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朕即皇帝!壓服胡濙!大災背後,王越遭遇刺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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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貞兒身姿婀娜,跪在地上。
    朱見深注意到了皇帝的眼神,那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倘若他不殺人,皇帝一定會留下萬貞兒侍寢的!
    “把刀給太子!”朱祁鈺發現個事,朱見深著急的時候,就不流鼻涕了,還說他不是裝的?
    牛玉、張敏、王倫三個太監趴在地上瑟瑟發抖。
    都聽說,勤政殿是魔鬼殿。
    真是名副其實啊,魔鬼殿一天不獻祭都不行,隻是沒想到,今天輪到他們了。
    最冤枉的是王倫,我也沒出賣太子,也沒得罪皇帝?怎麽也要被殺呢?
    “殿下饒命啊!”王倫磕頭如搗蒜。
    朱見深真不想把事做絕,看向皇帝:“陛下,王倫伺候兒臣沒有錯處,可否饒他一命?”
    “太子說什麽就是什麽吧,萬宮女今晚留下伺候朕吧。”
    果然!
    皇帝用萬貞兒威脅他!
    “陛下不要啊!”朱見深跪在地上,眼淚流了出來。
    “不流鼻涕了?”朱祁鈺陰陽怪氣問。
    涕!
    朱見深後知後覺的抽了下鼻涕,表情驚恐。
    朱祁鈺哂笑:“別裝了,你不是第一次誆騙朕了,朕不怪你,動手吧。”
    “陛下饒命啊!”王倫哭饒。
    “他最聒噪,先剖他!”朱祁鈺一指王倫。
    王倫整個人都傻了,求饒也是錯?
    吱嘎!
    馮孝把勤政殿門推開,涼風灌入,在乾清宮伺候的宮人都跪在門口,觀看太子剖心。
    朱見深手一抖,皇帝是殺人誅心啊!
    他的名聲肯定毀了!
    以後隻能抱住皇帝的大腿,當個吉祥物,否則,等皇帝坐穩了皇位,就能以暴戾為名,換了他這個太子!
    這就是他勾連陳循的代價!
    見朱見深遲遲不動手,朱祁鈺對萬貞兒勾勾手指,讓她過來伺候。
    “啊!”
    朱見深一刀紮進去,王倫慘叫不絕。
    鮮血濺了朱見深一臉!
    關鍵這刀紮錯位置了,紮在胸口上,離心髒挺遠。
    “殿下,你能不能給奴婢一個痛快!”王倫痛哭流涕,他被兩個太監按著,動彈不得。
    這刀還不致命,就是疼啊!
    外加親眼看著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恐懼的感覺更讓人驚恐。
    “伱,你別說話!本宮也怕!”朱見深手哆哆嗦嗦的,不想殺了,可皇帝讓他在萬貞兒和王倫中間二選一。
    噗!
    朱見深一刀攮進去,血弄得了他一手。
    他手發軟,紮不動了,可能是戳到骨頭了。
    馮孝在旁指導他,該轉動刀子了,輕輕一攪,就能把皮輮撕開,就能看見心髒了。
    “你別叫了,你越叫我越手抖,你別叫了。”朱見深哭求王倫,別慘叫了。
    王倫日狗了,你剖我的心還不讓我慘叫?有沒有天理王法了?
    “太子殿下,往這邊一點,外麵伺候的宮人看不到了。”馮孝提醒朱見深,別擋著觀眾的視線。
    朱見深更哭了,顫顫巍巍地攪動刀子。
    王倫叫聲更淒厲。
    “可以掏了。”馮孝全程指導。
    朱見深把手伸進腔子裏,裏麵滾熱滾熱的。
    王倫已經叫不出聲了,奄奄一息,快要斷氣兒了,臨死前眸中射出刻骨的恨意,張嘴去咬朱見深的胳膊!
    朱見深反應迅速,掏出心髒,迅速後撤,鮮血淋了一地。
    “看看,朕就說你的奴婢不忠心吧?臨死前都要報複你一番,太子,感謝朕吧!”朱祁鈺在旁說風涼話。
    朱見深眼淚流了下來,剖心太子的名頭肯定跑不掉了。
    “太子,還不謝恩?”馮孝低聲道。
    “兒臣謝陛下隆恩!”朱見深趴在地上,手裏還捧著顆心,不知道該往哪裏扔。
    “扔了多可惜啊,給牛玉吃掉!”朱祁鈺淡淡道。
    牛玉瞪大了眼眸,晃蕩著腦袋:“不要啊,不要啊!”
    “哼!”
    “牛玉,你勾結太上皇,出賣太子,知道是什麽罪嗎?”
    “朕隻剖你的心,已經法外開恩了!”
    朱祁鈺站起來,走到牛玉身旁:“東宮的旨意已經發出去了,你在黃泉路上並不寂寞,你的九族會跟著你同去的!下輩子投胎做狗,不要做人,起碼狗知道忠誠!”
    “啊?”牛玉驚呼。
    “動手!”朱祁鈺語氣森冷。
    現在不是對付太上皇的好時機,他當務之急就是搶奪朝堂權力,所以對太子,也是點到即止。
    更不能放牛玉出來撕咬太上皇,那樣會讓天家人人自危的,朝政不穩,暫時不能再添亂了。
    “陛下陛下!奴婢可以幫您對付太上皇啊!奴婢知道很多太上皇的……”
    嘭!
    朱祁鈺狠狠一腳踹在他身上:“狗太監,也敢挑撥天家親情?朕和太上皇,是血脈兄弟!豈能互相殘殺?都是你們這幫狗屁小人,害得朕與太上皇,兄弟相殘!”
