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河宗外，靈海小境。
    慕錦盤坐虛空，周身有兩道陰陽法印不斷環繞旋轉。
    那法印看不出虛實，巴掌大小，似純粹的能量凝聚而成，一黑一白。時而變化顏色，一赤一藍，看上去玄奧無比，以不規則的行跡環繞時，使得慕錦周身的天地靈氣也不斷湧動。
    片刻後，其中一道法印微暗，漸漸隱沒虛空。隨之而來的，是慕錦周身赫然出現了水藍色的光輝，大量的靈力湧來，將其包裹。
    然而，隻不過幾息，慕錦便臉色微變，一抹血色一閃即逝。
    與此同時，一道人影從半空中踏雲而來，靜靜的看著。
    “當年渡劫失敗，一縷元嬰轉投此身。沒想到你還修煉那陰陽轉輪功，醒醒吧，如今是第三世了。不要執迷此法了，他也不是彼時的他，你也沒有那地元產生果。”
    悠悠之聲並未讓慕錦睜開眼。
    “那你把我的血脈還給我？”慕錦閉著眼，嗤笑道，“或者…拿著我的古族血脈，這麽多年，也沒有留下一個傳承。”
    說完，她才睜開眼看著對方。
    眼中倒也沒有殺意。
    因為她知曉，已經錯失了對付後者的機會。
    那日之後，短時間內，是不可能再動手了。
    無論是自己也好，古月曦也罷。
    再加上如今情勢也不穩定。
    “另外，伱對我的稱呼，是不是應該尊敬點？”慕錦淡淡道，“名義上，我是你師尊的道侶。在天鬼門論資排輩，你也得喊我師娘。不在天鬼門，就在他那裏，你也得喊我一聲姐姐。”
    “哦對了，忘了…”
    慕錦忽然笑了笑，“你這人，應該還沒有與他雙修過吧？有名無實而已。”
    古月曦沒有多言，仿佛對這種挑釁，並不在意。
    “你的心境，想要突破化神，很難。”古月曦直言道，“陰陽轉輪功講究天人合一，總是放不下之前的事，如活著過去一樣。另外，雙不雙修並不重要。”
    “我相信你也看出來了…他心裏麵，其實並沒有你……”
    “為何這麽說？”慕錦臉色不變，“我是他發過道心誓言的道侶，曾患難相交，也有過夫妻之實。你怎知他心中無我？”
    “有沒有可能…”古月曦微微一笑，“在你之前，還他有過夫妻之實，甚至與他患難相交的女子？”
    “你其實也不過是後來者呢？”
    “不可能。”慕錦淡淡搖頭，“他的來曆，你再清楚不過，當年那麽小就創立天鬼門，後來修成元嬰也未曾與其他女子有過任何傳言…”
    “更何況，他還說過，他早就識出我了，之前也為了我…”
    “那種騙人的鬼話你也信？你也活了這麽多年了，也不是見過，那種話明顯就是專門哄騙人的。”古月曦打斷道。
    “……”慕錦微微噎住了。
    “你既然這麽自信…”古月曦忽然道，“不如你去找他雙修看看？你看看，他會不會同意？”
    “你這陰陽轉輪功，陰極過盛，自然會出問題。不如正好試試？之前你帶著他到天河真人的水月天，還遣散了天河真人留下的那些女婢，他堂堂天鬼老祖，連一個服侍的弟子都沒有，也不合理吧？”
    “你既然認為你是他的道侶，那你去試試吧？”
    “難不成，你自己心中也沒有底氣？”
    這番話直讓慕錦皺眉。
    這古月曦到底什麽意思？
    在激我麽？
    她自己為何不去？還專門激我去？
    難道，她有什麽特殊的癖好不成？還是說對他真沒什麽感情？
    一個女人，怎會讓另一個女子去找自己的男人雙修？
    就算同為道侶，怎會沒有一點在乎。
    她不理解。
    之前都想著殺了自己，如今又怎會如此大度？
    慕錦是一點都不相信古月曦那副裝出來的模樣。
    當年就是用這般高超的演技，騙了自己。
    “看來，你真沒這個想法。”古月曦微微一笑，“那，我就去了。”
    “我與師尊成為道侶這麽多年，如你所言，卻是沒有道侶之實。如今諸事已定…”
    “你這般容貌，你好意思？”慕錦立刻說道，“人不人，鬼不鬼的，你願意。他也不願意，另外，他如今正在修煉，你何必去打擾他？”
    此時的古月曦依舊是一身黑袍，帶著麵具。
    依舊是天鬼門黑山老鬼的裝扮，看上去隻給人一種冷峻威嚴，還有幾分森然的感覺。
