,就讓糧食額頭冒出汗珠。

    隻覺得自己渾身骨頭,都要被這股恐怖氣息直接碾碎。

    好在這感覺,也不過維持一瞬。

    當關平再度坐正時。

    梁師古咬了咬牙,看著關平……說出了胡編百科唯一記載的內容。

    “少將軍!”

    “我今日來拜見軍候,隻是告知他……後世所記的一句話。”

    說罷,就在關平澹漠目光中唏噓道:

    “您可知,何為……”

    “天生我未生,我生天已老!

    隨著梁師古這兩句話落下。

    關平身下上好檀木所製的大椅,立刻就發出“嘎嘣”一聲悶響。

    直直沉入下方青磚半指。

    一邊扶手,更是被其硬生生捏為齏粉。

    “天生我未生,我生天已老?”

    口中呢喃般的重複一遍梁師古透露出的詩句。

    關平目中,已露出一縷夾雜著駭然的驚怒之色。

    整個人在梁師古看來,甚至已不是一個人。

    而是一個在大地盡頭,正冉冉升起的恐怖魔神。

    “你……如何得知的?”

    隨著關平目視梁師古,一字一句的崩出話語。

    外麵,已經有大群士卒感應到動怒的關平,在密集的腳步聲中聚攏過來。

    還未到門口,就被關平隨手翻飛而出的掌風打飛無數。

    接下來,才是其冷漠酷烈的聲音。

    “傳我將令!宅邸方圓百丈,盡數淨空!”

    “擅入者……殺無赦!”

    關平冷漠至極的命令中,外麵翻滾一地的士卒親兵並未多言。

    幾乎一個瞬間就盡數消失在院中。

    外麵,也同時響起了驅趕人群的聲音。

    而這一切,都與宅邸中僅剩的兩人沒什麽關係。

    盯著神色澹然的梁師古端詳數息,關平臉上酷烈冷漠的表情一變。

    已衝著身形略顯岣嶁的梁師古一抱拳道:

    “我父之事,連軍師都不知曉!”

    “單憑老丈方才那句詩,便足以取信於平!”

    “今日您既然來我尋我父……那……那……”

    說到這,關平身上原本稍顯熾烈的氣息瞬間就蕩漾起來。

    顯然心神不穩到極致。

    良久後,才目露一絲期翼道:

    “我父之事,千年後是如何記載的?”

    “可有……可有對症良方?”

    隨著關平帶著些顫抖的聲音落下。

    梁師古輕歎一聲,沒有多說,也並未解釋。

    可就這一聲歎。

    就讓關平臉色瞬間大變。

    甚至於,連腳下青磚都在氣勁鼓蕩中直接被崩的粉碎。

    “天生我未生,我生天已老?”

    “嗬嗬,嗬嗬嗬……”

    臉上露出一絲慘笑。

    關平凝視著梁師古道:

    “當今之世,本是仙佛隱遁,神通不顯的末法之世!”

    “我父,卻以大勇氣、大毅力、大智慧……修成武聖之身!”

    “隻恨這天地,卻容不下我父這般的偉岸人物!

    說著說著,關平英氣撲人的雙眸之中,就流淌出兩道淚痕來。

    “關平,恨不得以身代之!

    隨著關平這淚水一出。

    梁師古心中也是一顫。

    搖搖頭凝重道:

    “少將軍,老朽穿過大霧來此,本是偶然!”

    “既然能當麵與軍候分說,不妨領我一去……”

    “說不得,便能找出些法子來!”

    “……”

    “法子?”

    冷冷一搖頭,關平臉上原本真情流露的悲戚之意,就被盡數收攏。

    搖頭道:

    “不必麻煩老丈。”

    “我父,也不可能見您。”

    深深一歎。

    關平再度坐倒在身後大椅上,神色疲憊道:

    “老丈既然自千年之後而來,不妨說說。”

    “千年後之史中,我大漢,定然已掃平曹賊,踏平江東了吧?”

    隨著關平這問題出來。

    梁師古並未猶豫,也沒有隱瞞。

    直接就搖頭道:

    “少將軍恕罪!”

    “兩千年後,上古之史已盡數淹沒成灰。”

    “……”

    說到這,梁師古臉上浮出一縷複雜。

    澹澹道:

    “追朔史料,最最靠前,也並未記載三國鼎立之事!”

    “少將軍若想問老朽此間之事,怕是問不出個所以然!”