    “天家親情,十不存一!都你等奸賊挑撥的!”
    “喂給他吃!”
    朝堂必須穩定!
    不能再刺激胡濙了!
    更不能執掌二十七萬大軍的於謙,朝堂需要穩定!天家還需要這層遮羞布!
    最重要的是,朱祁鈺還沒做好準備。
    這個牛玉看似聰明,其實犯了大忌,皇帝在教訓太子,不是廢了太子。
    之所以讓乾清宮宮人觀看,就是在告訴天下,太子還是太子!朕會罰他,卻不會廢他!
    朱見深也怒不可遏,這牛玉當真不可信,孤饒了他幾次了,轉頭又投靠皇帝了,枉費了孤多年的信任!簡直該死!
    他把心髒塞進牛玉的嘴裏!
    “不許吐出來!”朱見深惡狠狠吼道。
    牛玉還要吐,他一手按住牛玉的腦袋,一手按住他的嘴巴,讓他咀嚼吞咽進去!
    他最恨的就是背叛。
    牛玉已經第二次背叛他了,所以,他該死!
    這一次,朱見深動作幹淨利落,直接掏出一顆心髒。
    然後冷幽幽地看向張敏。
    之前沒有皇帝的命令,朱見深不敢殺張敏,但現在不一樣了,他完全可以殺張敏報仇了!
    他要將牛玉的心,塞進張敏的嘴裏,逼張敏吃掉!
    “慢著,這顆心交給許感吧。”朱祁鈺也不會便宜太上皇,必須給他個教訓,讓他老實些。
    待朕整頓好朝堂,就是你我兄弟想見的時候了!
    朱見深一窒,跪在地上:“兒臣遵旨!”
    “皇爺饒命啊,皇爺,奴婢是您的人啊!”張敏爬過來,哭嚎個不停。
    朱見深一把按住他,殺的就是皇帝的狗!
    “你個狗太監,對本宮不忠,本宮讓你死得更痛苦!”朱見深居然有點上癮了,剖心確實夠爽,甚至說話都不磕巴了。
    張敏慘叫個不停,整個勤政殿血腥味撲鼻。
    在門口跪著的宮人,已經有吐出來的了。
    倒是朱見深,神情中帶著幾分興奮,真是和殘暴的朱祁鈺很像啊。
    而這時,胡濙拄著拐杖慢慢進來,宮人自動讓開一條路,胡濙剛好看到朱見深掏心時,滿臉興奮的模樣,直接臉色就黑了!
    “住手!”
    胡濙怒吼,堂堂太子,怎麽能做這種殘忍暴虐的事情呢?難道你的名聲不要了?你殺人剖心的模樣,怎麽能和當今皇帝一模一樣?
    等等,是不是皇帝逼你的?
    噗!
    剛好,朱見深把心掏了出來,剛巧聽見胡濙爆吼,嚇得手一抖,張敏的心掉在了地上。
    張敏視線下移,看著自己還在跳動的心髒:您就這麽不把我的心當回事?隨便丟在地上嗎?
    啐!
    來生咱家一定不當太監,就當你朱見深的兒子,氣死你!
    張敏怨毒地盯著朱見深,然後慢慢閉上了眼睛……
    朱見深像隻鵪鶉一樣跪在地上,剛巧膝蓋把心髒擠爆了,哭個不停。
    一看就知道,準是陛下逼的!
    朱祁鈺也愣住了:“太傅入宮,為何無人稟報?”
    馮孝嚇得跪在了地上,嗔怪地看向懷恩。
    懷恩磕頭,乾清宮人都被叫來觀看太子剖心,宮外無人把守。
    “六部和內閣商量出了賑災對策,老臣來給陛下送奏章來了。”
    胡濙氣勢洶洶:“哼,若非老臣親眼所見,如何看見虎毒食子的一幕?陛下,太子在幹什麽?您在讓他幹什麽!”
    朱祁鈺瞥了眼朱見深,真會演戲啊。
    “都撤了,朕和太傅有貼心話要說。”
    朱祁鈺讓人把死人拖下去,賜座給胡濙。
    但胡濙入殿後,堅持跪在殿中央,不肯坐下。
    他本來是想和皇帝好好談談的,希望和平過渡陳循死後的日子,維持朝堂平穩。
    卻萬沒想到,居然看見如此殘忍一幕。
    朱見深可憐巴巴地哭著,看得胡濙心疼。
    “老太傅,朕與太子父子情深,朕教他一些自保的手段罷了。”朱祁鈺暗惱,朱見深太會演戲了。
    “陛下,這叫父子情深?太子今年才幾歲啊,您就讓他殺人?還剖心殺人?如此太子,日後如何治國?”
    胡濙此話,嚇得朱見深收了眼淚,驚恐地跪在地上:“太傅,本宮知錯了!”
    “太子莫怕,老臣在這。”胡濙安撫朱見深,對皇帝怒目而視。
    “哈哈,不過殺人而已?太宗幾歲殺人?仁宗、宣宗二帝沒殺過人嗎?朕沒殺過人嗎?太傅您殺人的時候又多大?好了,太子受驚了,回東宮吧。”
    朱祁鈺想大事化小,他要和胡濙緩和關係,所以該低頭就低頭,反正他也沒打算真處置太子。
    “兒臣告退!”朱見深哭著磕頭,把可憐扮演到了極致,連朱祁鈺見了都於心不忍。
    “去吧,太子嚇壞了,讓項司寶過去伺候你,這萬宮女是忠是奸,還需辨別,暫且留在乾清宮吧,朕幫你看著。”朱祁鈺冷笑,還治不了你了。
    朱見深渾身一顫,皇帝在報複他呀!