    別說美貌了，若是不開口，連基本的性別都分辨不出來。
    “皮肉而已。”
    “以我對他的了解。他這個人，最在乎的就是皮肉。”慕錦似笑非笑，“我不想找他雙修，是覺得我如今這般身貌與當年差距較遠，他未必會適應。至於你麽，那太古八法之一的神蠶蛻嬰功還未修煉大成，你脫下衣服，渾身都是褶皺的皮囊，你看他會不會多看一眼？”
    “我也是知道太古八法的，你在修煉什麽，你以為莫非我不知道？”
    “……”
    空氣中陷入了沉寂。
    兩人相視。
    “不錯…”古月曦緩緩點頭，“看來這一世比之前要聰明了不少。但你若不找他，再過一陣，說不定就沒機會了。”
    說完這話，古月曦就走了。
    慕錦沉思片刻，隻覺此話她也不太了解。
    “他在天河宗，又沒其他人…”慕錦仔細思索了一下，“莫非，他還有其他女人？”
    “不可能，上一世的天鬼老祖經曆眾所周知…除了我與古月曦，頂多就那個徒弟周凰兒少有幾分曖昧。”
    “這一世麽，他在金石宗苟且多年，加上靈根極差，也沒誰看得上他…再說那地界，他又能惹上誰？”
    慕錦微微搖頭，想了想，決定還是去水月天一趟看看他在做什麽。
    水月天。
    慕錦從空間甬道飛入其中，微微一望，就看到了遠在洞府下麵靈田中的牧野。
    正在靈田中，檢驗一些靈植。
    時不時還與那些靈田中的靈植修士交談。
    看到這一幕，慕錦微微一笑：
    “他當年在天鬼門就是由此崛起，這麽多年依舊沒忘本…”
    “雖說那些年確實招惹了徒弟，但也不是他主動的…更何況，一直以來也潔身自好…又怎會去招惹其他人？”
    之前嘴上說著天鬼老祖花心。
    可慕錦回憶著當年的點點滴滴，還是知道，他應該不是那樣的人。
    修行百年，有一兩段情感糾葛是正常的。
    自己把天河真人的那些女婢帶走，他不也一句話沒說麽，完全不在意似的，甚至都沒問一句。
    以他的身份，若想要留下享樂，自己又能怎麽阻止呢？
    “古月曦這廝，是想破壞我與他曾經的感情。這個女人，陰險的很！”慕錦冷哼一聲，“等我修為再高一點，以靈體重塑肉身，就能回到當年的模樣。到時候再說…”
    “倒是她那神蠶蛻嬰功…好好的天衍訣不練…卻修煉這等古怪的太古八法，真是莫名其妙。”
    慕錦看了一陣，這才轉身離去：
    “如今就是不知道神秘霧海那邊是什麽情況了…”
    當初自己與古月曦，分別派了趙琰與周凰兒前去，算了算日子，如今她們也差不多動身前往霧海深處了。
    在邊界時，還能通過遁天梭法器與兩人簡單聯係。
    如今遁天梭失去了反饋，估摸著兩人深入霧海，那神秘霧海越到裏麵，許多諸如傳音符，魂音石這種可以遠距傳信的法器也失去了效果。
    慕錦沒有想太多，離開了水月天。
    “她突然來水月天做什麽？”慕錦走後，牧野才轉過身，看了一眼。
    剛才牧野明顯感受到了後者的視線。
    自己等著新遊戲同步，加上修煉過了，順便就來水月天的靈田中看看情況。
    自己的靈根甚至不如當初在小遊戲裏麵的。
    雖然供給自己修煉的三階資源暫時是充裕的，可轉化效率較低，隻能靠時間硬堆。
    最是枯燥乏味，想要到金丹後期，需要的時間肯定少不了。
    不如出來走走看看。
    加上最近莫名有點心神不安，總感覺好像有什麽事兒要發生一樣。
    這種冥冥的預感，往往並非心血來潮。
    讓牧野也有些心緒不寧。
    “難道，那無界海的修士，快要攻過來了？”
    牧野揉了揉太陽穴。
    每當這時候，就想要玩玩遊戲，放鬆一下。
    可轉念一想，應該不會那麽快。
    畢竟，天河真人才剛死沒多久。
    東荒與無界海相隔甚遠，平時極少有修士來往，消息想要傳過去，應該需要一定時間。
    天河宗又給自己這邊控製起來了，其餘東荒修仙界的元嬰也有幾個弟子監管說服，就算他們知道天河真人與無界海有勾結，也沒有機會通風報信。
    “管他的…要真攻來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