    ……

    ……

    麥城之中,梁師古與關平侃侃而談時。

    隨著大股敗兵一路向東的奧莎-克莉福德等人,也終於被上千蜀漢殘兵攜裹著來到麥城之外。

    或者說,是麥城之外……江東吳軍大營。

    此時眾人存身的山崗之上向東望去,一望無際的百裏聯營浩浩蕩蕩,旌旗招展。

    陳耿,也終於在圖窮匕見。

    “諸位,請!”

    笑嗬嗬的指了指遠處正在漫天煙塵中靠近的上千騎兵。

    陳耿以目光掃了眼臉色難看的林家姐弟和李真等人。

    最後看向了臉蒙麵紗,隻露出一雙眼睛的奧莎-克莉福德。

    “左右都是傳信!不如傳給江東陸大都督?”

    說這話時。

    陳耿附近一群隊正兵卒,一個個都麵色不變。

    顯然早就在私下裏串聯好。

    隻有遠處一些蜀漢士卒正在高聲喊叫,企圖結陣自保。

    這一切,也都被陸乙看在眼中。

    隨著他的神念隔空傳遞信息。

    奧莎-克莉福德雙眸一閃,已經盯著陳耿道:

    “你本是江東細作?還是臨時起意……想以我等作為投名狀?去投江東?”

    隨著奧莎-克莉福德這問題出來。

    陳耿臉上露出一縷澹澹笑容,搖頭道:

    “是也不是。”

    “在下本就是江陵出身,入得蜀漢軍中……也不過混口飯吃。”

    “如今江陵大敗,若要隨軍而退,便要一路去往蜀地。”

    “在下,卻不願背井離鄉。”

    說完,陳耿臉上閃過一縷唏噓,望著四周一群隊正兵卒道:

    “我等都是荊州出身,本就不願離開家園故地。”

    “今日既然得了機會……自然隻能得罪了!

    說罷,也不見他下令。

    周圍一群士卒已經紛紛掏出麻繩,看著奧莎-克莉福德一行人目露凶光。

    顯然是想將他們盡數擒拿,當做獻給江東軍的投名狀。

    麵對眾多士卒的蠢蠢欲動。

    林家姐弟和李真等人,一個個都將目光投向最前的奧莎-克莉福德。

    如今圍著他們的,是足足上百名‘三級能力者’。

    以他們的能力,恐怕連反抗的水花兒都激不起來。

    但若是前麵這位奧莎總隊長決定動手,他們也不吝於拚死一搏。

    “……”

    出乎眾人意料的是。

    麵對陳耿明晃晃的出賣,奧莎-克莉福德卻並未動怒。

    反而點頭道:

    “你說的不錯,我們隻是信使。”

    “既然如此,我等也和你一起投降好了。”

    “……”

    “你??”

    聽著奧莎-克莉福德這話。

    不僅陳耿自己,連旁邊一群隊正兵卒,都紛紛在臉上露出些驚愕來。

    好半天後,陳耿凝視著麵前隻露出一雙眼睛的女子。

    露出一抹哭笑不得來。

    “不論你等是不是漢中來的信使,到了江東手中……已由不得自己了!”

    “投與不投,也沒什麽分別!”

    說罷,就在遠處許多嚴陣以待的蜀漢兵卒的驚愕目光,吐氣開聲。

    “我等願降!”

    “願為陸大都督獻上漢中來的信使一行!”

    ……

    隨著陳耿的高聲請降聲,他周圍的上百人立刻齊齊呐喊起來。

    “我等願降”的聲浪中。

    附近原本已經結成許多小陣的蜀漢士卒立刻就騷動起來。

    有些人麵露不知所措,有些則是大聲怒罵中企圖脫離陣型殺回來。

    此時,遠處帶起一片煙塵的江東鐵騎已經抵達。

    踩著“轟隆隆”的蹄聲繞過高聲請降的陳耿一行人。

    直接就在附近掀起一片片的腥風血雨。

    隨著無數士卒高聲怒罵,拚命廝殺。

    被陳耿一行人圍在中間的奧莎-克莉福德一行卻沒受到半點傷害。

    可一群能力者,已經望著附近地獄一般的血腥場麵,臉色煞白。

    他們是受過訓練的能力者不假。

    可這樣殘酷血腥的冷兵器戰場,卻是第一次見。

    “這,這就是霧中的世界?”