    他跪在地上,心中顫抖。
    胡濙人老成精,歎了口氣:“陛下,成全太子吧。”
    “老太傅,您不生氣了?”朱祁鈺抬起眼眸,沒借機發作,他要和胡濙修複關係的。
    “老臣請求陛下,以後絕不能讓太子做如此暴戾之事,今日之事,老臣幫著太子遮掩下來,此事到此為止,不可傳出去。”
    胡濙當然看穿了皇帝的謀略,你臭了,想把太子也拉進屎坑嘛。
    問過朝臣了嗎?
    我們要輔佐一個如仁宗般的英明皇帝,而非如你這般暴戾之君!
    “也罷,太子名聲重要,明日便說,東宮三個太監撞在刀刃上,死了。”
    胡濙翻個白眼,皇帝這是要跟他做交易呢!
    “請太子回宮吧。”胡濙緩緩道。
    “太子,快把老太傅扶起來。”朱祁鈺目光一閃。
    胡濙瞥了一眼,太子手上全是血,讓他來扶,豈不弄了自己一身?
    唉,皇帝的小心思啊!
    朱見深的手無處安放,又不敢違背皇帝命令,隻能可憐巴巴地看著胡濙。
    “太子搭把手吧。”胡濙歎了口氣。
    “本宮謝太傅!”朱見深小心翼翼扶起胡濙,把受氣包演得淋漓盡致。
    又被朱見深得逞了!
    朱祁鈺眸子一陰,朕這個壞人的帽子,是摘不掉了。
    罷了,就讓項司寶好好伺候伺候你吧!
    打發走太子和萬貞兒。
    朱祁鈺讓人關門,讓所有太監退出去。
    “老太傅進宮,所為何事啊?”朱祁鈺語氣平和。
    皇帝的小心眼,真是一脈相承啊,和太宗皇帝像,和宣宗皇帝像,唉。
    胡濙看了眼身上的血跡,歎了口氣。
    “啟稟陛下,閣部擬定了賑災條目,請陛下過目。”
    胡濙把奏章呈上來。
    朱祁鈺一目十行,這些賑災方略老生常談了,卻都是行之有效之策。
    “準。”
    “陛下,隻是戶部空空,沒有錢糧賑災呀。”胡濙苦笑。
    “先調常平倉的糧食應急,中樞這邊朝堂再想辦法。”
    “不能讓災民餓肚子啊,災民餓了肚子就要造反啊,不能把山東也變成湖廣了。”
    “兩京十三省,能給朝堂提供稅賦的省份越來越少了,這天下已經不堪重負了,太傅。”
    朱祁鈺歎了口氣。
    大明天災之多,堪稱曆史之最。
    太平盛世無非是粉飾出來的罷了,就是因為造反還不夠多,財政還沒徹底崩潰罷了,就被文官鼓吹出個所謂的盛世,其實民不果腹,遍地白骨。
    這個家,朕沒當好啊。
    “陛下擔憂是對的。”
    胡濙猶豫道:“老臣年輕時,遊曆天下,那時還是永樂朝,常平倉已經名不副實了。時過境遷,恐怕更加敗壞,老臣擔心陛下以常平倉賑災,恐怕是逼著流民去死呀。”
    說著,他跪在地上,擔心皇帝聽不了真話。
    也做好了皇帝大發雷霆的準備,但不想讓山東烽煙四起,就不能用常平倉賑濟,那是逼著災民造反啊。
    “老太傅請起,老太傅所說,朕何嚐不知道?前兩年江西發大水,朕用常平倉賑濟,死者不計其數,甚至到了現在,江西也不安穩。”
    朱祁鈺親自扶起胡濙:“老太傅和朕說此知心之言,朕心甚慰。”
    “可是,京倉也沒有餘糧了啊。”
    他目光懇切地看著胡濙:“老太傅可有妙策教朕?”
    “倘若沒有瓦剌叩邊,還可從中樞調糧賑濟,可如今……恐怕隻有一個辦法,隻能跟商賈買糧。”
    “糧商肯把糧食賣給朕?”朱祁鈺不信。
    這些糧商巴不得天天災荒,怎麽肯把糧食賣給中樞呢?他們會用最少的糧食,榨幹災民最後一枚銅板,至於百姓死不死,關商賈何幹?
    而且,還有本地豪強大戶呢,他們自然趁火打劫,收攏流民為佃戶。
    每逢災荒,朝堂為賑濟絞盡腦汁,撓破了腦袋,而這些人卻開展饕餮盛宴,放肆狂歡。
    地方官吏也不幹淨,三方合力,倒黴的都是窮苦百姓。
    “啟稟陛下,倘若朝堂直接去買,自然是不賣的,但可以商賈的名義交易,隻是價格方麵貴了一些,起碼少死一些災民。”胡濙小心翼翼道。
    “朕若殺雞取卵呢?”朱祁鈺聲音一寒。
    把這些該死的糧商,直接抄家滅族不就完了?
    “陛下萬萬不可,如今宣鎮告急,山東大災,倘若陛下再以霹靂手段治災,恐怕遺禍無窮啊!”
    胡濙沒說透,其實是說:若皇帝殺商賈,整個山東都會反,到時候,情況更糟。
    “朕這皇帝,還要受商賈的氣?”朱祁鈺眸光如刀。
    “陛下,暫且忍耐,事後清算!”胡濙咬牙,斟酌著說。
    “真能清算?”朱祁鈺也在試探胡濙和商賈的關係,若商賈背後站著胡濙,他就趁早打消念頭吧。
    “能!”