    神秘霧海。
    “你…你怎知先天無極劍經？”趙琰一怔，心中頓時掀起驚濤駭浪，“難道…莫不成，你也修煉了此法？”
    沈青嬋輕輕點頭：
    “先天無極劍經可助人修成無極劍體，成就先天。”
    “一念動，萬劍生。”
    隻是這些年，隨著修為精進，自己除了先天無極劍經，又陸陸續續創出了多種劍道神功，曆經不知多少歲月，才有了今日的修為。那先天劍體，也隻成了最初的根基。
    所以一時間，也未曾反應過來。
    “趙師姐…我記得篇法門…”周凰兒傳音道，“不是師尊傳給你的麽？僅僅隻有你能修煉，我們其他弟子都修煉不了。”
    趙琰微微點頭。
    周凰兒頓時哦了一聲。
    那也就是說，師尊傳給趙琰師姐的法門，有可能就是來自這神秘霧海。
    等等，如果是這樣…
    “師尊難道在成立天鬼門之前，就來過這裏了？”
    而這時。
    沈青嬋似也猜到了什麽：
    “你修煉的無極劍經…莫非…就是你們師尊，天鬼老祖傳授的麽？”
    趙琰隻得點頭。
    沈青嬋眼眸微眯。
    “這位沈妹妹…”周凰兒忽然道，“你能和我們說說，你與你夫君，也就是那位牧皇圖的故事麽？我們是找師尊，你是找夫君…雖然時間上不太對，但也有可能，他們或許…有關係呢？”
    “陳年舊事了。”沈青嬋輕聲道，“先回劍派再說吧，到了天啟邊界的領土範圍，霧就沒那麽重了。”
    兩人微微點頭。
    一路撥雲乘霧，沒多久，視野豁然開朗。
    沒有出乎兩人意料。
    這地方的靈氣，極其充沛。
    光是邊界那邊的靈氣強度，就比東荒還要高。
    走出霧海的範圍後，便是一片嶄新的大地，空氣中散發的靈氣，讓人呼吸一口都有種在用靈石修行的錯覺。
    趙琰和周凰兒再度對視了一眼。
    難怪那幾個東荒的元嬰修士如此猴急。
    相比起東荒，這地方確實是寶地。
    加上兩個地域隔著霧海，天地間的規則也不太一樣，在這裏修煉數年，那邊都沒過去多久…
    “前方不遠，就是我雲海劍派了…”沈青嬋介紹道，“你們剛才所在的位置，位於天火山脈的另一邊的霧海。天火山脈經過這百來年的大地遷動，縱橫連綿上萬裏，阻隔了大部分的靈霧。”
    “另外，我的實力也不是元嬰…”沈青嬋想了想，“我是九品劍修，不過與你們元嬰倒是有幾分相似…此方天地，由星啟皇朝統管至今上百年了。”
    “才百年？”周凰兒撓撓頭。
    不對勁啊。
    本來還以為師尊是這邊的人。
    可怎麽才百年時間？
    而且，這邊比東荒過的慢，百年來算，東荒那邊撐死也就幾年？十幾年？
    可自家師尊，那可是數百年前的人了…
    “所以…”周凰兒問道，“你與你夫君相識，就是在百年前麽？”
    “嗯…”沈青嬋頷首，“我們相遇時，正值上一個皇朝，也就是星啟皇朝的前身，天啟皇朝末年，正值天下大亂…”
    說到這，沈青嬋麵帶幾分回憶。
    用比較簡單的言語，將兩人的經曆描述了一下。
    因為和對方不熟，沈青嬋沒有細說具體的內容。
    隻說兩人怎麽相識，大致經曆了怎樣的艱難，對方又冒著怎樣的艱難險阻，找到了失傳的無極劍經，經過魔道重重機關交給了自己…
    簡單聽完後…
    周凰兒與趙琰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了。
    “所以，你夫君…就算到現在…也與你差不多大小？”周凰兒問道。
    “差不多。”沈青嬋忽然道，“你們師尊呢？”
    “我們師尊…”趙琰頓了頓，“他可能至少有幾百歲高齡了，而且你們這地方與我們那裏還不一樣，換算到你們這裏…可能上千歲了？”
    “畢竟，他創立天鬼門時，才二十不到…”
    “？”沈青嬋一愣。
    “不過…”周凰兒忽然說道，“如果是我們師尊這一世的年齡來算…換算一下，可能也就比沈姑娘你大一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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