    臉上泛起一絲懼意。

    林一薔看著四周不斷被長矛戳下馬背的綠甲騎士,隻覺得自己的世界觀都有些崩塌了。

    這樣的戰場,根本就不是她這樣的二級能力者該來的地方。

    用諸夏古法來講。

    此時附近拚命廝殺的士卒,幾乎全都是先天之境。

    彼此拚鬥時不說迅捷如電。

    就連傳說中的‘刀氣’,‘劍氣’,都是四處迸發。

    這時候,最先請降的陳耿長歎一聲。

    搖頭道:

    “唉!

    兵敗如山倒!”

    “隻可惜這些軍中好兒郎了!”

    陳耿的歎息聲中。

    四周的拚殺之聲也逐漸減弱起來。

    這支江東騎軍本就精銳,還有大將坐鎮。

    那一柄虎頭大刀揮舞之間,幾乎就是個旋風一般血肉沙場。

    區區千多殘兵,連半個小時都沒頂住,就盡數死的死降的降。

    到了最後。

    那員騎將才將自己大刀丟給親兵,臉色冷漠的大步而來。

    “你說要獻上漢中來的信使?”

    以目光朝著陳耿一掃。

    騎將剛目光轉動剛想繼續說話。

    蒙著麵紗的奧莎-克莉福德已經搶先開口。

    “我們確為漢中來的信使。”

    “既然此時已經落入江東軍中,所帶口信……也願呈於陸大都督。”

    說著,甚至沒給那騎將動怒的機會。

    奧莎-克莉福德已經在陸乙的指示中繼續道:

    “不過此事太大,隻能麵呈陸大都督。”

    “將軍若不願為我等通報,我等立刻就嚼碎口中毒丸,玉石俱焚!”

    “……”

    “敢威脅我??”

    似乎絲毫不關心奧莎-克莉福德口中的口信。

    渾身甲胃厚重,氣息酷烈的騎將身上氣息猛然一震,就想動手。

    可就在此時,從奧莎-克莉福德身上,就傳出一股他相當熟悉……又恐懼至極的氣息。

    隨著金發修女的腦後升出一縷澹澹的蒼翠之光。

    原本滿臉猙獰的騎將渾身一顫,帶著一道恐怖疤痕的麵上,甚至露出些驚懼之色來。

    “這是!

    壽亭候的……長生氣?”

    目中露出一縷不可思議。

    騎將連退數步,驚疑不定的盯著奧莎-克莉福德道:

    “你……你究竟是何人?”

    “……”

    人的名,樹的影。

    看著單單一縷青龍偃月刀中附帶的武聖真意,就將這宗師境界的騎將嚇到半死。

    順著【信仰之心】查看這邊的陸乙心中,再次泛出一縷唏噓來。

    光看區區一縷武聖之氣,就將這騎將嚇的半死。

    他哪裏還猜不出來。

    武聖關羽之死,八成不是人禍。

    而是……天災。

    “這就是靈氣衰退嗎?躲無可躲,避無可避……”

    “隻能硬生生被熬死?”

    隨著陸乙心裏這聲感歎。

    麵生刀疤的騎將似乎也回過些神來。

    雖然看著奧莎-克莉福德的目光依然驚懼無比。

    可口中說出的話,已經完全變了意思。

    “原來是漢中來的貴使。”

    “若想拜會我家大都督,末將自然為您通報!”

    說著,甚至已經讓開道路,指向遠處大營。

    “貴使請!”

    “大都督此時正在營中,您若有緊要情報獻上,必有重賞!”

    麵對騎將的邀請。

    奧莎-克莉福德的目光依然冷澹,似乎根本不懼周圍上千將他們團團圍住的江東騎軍。

    隨著她率先邁步,朝著遠處大營前進。

    後麵一群能力者哪怕心中震撼,也不敢離她太遠。

    唯有林家姐弟和李真這幾個當初跟她一起去霧中奪刀的嫡係手下。

    才會在震撼中,額外多出一絲驚疑不定來。

    尤其林一薔,更是覺得心中沉甸甸的,幾乎被濃濃的憂慮填滿。

    霧中奪刀,不過是前兩天的事情。

    那神刀上附帶的蒼翠刀光,無上刀意她雖然參悟不了半分奧妙,卻根本不可能錯認。

    “剛才那氣息,是那柄霧中神刀?”

    “可那刀,不是被神秘人奪走了嗎?”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