    胡濙斬釘截鐵。
    他也在考慮,如何和皇帝建立新的關係。
    今時不同往日了,皇帝正在抓皇權,不能像以前一樣,一味去堵,絕對不行了。
    現在要把皇帝當成皇帝,和皇帝建立正確的合作方式,皇權給他,但又不能讓皇帝獨享皇權,總要分出一半給朝臣嘛。
    胡濙不是陳循,做事從不激進、剛烈,該退讓的時候就會選擇退讓。
    朱祁鈺指尖敲動,思索胡濙的話。
    就是說,他和商賈無關,那這些商賈在朝堂上的靠山是誰呢?
    朱祁鈺想到了張仁孝,等東廠抄完陳循的家,就知道了。
    “少死些流民也是好的。”
    朱祁鈺緩了口氣:“老太傅,朝堂就算不能完全救災,也要給災民希望,有了希望,就不會造反。”
    至於被豪強士紳抓去當成佃戶,總比人死了強啊,人活著起碼還要希望,皇帝也很無奈啊。
    胡濙頷首,當務之急是賑災,其他的都要往後拖。
    “陛下,可戶部也沒錢呀。”胡濙又道。
    “您估算這次賑災,需要多少錢?”
    朱祁鈺又加了條下限:“穩住山東就行,山東不能亂!”
    “最少三十萬兩,這還不算修複黃河堤壩的費用。”
    朱祁鈺有點絕望,這錢真是迫不及待啊。
    “陛下,十萬兩也行,隻是山東恐怕元氣大傷,三十年內恢複不了了。”胡濙苦笑。
    “銀子該花就花,朕不想要一個千裏無人煙的山東!”
    山東這地方很邪,太祖、太宗都討厭山東這個地方,這些年山東賦稅最重、徭役最重。甚至,山東頭上還坐著個二皇帝,孔家!說孔家是山東真皇帝,都沒人不信。
    “可這錢?”胡濙攤攤手,表情無奈。
    “太傅有何辦法?”
    “老臣以為可以適當加稅……”
    話沒說完,朱祁鈺直接打斷:“絕對不行!”
    “老太傅,大明百姓太窮了,他們過日子已經很難了,若再加賦稅,恐怕全國烽煙四起,朕這個皇帝恐怕真要下罪己詔了!”
    “絕不能再加稅了,一個銅板都不能加了!朕這個皇帝不能給百姓減稅,做的已經不如祖宗了。”
    朱祁鈺神情悲戚,朕這個皇帝當的不合格啊。
    “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胡濙苦笑。
    朱祁鈺眸中厲光一閃:“朕若有辦法,就看老太傅是否願意配合?”
    “陛下是想征商稅?”
    胡濙立刻看穿皇帝的心思,無奈道:“陛下想征商稅,自無不可。”
    “但,最大的難題有兩個:其一以什麽條目征?征收可有監管?”
    “其二,朝中計相不足,戶部把所有賬目放下,最多能征收京畿範圍內,再多就不夠了。”
    “這樣又產生了諸多問題:若隻征京畿,商戶必然離開京畿,導致京畿內商業蕭條,影響百姓生計。”
    “還有,計相多為不讀聖賢書的無德無才之人,如何能保證他們不貪不占?”
    朱祁鈺皺眉,胡濙所說的是實際問題。
    “最難的是,就算征稅,非一日之功啊,山東災情就擺在眼前,急需用錢啊,一刻都拖不得啊。”胡濙神情無奈。
    “太傅,朕隻問你,是否同意?”朱祁鈺要趁機搞事情了。
    “隻要能征收上來錢,老臣就同意!”胡濙也豁出去了,但他很悲觀,認為皇帝征收不來商稅。
    大明不是沒有商稅,但征收上來的寥寥無幾。
    其中原因就不用說了,反正收不上來。
    “老臣想知道,陛下如何征稅?”胡濙問。
    “此事尚需保密,朕要打商賈一個措手不及!”
    朱祁鈺目光一閃:“既然老太傅支持,那朕要舉辦一場公開拍賣,邀請京中所有商賈參加,朕不出麵,讓金忠代理,朕打算把牙行、塌房都拍賣出去,價高者得,籌集的錢,拿去賑災。”
    胡濙渾身一震,驚詫地看著皇帝。
    牙行、塌房就是皇店,遍布全國各地,是壟斷行業。
    之前,仁宗皇帝在時,朝堂便無數次勸諫仁宗皇帝,不要與民爭利,放棄皇店,放棄壟斷。
    奈何仁慈賢明的仁宗皇帝堅決反對,絕不肯放手,每年皇店的銀子入內帑。
    和皇莊相比,皇店才是內帑銀子的主要來源。
    卻不想,這個被群臣斷定為暴戾之君的當今皇帝,居然為了救災,肯放棄皇店!
    “老臣為山東災民謝陛下隆恩!”
    胡濙跪在地上,重重磕頭。
    “太傅起來,災民何嚐不是朕的子女呢?錢財終究是身外之物,朕不忍讓子女受苦。”
    朱祁鈺語氣乞求:“但也請太傅,望朝臣全部參與,把皇店賣出一個高的價錢,山東亂不亂,就看能賣出多少銀子了!”
    “老臣必定親自監督,絕不讓皇店落入不良商販的手中!”胡濙磕頭。
    朱祁鈺把他扶起來。
    其實,皇店早就名存實亡了,被民間商賈排擠,被鎮守太監狂貪,每年入賬七八萬兩銀子而已。
    為了幾萬兩銀子,背負罵名,實在不值當,不如丟出去換個好名聲。
    他現在要拿到皇權了,要的是朝堂穩定,陳循死後,他這個皇帝要親自當糊裱匠,讓朝堂恢複穩定,他才能順利拿回皇權。
    至於錢,都在大明的鍋裏,會飛嗎?
    皇權到手,還會缺錢嗎?
    皇莊、皇店的鎮守太監們都貪足了,殺了他們,錢不就又回來了嗎?
    缺的、對不上賬的,就繼續找,直到全找回來為止!
    皇權在手,殺個血流成河,誰敢說不?
    現在,就要穩定!
    他也亟需好名聲,換取胡濙的支持,換取朝堂的穩定。
    千萬不能亂。
    “太傅,您再幫朕算算,朕還有什麽能賣的?一並賣了!”
    胡濙看得出來,皇帝是心懷天下的。
    這回真沒了。
    能賣的都賣了,內帑的大頭收入也沒了。
    “太傅,拍賣皇店的事情,就由金忠和您來辦,錢不經內帑,也不經戶部的手,直接押解山東。”
    朱祁鈺抓著胡濙的手臂,動情道:“太傅,這些都是災民的救命錢,災民穩,山東就在,朝臣絕不能伸手了,就這一次,算朕求你們,不要貪了,行嗎?”
    胡濙老臉一紅,跪在地上:“老臣保證,山東一定穩如泰山!”
    “好!朕把山東交給太傅了!”
    “但醜話說在前麵,東廠、錦衣衛、緹騎的人,都會暗中探查。”
    “一旦讓朕知道,有人對這筆銀子動手動腳,讓災民造反作亂,讓山東不穩!”
    “太傅,到時候!朕一定要殺個血流成河!到時候,您千萬不要攔著朕!到時候,誰攔著朕,朕就殺誰!”
    “朕還會下一道聖旨給於謙,若有人動了這錢,朕就讓京營直接駐入山東,把山東官場,殺個血流成河!捅破了天,朕來兜著!”
    朱祁鈺眸光如刀。
    胡濙慢慢跪在地上:“若有人挖大明的根子,老臣第一個不放過他!”
    “好!”
    朱祁鈺張開手:“朕與太傅,擊掌為誓!”
    胡濙顫顫巍巍站起來,和皇帝擊三掌為誓。
    心裏卻莫名一涼,覺得好像被皇帝算計了。
    朝臣的事,該歸內閣管啊,我一個吏部尚書,瞎摻和什麽勁啊?
    但也明白一件事,皇帝拿回皇權的第一把火,要燒在山東了!
    說完災情的事。
    “老太傅,朕這心啊,天天都不落地。”朱祁鈺倏地苦笑,頹然坐在軟塌上。
    “陛下,但請安寢,沒人能動搖得了您的!”胡濙知道朱祁鈺在說什麽。
    “剛才許彬說,太上皇正在籌劃一場陰謀,朕懷疑,和此事有關啊。”朱祁鈺目光一寒。
    胡濙臉色微變:“陛下,絕不能節外生枝了!陳循剛死,朝堂不穩,陛下當以穩定朝綱為重,不能節外生枝了!”
    “太傅說得對,朕已經把許彬閹了,送去伺候太上皇了。”
    胡濙莫名下麵一涼,從官宦世家,變成了宦官世家,一字之差,天差地別,為許彬默哀一炷香。
    “朕也知道輕重緩急,奈何太上皇給朕添堵啊。”
    “陳循臨死前寫下的五個字,朕現在越想越覺得可怕。”
    “在南宮的太上皇能操縱刺殺,操縱朝堂,離京的張軏能讓陳循為他所用,可怕啊太傅!朕真的睡不著啊,不敢睡啊!”
    朱祁鈺看向胡濙。
    胡濙懂了,皇帝是讓他旗幟鮮明的支持皇帝,而不是當隨風草,在當今聖上和太上皇中間搖擺。
    “太傅,太醫說,朕身體康健,還能生育!”朱祁鈺給他吃一顆定心丸。
    胡濙臉色微變,皇帝是在告訴他,他不會死,還能生兒子,安他的心!
    可侍奉太宗這樣的君主,真有好下場嗎?
    慢慢的,他跪在地上:“老臣謝陛下重視,老臣願為陛下赴湯蹈火!”
    胡濙沒選擇了,皇帝把話說到這個份上,要麽旗幟鮮明和皇帝站在一起,要麽成為皇帝的敵人。
    “太傅快快請起!”朱祁鈺笑起來,趕緊扶起胡濙。
    “陛下,若您不殺陳循,太上皇就不足為慮。”胡濙歎氣。
    沒錯,張軏把陳循當猴耍。
    陳循一定會報複的,會無比猛烈的報複,那時難受的就是太上皇了。
    “老太傅,死了的人說出來又有什麽用呢?”朱祁鈺冷笑,若不殺陳循,你會這般和朕說話?
    朕還不是你們裝在籠子裏的吉祥物?
    朕若真想對付太上皇,會沒有手段?
    胡濙這是在警告朕呢,不要再隨便殺人了,擅殺朝臣,有好處,但壞處也是巨大的。
    皇帝應該是規則的保護者,而非規則的受害者,因為大明規則的最大受益者是皇帝。
    所以,胡濙希望皇帝以後老老實實守規矩。
    “陛下,當下朝堂需要的就是穩定。”
    “朕知道了。”
    打發走胡濙。
    朱祁鈺伸個懶腰,吃了點東西,又喝的粥,他饞蟲湧動了。
    沒了陳循這座大山,危機暫時解除。
    也該招攬廚子入宮,給朕好好做一桌美味,好好吃一頓了。
    不行,沒錢啊!
    朱祁鈺一拍腦門,必須想辦法搞錢。
    “皇爺,張公公到了。”
    朱祁鈺讓張永進來,他在殿中散步,有點習慣血腥味了,人真是被逼出來的。
    張永進來行禮,眼淚汪汪道:“讓皇爺受苦了。”
    “朕受什麽苦,今日朕殺了陳循,心情愉悅,用不了多久,朕就是真正的皇帝了!”
    朱祁鈺讓他起來:“在司禮監的日子不好受吧?”
    “還成。”
    張永這個掌印太監,就是字麵意思,掌印,別說話,負責蓋印。
    “哈哈哈,看你一張苦瓜臉,用不了多久了,司禮監就是你說了算了!”朱祁鈺大笑。
    張永吹捧兩句,有些擔憂道:“皇爺,奴婢有種錯覺,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跟朕有什麽不能說的?”
    “在司禮監這段日子,奴婢有種錯覺,就算您把司禮監的太監殺光了,這司禮監也是內閣的走狗。”張永道。
    朱祁鈺訝異。
    “皇爺,這隻是奴婢的感覺。”
    “你的意思是:司禮監是內閣的附庸?”
    張永點頭。
    “你繼續留心觀察便好,張永,你要隨時做好準備,徹底接管司禮監,把司禮監的權力攥在自己手裏,能做到嗎?”朱祁鈺盯著他。
    “奴婢必不負聖命!”張永跪在地上。
    “起來,說說,朕殺了陳循,都得到了什麽?”朱祁鈺在考校他。
    “回稟皇爺。”
    張永緩緩道:“皇爺殺了陳循,把手伸進內閣,您任命林聰為內閣首輔,改變了內閣權力分配方式,又讓薛瑄入閣,插手吏部,等於用內閣和吏部的官職,吸引朝臣投效於您。”
    “陳循的宰輔之權,回到了您的手上。”
    “而您又重用通政司,設立軍機處,把皇權攥在手心裏。”
    “您現在需要的就是時間,培植足夠的黨羽,安插進去,朝堂便攥在您的手裏了,您也就徹底掌控了皇權!”
    朱祁鈺訝異地看了眼張永:“有進步啊張永!”
    “不敢承皇爺誇讚。”
    張永尷尬地抓了抓頭發,支支吾吾道:“其實這些不是奴婢想到的,奴婢提拔了一個小太監,他給奴婢出的主意。”
    “哦?叫什麽啊?帶來了嗎?”朱祁鈺來了興趣。
    “在外麵候著呢,奴婢想讓皇爺掌掌眼。”張永對朱祁鈺的忠心,毋庸置疑。
    他不敢直接重用小太監,必須征求皇帝的同意才可以。
    “宣進來。”
    很快,一個十分年輕的小太監跪在地上:“奴婢梁芳,恭請聖安!”
    梁芳?
    原來是他。
    “是你提點的張永?”朱祁鈺問他。
    “奴婢不敢提點幹爹,奴婢隻是胡亂說了兩句,都是幹爹自己想到的!”
    梁芳不敢居功,而且還叫了更親昵的稱呼,幹爹,而不是大璫。
    朱祁鈺樂了:“倒是會巴結,張永你才多大,就收了幹兒子?”
    “奴婢不敢欺瞞皇爺,奴婢收了幹兒子就是收了幹兒子,若皇爺不滿意,奴婢就將他逐出家門!”張永跪在地上,老實巴交回答。
    “都起來吧,收了就收了。”朱祁鈺淡淡道。
    張永算摸透了皇帝的脾性,皇帝不怕身邊太監貪占,但遇事必須稟告,任何事情,都要告訴皇帝!這是皇帝的控製欲!
    “謝皇爺。”張永和梁芳站起來。
    “梁芳,那你說說,朕殺了陳循,又有什麽壞處啊?”朱祁鈺又問。
    “奴婢不敢說。”梁芳戰戰兢兢跪下。
    “說,朕赦你無罪。”
    梁芳才說:“皇爺,您恐怕永遠也得不到文臣之心了。”
    “恩?”朱祁鈺一愣。
    梁芳嚇得匍匐在地,朱祁鈺讓他接著說。
    梁芳的意思是,陳循隻是文臣推出來的領頭羊,殺了陳循,還會有張循、王循,殺之不絕。
    “那你可有解決辦法?”朱祁鈺來了興趣,這是個有遠見卓識的太監,難怪能遺臭萬年呢。
    “奴婢怎敢僭越天子……”
    “讓你說就說,錯過這次機會,你可就永遠沒有出頭之日了。”朱祁鈺不想聽廢話。
    梁芳咬牙道:“奴婢以為,從科舉入手!”
    這家夥夠狠啊!
    直接挖讀書人的根子!
    他的意思是說,現在的朝臣不願意當狗,幹脆全部殺光,重新招一批願意當狗的來中樞做官。
    再改革科舉,用科舉抓住文臣的淡淡。
    朝堂自然聽皇帝的了,因為不聽話的都化成灰了,通過科舉進入官場的官員,也都有了當狗的覺悟,自然不會十分抗拒了。
    “這是你想的?”朱祁鈺抬起眼皮子,認真打量這個年輕太監。
    他長相倒是俊俏些,說話公鴨嗓,稚氣未脫,卻張嘴便是毒計,很值得培養。
    梁芳恭敬磕頭:“是奴婢想的。”
    “以前在哪裏伺候啊?”朱祁鈺問。
    “奴婢從內書堂出身,後因得罪了人,在禦馬監做粗使活計。”梁芳眸中緊張,他知道,皇帝要重用他了。
    “內書堂出身好啊,懂些文墨,便在張永身邊伺候吧,入司禮監吧,處理些文書,增長增長見識。”朱祁鈺淡淡道。
    “奴婢謝皇爺提拔!”梁芳無比激動。
    入司禮監,一步登天啊。
    “好了,退下吧。”朱祁鈺還要觀察梁芳,他究竟是誰的人?可不可用?
    打發走梁芳,朱祁鈺看向張永:“他可靠嗎?”
    “奴婢還在觀察,但應該可靠,奴婢見到他時,他在禦馬監做粗使活計,沒人待見他。”張永回稟。
    “睜大眼睛,慢慢看,別讓髒東西混進來。”
    朱祁鈺又看了眼馮孝等人:“尤其是內書堂出身的,都要詳細審查,記住了嗎?”
    因為在內書堂宣講、教導太監的是文臣,朱祁鈺擔心那些在內書堂學習的太監,容易被文官收買。
    “奴婢遵旨!”張永跪拜。
    “司禮監裏有可用的,也可留下,在宮中也挑些可信的太監,填入司禮監,別怕手下人做錯事,忠心是最重要的。”
    朱祁鈺提點張永:“還有,智囊多收幾個,不要聽一個人的。”
    “你為人忠誠老實,這是你的優點,但也心不夠狠,做事拖泥帶水。”
    “所以,朕把司禮監交給你,你就做到一個字,穩,不出錯就是大功!”
    “奴婢明白!”張永磕頭。
    “張永,幫朕留意一件事。”
    “陳循是如何操縱山東大災的?”
    “山東大災,背後絕不簡單,裏麵不知道涉及了多少人,朕估摸著是個驚天大案啊。”
    “你慢慢觀察,不要輕舉妄動,更不要把朕的話透露給任何人,朕隻信你!”
    “此事關係重大,隻能暗中探查,絕不能大張旗鼓,就當一切都沒發生過,明白嗎?”
    朱祁鈺壓根就不敢查,或者說,不敢明目張膽的去查。
    在朝堂上,操縱山東大災,絕不是一個人兩個人能做到的,背後該多多大的團體啊?
    但不查出來,朕如何清理朝堂呢?
    “奴婢遵旨!”張永記在心上。
    打發走張永,朱祁鈺吐出一口濁氣,又問:“舒良可有消息傳進來?”
    “回稟皇爺,暫時沒有。”
    朱祁鈺舒了口氣,在殿中來回踱步。
    “皇爺,承乾宮打發人來問,皇爺是否去歇息?”覃昌稟報。
    “讓貴妃來勤政殿……算了,去承乾宮吧。”
    朱祁鈺呼了口氣,勤政殿殺氣太重,貴妃不喜歡。
    乘坐禦輦,去承乾宮路上:“許感呢?”
    “回皇爺,許公公去南宮了。”
    原來是給太上皇送驚喜去了。
    朱祁鈺閉上眼睛,離京的張軏,尚能在京中興風作浪,他的黨羽究竟藏在哪呢?
    陳循為何窩藏王翱等犯官家屬呢?有什麽好處嗎?
    裏庫的寶貝,究竟是陳循偷的,還是張軏呢?
    “盧忠有奏章送來嗎?”朱祁鈺又問。
    “回稟皇爺,暫時沒有。”
    朱祁鈺沉吟半晌,禦輦進入承乾宮,忽然道:“明日宣王複來覲見。”
    他決定主動出擊,從通政司開始。
    進了承乾宮。
    唐貴妃準備好了水,給皇帝沐浴。
    剛要就寢,門外傳來馮孝的聲音:“啟稟皇爺,山東道監察禦史王越到宮門外了,說有要事要奏!”
    “王越回來了?”
    朱祁鈺一骨碌坐起來:“深更半夜入宮,所為何事?”
    “說是和山東大災有關係!”
    “開宮門,去勤政殿候朕!”朱祁鈺睡意全無,心裏正擔憂著山東呢,熟悉山東的人回來了!
    “陛下,您要保重龍體啊。”唐貴妃滿臉擔憂。
    “愛妃無憂,朕注意著呢,王越從山東回來,一定知道些什麽,不然不會深夜叩宮門,他是有分寸的人,一定是有大事。”
    朱祁鈺拍拍她的手,見她滿臉憂愁,趕緊寬慰她:“好,給朕一個時辰,半個時辰,朕就回來!就睡覺,絕不再處置政事了,好嗎?”
    “陛下不要來回奔波了,臣妾去勤政殿伺候陛下。”唐貴妃也披上衣服,給朱祁鈺更衣。
    “讓愛妃勞累了。”朱祁鈺拍拍她的肩膀。
    禦輦進入乾清宮,停在勤政殿前。
    王越跪在地上,恭請聖安。
    “朕安!”
    朱祁鈺入殿,王越跟在身後。
    他身量不高,卻緊繃著臉,給人極嚴厲的感覺,目光更是淩厲無比,腰板挺得溜直,一絲不苟。
    “王越,何事要報?”朱祁鈺迫不及待。
    “請陛下耐心聽臣細細講來。”
    王越把從景泰七年入駐山東,開始講起。
    以他到達京師而告終,言簡意賅,卻為朱祁鈺描述了,山東一年來的真實景象。
    說得觸目驚心啊。
    “你說什麽?你入京時,遭遇了刺殺?”朱祁鈺目光如冰。
    “回稟陛下,是的,臣出山東不久,便遭遇了刺殺,一共兩次,第一次在驛站裏,第二次在路上!”
    王越指了指腿:“第二次,臣在馬上,賊人用弓弩射殺臣,臣躲避時掉下馬背,摔到了腿。”
    但朱祁鈺還真沒發現,他腿有異常。
    “臣無非是裝模作樣罷了。”王越不敢君前失儀,不敢給皇帝看傷。
    “愛卿,宮中沒有禦醫,朕沒法讓太醫給你治傷,而且山東大災,朕內帑空空,著實拿不出賞賜了,便把這玉佩賞賜給你!此乃朕貼身之物,愛卿若在遇事,便可持此玉佩,連夜入宮!”
    朱祁鈺把佩戴的玉佩摘下來,遞給王越。
    “臣如何敢受?”王越跪在地上,又驚又喜。
    “愛卿腿上有傷,免跪。”
    朱祁鈺要收王越之心。
    他扶起王越,讓他坐下。
    “陛下之厚愛,讓臣感激涕零!”王越落下淚珠。
    “朕打算賣掉皇店,籌集的錢糧,全部送去山東,就希望山東災民能熬過這一次吧。”
    王越更加動容了,關於牙行、塌房的奏章,就他都上奏過不止一次了。
    卻沒想到,皇帝會在危難關頭,把皇店拿出來給災民。
    “愛卿!”
    “但朕擔心啊,擔心有人對這錢上下其手,朕擔心這錢到不了災民的手中!”
    “你是棟梁之才,又久曆地方,應該懂得,災民若吃不上飯,就會揭竿而起,災民、流民、反賊都會在山東鬧起來,鬧起來就沒完沒了啊,恐怕會成為另外一個湖廣啊。”
    “如今宣鎮在打仗,湖廣在平叛,天下經不起折騰了,大明也經不起折騰了。”
    見王越要說話,朱祁鈺擺擺手:“愛卿,你從山東來,對山東知之甚詳,所以朕想讓你來監督,朕擢你為都察院右副都禦使,為朕、為朝堂監督賑災款項的發放。”
    “王越,朕可以信你嗎?”
    被皇帝目光灼灼地盯著,王越跪在地上:“臣之心,無愧於天地!陛下將重擔交付於臣,臣必赴湯蹈火以報陛下之恩!”
    “好!”
    朱祁鈺把他扶起來:“朕本打算留你在京城,但如今山東更亂,山東安,則天下安,朕把山東交給你!”
    “朕知道,你去了山東,必然有人往你身上潑髒水,汙蔑你,汙蔑你的家人!但你都不要怕!朕給你撐腰!”
    “朕的詔書已經下達出去,誰碰朕的錢,朕就誅誰九族!”
    “你也一樣,你是朕派去的人,誰碰你,朕就殺誰!”
    “記住,你的背後是朕!”
    “隻要你為災民好,讓山東穩定,朕就給你撐腰!”
    王越感激得又要拜下去。
    他孜孜不倦的努力,不就在等這一天嘛。
    皇帝和傳言中所說的不一樣嘛,皇帝是真想做事的!
    他對朝堂上的鬥爭,了解不多,如今恐怕也沒時間了解了。
    “陛下,臣謝陛下重恩!”王越跪拜在地。
    “先不必謝恩,朕的話還沒說完!”
    “你所說的情況,確實觸目驚心,朕都相信,但不能動,明白嗎?”
    朱祁鈺歎了口氣,把王越遞上來的奏章,直接燒毀:“山東災情如火,朕沒工夫處理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但絕非放縱,倘若這些人在災情上,再動手腳!”
    “朕就新賬老賬一起算,加倍算!”
    “王越,朕把山東交給你了!”
    朱祁鈺抓住他的手!
    王越剛入京,便要離京了。
    在朝中熟悉山東,又值得信任的,恐怕隻有王越了。
    從王越遞交上來的奏章來看,可以說山東官場已經爛透了,但暫時要忍,把災情處理好,再論其他。
    “臣一定不負陛下重托!”王越跪伏在地。
    “朕賜你天子劍,給你權宜之權!”
    王越瞪大眼睛,這不是做欽差嘛!
    皇帝賜下天子劍,給他權宜之權,意思是說,山東官場,他隨便殺!
    可他不是皇帝的人啊!
    皇帝為何如此信任他?
    “王越,你巡撫山東,不是隻有你一個人,朕還會派京中禦史、巡按使、東廠、錦衣衛和緹騎的人巡查暗訪。”
    朱祁鈺目光淩厲:“朕希望,你能謹守本心,絕不可動了不該有的念頭!”
    “臣不敢!”
    王越反倒鬆了口氣。
    如果皇帝真給他那麽大的權力,恐怕是禍非福啊。
    “明日你再寫個奏章,遞交內閣。”
    朱祁鈺拿回皇權,就要在規則的框架裏麵玩,若事事跨過內閣,他的走狗林聰、王文,也會生出二心的。
    “臣領旨!”
    王越謝恩後跪拜,離開勤政殿。
    朱祁鈺目光幽幽,山東真的爛透了,比想象中的爛十倍百倍,還有孔家,已經不是土皇帝了!
    還在用元朝年號紀年嗎?嗬嗬!
    倒是思念前朝啊,看來朕這大明無福消受這北孔啊!你們應該去草原上,跪拜你們的大元皇帝,也先?
    也先死了,你們也應該追隨而去啊!
    活在世間,對大明不忠,對大元就忠誠了?
    朱祁鈺眸光如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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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清!
    還清!求訂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